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中毒
……
鹤顶红，孔雀胆，无一不是剧毒，见血封喉，哪怕只要一丁点儿，便能毒翻一头大象。
这座方形院子，乃是百胜堂总堂。
“天下间，有哪个用毒这般厉害？”梁世昌追问。
他摇摇头，依次看过五人，最终在一个人背后坐下，双掌伸出，按在他背心。
赵胜男哼一声，扭过身子，从自己袖中抽出一方雪白手帕，拭了拭眼角，头仍低垂。
周围纷纷响起吸气声，他们多是百胜堂弟子，暗器、机关，下毒，医治，他们都有人懂。
两人苦笑一下，忙闭上嘴。
萧月生摇头一笑，收回丝帕，温声道：“我也有些苛求你了，……见到弟子遇险，一股火便直冲上来，我便压不住。”
赵胜男紧抿着嘴，泪珠无声滑落，一动不动，显出一股倔强来。
程不平想了想，道：“据我所知，也唯有毒手药王了……”
百胜堂总堂内，一群弟子围着，院子当中摆着五幅担架，担架上各躺一人，面色青紫，气息微弱。
赵胜男抬头，又是恼怒又是惊诧，从未听过他说粗话。
“……想过。”赵胜男点头。
“掌门，你也没有法子么？！”赵胜男忙道，顾不得生气。
梁世昌急忙跟上，施展轻功，跨出门时，眼前唯有赵胜男飘忽的身形，不见萧月生的身影。
那弟子粗眉大眼，相貌粗豪，脸色苍白如纸，紧皱成一团，即使昏迷，仍似是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
程不平点头：“这个人中毒最深！”
“程堂主，怎么回事？”萧月生一晃，凭空出现在程不平身边。
“别说你用心了！”萧月生一摆手，脸色阴沉，哼道：“你围攻铁刀门总坛时，难道没想到里面会有埋伏，会有机关？！”
萧月生冷笑道：“你那么一围，不正好让人各个击破？！这个道理，你也不懂？！”
此丹护心救命，有独特之功，怕是不逊于少林的大小还丹，只是没有增强内力之效罢了。
萧月生直奔西边一座方形大院，院子约有二十余丈长，周围十几座小院环拱，如群星拱月。
“掌门，属下无能……”程不平放下那弟子手腕，站起来，抱拳苦笑，满脸惭愧神色。
“掌门，我……”赵胜男抬头，委屈的瞪着他，编贝般牙齿嵌入下唇，流血不止。
“看什么看？！”赵胜男瞪他一眼，转身便走。
梁世昌正盯着萧月生，闻言忙转头望来，透出询问之色。
……
此人脸色平常，不像其余四人那般青紫，仿佛没有中毒之人，只是气息微弱，看起来不甚妙。
萧月生气冲冲道：“据于高点，守在四方，若有人逃，可以暗器击之，直接追之亦可，这你也不懂？！”
何玉姝点头，飞快瞥一眼低头垂眉的赵胜男，轻飘飘退下，脚不沾地，无声无息。
萧月生脸色微变，他精于练丹，是用药的大行家，探手一查，眉头顿时锁在一起：“竟是碧蚕毒蛊！”
“啊——？！”众人惊叫，大是担忧。
赵胜男低下头，她确实有此念头，在她想来，即使铁刀门有高手，也强不到哪里去，想以摧枯拉朽之势，犁庭扫穴，直接灭之。
“嘘——！”赵胜男转头，纤纤葱指竖在红唇前，泛红的明眸狠狠瞪他们一眼。
“属下知错！”赵胜男死死低着头，低声道，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滴落。
何玉姝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一声，娇躯紧绷，如见晴空霹雳，她从未见过掌门如此发怒，好像天地都在跟着颤抖。
此时，赵胜男与梁世昌拨开弟子，来到近前，听得萧月生的话，梁世昌脸色一白。
“拜见掌门！”弟子们轰然而道，呼啦一下，全都跪倒在地，低头垂目，神情恭敬。
……
