第34章 前尘
“哼——！”钟万仇鼻子一哼，瞪了萧月生一眼，悻悻的收刀，归了鞘，不耐烦挥挥手：“进来罢，站在这里做甚！”
观法之下，他仿佛重新活了三十年，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分钟，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皆清晰可见。
翻过了天龙八部一书，他脸上唯有苦笑而已。
云中鹤死于自己手上，段延庆，却是段誉的亲生父亲，叶二娘，乃是另一个主角虚竹的亲身母亲，唉……，自己注定是于他们为仇啦。
他有北冥神功，巴不得跟人打斗。
但对于未来，却是隐隐约约，支离破碎。
……
甫一坐下，不等上茶，萧月生开门见山：“钟夫人，不知叶二娘他们去了哪里？”
容子矩迟疑一下，想到他惊世骇俗的轻功，点点头，确实如此，掌门轻功之高，匪夷所思，无人阻得住。
钟灵与木婉清两女跟在最后，露出担心神色，各穿着粉色罗衫与黑衣，木婉清的脸仍蒙着黑纱。
“那好，你等着……”大汉看了看他，点点头，转身去了。
想到此，他皱了皱眉，他并非害怕，关键是灵鹫宫都是些女人，自己委实不想与她们交手，辣手摧花，于心不忍。
“我想除掉她！”萧月生沉声道。
这种感觉，殊是奇妙，他不由赞叹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神妙，是炼神之上乘法门。
“大哥！”钟灵欢喜叫道，上下打量一眼，笑问：“刚才那烟花，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忽然，他眼睑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一闪，澄如清水，如阳光照上清泉。
钟万仇大叫：“夫人，莫与这个小子废话！”
“不是因为这小子嘛……”钟万仇见她如此，顿时气势一馁，咕哝一句。
西夏一品堂，眼前便有几个人物——四大恶人，他们俱投身至一品堂中，若能除去，也算是略报小仇了。
说着，眼眶一红，便要垂泪。
萧月生看一眼小白貂：“灵儿，这玉蟾丹药力极强，它会受点儿苦，你们也服下罢！”
他上一次曾前来救人，在段延庆，叶二娘，岳老三，还有钟万仇的夹攻下，救得段誉。
萧月生硬着心肠，哼道：“莫要再说啦，回去练好武功再出来！”
这天山童姥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据说奇奥异常，且此人脾气霸道，自己反抗，已然是不死不休之局。
“多谢掌门！”容子矩喜悦更胜。
钟灵眨眨明眸，正要说话，身影一闪，萧月生进屋来。
他本是看守谷口的，刚才进林子里方便一下，转过头来，便见一个人站在那里，没有一点儿动静，仿佛鬼魅一般。
“那大哥你跟咱们一起！”钟灵明眸中闪着央求之色。
他略加运用，便看到了前世种种。
“你是什么人？！”忽然一个褐衣大汉自林中转出来，左手提着裤子，瞪大眼睛喝问。
现代社会中，小学四年级，他读过天龙八部，时间一久，内容尘封于记忆中，模糊一片，支离破碎。
木婉清明眸紧盯着滚动的红丸，黑纱下的嘴唇一撇：“他小气，别白费心思了！”
萧月生笑着点头：“师叔放心罢，……玉蟾丹炼好了，等一会儿给他们发下去。”
自己救了他，免了他许多挫折，却也扼住了他种种奇遇，危机危机，无危则无机，段誉便是如此。
每到傍晚时分，解座下榻，活动手脚，并吃一些黄精，核桃，野果之类，主食却是瓶中的玉蟾丹。
如今的神通，他可洞彻过去，过去发生的种种，大至生死，小至日常行止，皆一清二楚，纤毫毕现。
萧月生笑道：“师叔不必担心，万一打不过，我总逃得掉！”
“好——！”甘宝宝抚掌赞叹，点头不已：“凭观澜你的武功，一定能宰了她！”
萧月生站在原地，抱拳笑道：“钟谷主，别来无恙？”
若不能替这具身体报仇，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再难提升。
钟灵一把抓住小貂，搂着它，不让它动弹，笑眯眯道：“木姐姐，真好看呐！……咱们跟大哥要一些玩儿，好不好？”
萧月生摇头笑道：“我正要闭关练功，连他们都打发走了，免得扰我清心！”
来到这个世间，所作所为，已然改变了周围诸人的命运，尤其是段誉，更是如此。
灵鹫宫，灵鹫宫，这可是庞然大物，自己懵懂之下，得罪了她们，后果难料。
竹庐内，钟灵与木婉清两女各拿着一只玉盘，玉盘盛着一些赤红丹丸，晶莹温润，似蕴光华，极为鲜亮动人。
若是在书中，此时的段誉，身负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吸纳数人内力，内功已然深厚，可独挡一面。
萧月生想了想，最终答应下来，让无量剑派的十六人住下，准备了大量的粮食，观外有菜地，可以自给自足。
凭此神通，可以偶尔看得一个场景，却是无络脉可循，没有前因后果，仅是一个片断。
“太好喽，多谢大哥！”钟灵欢呼一声，拿出一丸，扔了出去，划出一道赤红的光。
“好啦，灵儿，你跟木姑娘且回万劫谷！”萧月生将两只瓷瓶收回怀里，温声说道。
萧月生大是吃惊，玉虚观本是女观，若是男人住进去，被人看到听到，都有损名声。
钟灵的小白貂在一旁蹿动，不停的想去玉盘里偷吃，却总被钟灵移开，让它扑不着，一扑一躲。
钟灵一怔，眨了眨明眸：“大哥闭关？……好呀，我跟木姐姐替你护法，好得很罢？”
萧月生摇头，没好气瞪她一眼：“偷懒！……这不是什么神丹妙药，吃一丸，可增功力，再吃便没什么效果，白白浪费！”
叹息一声，他暗自摇头，当即便要动身。
甘宝宝明眸一瞪：“你那些猪狗朋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还杀了进喜儿！”
“这样呀……”钟灵露出惋惜神色。
却也有解救之法，观遍天下心法，撷百家之长，洞悉先天之气与后天之气转换之门，创出一种心法，将后天之气转化为先天之气。
如今，这本书重新被他翻开，里面的情节，人物，清晰呈现，仿佛是重新读了一遍。
木婉清看一眼萧月生，没有多说，与钟灵一起，将旁边橱上的两个空瓷瓶装满。
修炼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他进展神速，清晰感觉自己元神日益强大，由拇指大小，变成了拳头大小，神速异常。
两女吃过玉蟾丹，盘膝运功，萧月生在一旁护法，半个时辰过后，两女睁开眼睛，明眸清光莹莹，澄澈许多。
而且，他与木婉清钟灵生出男女之情。
木婉清瞪她一眼，哼道：“你呀你……！”
“嗯，正是如此！”甘宝宝点头，秀脸嫌恶之色更浓，睨了一眼钟万仇，道：“这个女魔头，心肠狠毒，若不是武功高，早被人除了！”
甚至，他学到的每一点知识，看到的每一本书，皆清晰呈现在脑海之中，宛如烙印脑海中。
萧月生笑了笑，对钟灵与木婉清颌首，暗中打了个招呼。
……
“宝宝！”钟万仇喝了一声，脸色不愉。
修炼了北冥神功，内丹术算是到了绝境。
……
神行诀催动之下，他身如轻烟，奇快无伦，暮色刚降便到了万劫谷中，直接飘入其中，毫无阻碍。
当先解决的，应该是这具身体的血海深仇——西夏一品堂。
一人一貂玩得不亦乐乎，钟灵咯咯笑个不停。
他实在不解，当世武林，那么多的大侠，为何偏偏放过叶二娘，即使武功不敌，为何不围攻她？！
刀白凤稍一思忖，便让他们住到玉虚观中。
前两日，他去了一次大理，在镇南王府见了刀白凤，请她帮忙，找一处藏身地，让无量剑弟子住下。
此丹固本培元，却又有解饥之效，他服得多了，虽不能增长功力，却可补充后天元气，强壮气血。
这一日，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斜挂天边，散发着柔和的红光，清风徐徐，幽幽竹林簌簌而动，红光照进竹庐内。
今日他观法初成，达至小乘境界，获得神通。
“他们？”甘宝宝一怔，露出一丝嫌恶神色，皱眉道：“观澜，你找他们做什么？”
他虽内力强横，但心知自己武学知识匮乏，对于那些精妙武功，唯有力胜，很难破解。
想到此，他心中一急，有了追杀的念头。
“无恙，无恙个屁！”钟万仇破口大骂，猛一下拔出长刀，比了比，闪着寒光：“姓萧的，今天我便宰了你！”
萧月生笑了笑，点头道：“咱们剑湖宫总得有人守着，我等着看她们有何高招！”
“大哥不是小气的人呀！”钟灵忙反驳。
他摇头暗笑，凭此神通，他若去给人算卦，定然灵效如神。
他出了竹庐，负手于后，穿过竹林漫步而行，静静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决定行事。
炼神之法，却是顿法，入门难如登天，一旦入门，勇猛精进，一日千里，天元丹道可期。
“好嘞！”钟灵娇脆的应一声，竟能增长功力，果然是灵丹，怪不得小白貂喜欢。
外面竹林簌簌作响，更显庐内的幽静，阳光穿过窗户，照到竹板上，屋内一片温馨。
他失望的摇头，叹息一声，自己来晚了一步！
道观周围都是郁郁的树林，他们平日可在林中活动，足以掩住身形。
“培养元气的，可增功力，”萧月生笑了笑，又道：“快快把它们装起来，每人服一粒。”
安坐于无量山的竹庐内，他心神一片澄澈，万缘俱放，心神契入杳杳冥冥之间，眼前闪现着圆陀陀的一片白光。
萧月生笑道：“过一阵子再过来，……在外面久了，你娘会担心的，还是先回去瞧瞧！”
萧月生催动神行诀，宛如一缕清风，回到无量山巅的竹庐中。
安置好了他们，萧月生放下一切，开始专注于修炼，若是灵鹫宫来犯，也可趁机增强功力。
“嗯，有人寻衅滋事。”萧月生点头，看一眼玉盘中的赤红丹丸，笑道：“怎么还不装起来？”
她们倾一下玉盘，让这些红丸滚动，光华流转，灿烂夺目，委实是一幅奇景。
萧月生皱了皱眉头，淡淡道：“不必大惊小怪，去通禀一下你们谷主，我是萧观澜！”
容子矩被两个弟子抬着往里走，他忽然一摆手，转身道：“掌门，你不跟咱们一起吗？”
“好啊，姓萧的，你还有脸来！”钟万仇大踏步而来，大声不已，甘宝宝提裾而行，脚步匆匆，后面还有一身黑衣的秦红棉。
萧月生一怔，苦笑一声，点头道：“好罢，你们一人一丸，也给小貂一丸罢！”
这件事，得需旷日持久之攻，绝非三两年便能完成，万一创出此功来，自己已经老了，大限来至，可谓悲哀了，故不能旷怠了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
“大——哥——！”钟灵扭着娇躯，声音娇腻。
萧月生坐在庐内，嘴角带笑，难得有这个机会，他能够静下心，仔细揣摩武功，修炼内丹之术。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出手，取他们性命，尤其叶二娘，每日残杀一个小孩，令人发指。
他望着夕阳，摇头叹息一声：唉，自己委实有愧段誉啊……
凭北冥神功的玄奥，若有此心法，筑基易如反掌，内丹之术可期。
萧月生笑骂：“少废话！……一个月后再过来！”
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小成，到了一个瓶颈，便是心魔难除，根源便是这具身体的血仇。
此乃性功纯一，天地之玄门洞开之景象，以心为眼，观照这团白光，心神俱澄澈，先天之气自然在身体中凝聚。
……
当务之急，吸收天下武学知识，然后创出一门奇术来，将后天之气转化为先天之气，修成内丹术，才是最重要。
“真的么？”甘宝宝抿嘴笑问，斜一眼钟灵，道：“听灵儿说，你们派中出了什么大事，是不是？”
木婉清一直默默，看了萧月生一眼，明眸闪动，却仍没有多说，转过头去。
萧月生跏趺而坐于蒲团上，一动不动，双手解印，状如庙内的泥胎，但眼角却有一滴泪珠滑下来。
后来，他索性停下来，不再修炼内丹术，转向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修炼元神。
……
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果然并非虚幻，确实能修炼出神通来，心神观照之下，目光便如金刚剑，可破开时间与空间的束缚。
略微一查，段延庆三人竟已不在。
萧月生独坐竹庐中，安下心来炼功。
“这些小东西太漂亮啦，大哥，我给小貂喂一个吃，好不好？”钟灵央求道。
白光一闪，小貂在空中叼住红丸，吞了下去，落地之后一折，白光闪过，回到钟灵身上，钻进了她小蛮腰上的鹿皮袋中。
萧月生笑了笑：“听闻叶二娘每日必杀一个孩童……”
“玉蟾丹？大哥，这是治什么的呀？”钟灵好奇的问。
让叶二娘活过一日，便有一个孩童被杀，委实是罪孽，他心中焦急，转身便走。
萧月生元神强大，远逾常人，根基牢固如金字塔底，修炼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自然一日千里，效验神速。
她见小貂馋得不得了，便讨来给它吃，小貂以毒蛇为生，不怕中毒，况且它极通灵，喜欢吃，自是对它有益。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不理会他，抱拳对甘宝宝道：“钟夫人风采更胜往昔，又年轻几分！”
天山童姥的生死符，不知是何滋味，却不能不防，万一自己解不去，可是生不如死。
她也是做了母亲之人，能够体会到孩子被杀的滋味，这个叶二娘灭绝人性，早该死了！
他眼角泪痕隐隐，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
但自己一搅和，段誉虽习得北冥神功，功力却相差极多，且与木婉清钟灵的缘分淡了许多。
“掌门……”容子矩忙道。
无怪乎传说有服丹飞升，直接超凡入圣，如此神妙之诀，他直觉匪夷所思，难以想象。
他暗自怀疑，这虽是道经，却与佛家相通，令他颇是迷惑。
“炼好了？！”容子矩脸上涌出喜色，这玉蟾丹的功效，他曾听萧月生说过，大是期盼。
他如今元神强大，神识扩散开来，宛如音波，整个山谷瞬间便在脑海中呈现，清晰无比。
“钟夫人，秦前辈，钟谷主，告辞了！”萧月生抱拳，身形一闪，化为一缕轻烟，消失不见。
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分为三乘，小乘，中乘，大乘，小乘安身立命，中乘平安喜乐，大乘超凡入圣。
萧月生点头：“此丹应能治好师叔的腿，我马上送过去，你当即服下。”
既如此，那便补偿段誉罢，日后多加照拂，多多帮忙便是，不必再行烦恼，他微微一笑，心境坚固，行事洒脱，随即将内疚放下。
钟灵秀脸堆起笑容，凑上前来，软语央求：“大哥，再给我两丸吃吃，好不好？……省得练功啦！”
萧月生盘膝坐着，点头微笑，神情详和。
钟灵摇头：“我不回去，我要跟大哥一块玩儿！”
摇了摇头，缓缓起身，活动着手脚来到竹庐门口，望着漫天的红霞，神思恍惚，心神飘了出去。
她与甘宝宝年纪相容，雪肌冰肤，只是眉间笼罩着郁郁，又含有几分煞气，令人难以接近。
……
木婉清一直默然不语，明眸看着锐利逼人，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偏将庐内布置得温馨动人，让人难以置信。
炼气之法，乃是渐法，循序渐进，日积月累，最终厚积薄发，终成地元丹道。
“那好罢，掌门小心，莫要硬拼！”容子矩叮嘱道，心中思忖，怕就怕掌门年轻气盛，不想逃走。
刀白凤微笑，说她也不准备再住那里，不如索性让他们住了，因为是女观，更易隐藏。
甘宝宝待他一直极好，好像是丈母娘看女婿一般，温柔亲切，令他好感大生，仿佛见到母亲的一丝影子。
钟灵挥了挥小手，满脸欢喜：“果然功力大增了呢，大哥！”
丹田浩瀚如海，先天之气凝聚，却如泉水汩汩而至，他内视观察，先天之气充满丹田，任道而重远，遥遥无期矣。
甘宝宝道：“她去了南方，说去姑苏慕容家，想与南慕容较量一下！”
“钟万仇，别丢人了，有段延庆他们在，都打不过这小子，你一个人又济什么事？！”秦红棉皱眉哼道，毫不客气。
下一次再找到他们，不知何年何月，不知又有多少孩童要丧生在叶二娘魔掌之下。
他如今的想法，是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与内丹术皆修，内丹术有成遥遥无期，太清玉霞紫映观上经却有望成就。
惜乎现在自己见识太少，凭自己胡乱揣测，创此心法难如登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