萧月生问：“梁堂主，出了什么事？”
萧月生双手搭在此人背心，脸上紫气氤氲，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整个堂内诸弟子皆觉内力停滞，运转缓慢。
旁边弟子们大气不敢喘，紧张的盯着程不平，其中有百胜堂的弟子，也有其他堂弟子。
“中了什么毒？”萧月生眉头微皱。
“是！”赵胜男轻轻点头，眼泪仍一串串落下，难以抑止，无法自控，只觉得满心委屈。
“唉……，算了，不说了！”萧月生摆手一叹，哼道：“既是错了，便要受罚！……削你一级功德，全堂弟子，无一奖励，可服？！”
萧月生又温言软语，安慰了几句，忽然脚步声传来，他转头扬声道：“进来罢！”
“碧蚕毒蛊？！”程不平忙问。
萧月生冷冰冰质问：“你明知里面有机关，会伏有高手，为何不先纵火？！为何不往里投掷东西？为何不逼他们出来？！”
梁世昌精神一振，忙摒去杂念，抱拳道：“禀掌门，有五个弟子中了毒，百胜堂的人解不开，请掌门移尊，过去看看罢。”
紫阳派五掌，东边唯有一堂，乃是飘花堂，其余四堂，皆在西边，男女有别，不能混居。
赵胜男不言不语，低头拭泪，听他温言和声，泪珠涌得更疾，她怎么也止不住。
她向来冷若冰霜，对谁都不假辞色，梁世昌从未见过她如此一面，只觉美态惊人，不由一呆。
她修炼龟蛇伏气诀有成，擅于敛息，加之凌波微步之精妙，走路无声无息，即使近在眼前，也难发觉。
程不平紧攒着眉头：“鹤顶红与孔雀胆，若仅是一种，尚有法可想，两种混在一起，却是难如登天，……再加上另一种剧毒，更是……，唉！”
看到她落泪，萧月生心中一软，脸色仍紧绷着，哼道：“那六人，武功不俗，若是包藏祸心，还不知要死多少本门弟子！……全因你一时的妇人之仁！”
赵胜男又低下头，虽是恼怒，心底却明白，当时自己确实意气风发，冲昏了头。
“好啦，别哭了。”萧月生自袖中抽出一方丝帕，递到她跟前。
见她低着头，默然不语，萧月生仍不依不饶：“再说说你布置的阵法，嘿，五行颠倒大阵，狗屁不通！”
他呼吸微弱，时断时续，如一根细线，让人担心随时断掉，身子软塌塌塌，似抽去了骨头，若没有身后双掌撑着，便坐不住。
百胜堂堂主程不平，蹲在一幅担架旁，手捏着那人手腕，微阖双眼，眉头紧攒在一起。
“走！”萧月生一步跨出，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厅中。
他暗自沉吟，不理会抓耳挠腮的程不平，思索片刻，摇头道：“这三种剧毒彼此缠绕，委实无药可解！”
众人的注视中，一丝紫气在他脸上浮现，很快，他气息变得粗重有力，身体慢慢坐直，气息渐渐匀和，脸上神情也舒展开来。
萧月生放下那弟子的手腕，点点头：“这是苗疆之毒，中原罕见，还好，有紫阳丹护体，没有立时毙命！”
“唉……”程不平咬了咬牙，恨恨道：“也不知何人如此歹毒，下此剧毒，据属下所查，他们共中了三种剧毒，鹤顶红，孔雀胆，另一种，却寻不出来……”
萧月生叹了口气：“只有运功逼毒了！”
梁世昌大步流星，跨步进来，见到赵胜男低头垂泪，掌门站在一旁，不由一怔，步子为之一缓，眼睛四处游移，暗叫不妙，自己这一来，太不是时候！
梁世昌转头望了望赵胜男，她正抬起头，泪眼婆娑，两眼通红，别有一番楚楚动人风致。
“既然想过，为何还要硬闯？！”萧月生猛的一拍桌子，瞪着她喝道：“你真以为学了几手剑法，便天下无敌了？！”
众人一看，怔了怔，暗自一沉，掌门如此做，那四个人怕是已经没有救了。
程不平苦笑，叹了口气：“这三种毒，毒性奇异，中毒越深，越不显异样，这下毒之人虽然狠辣，却是用毒的大行家，大高手，唉……，自愧不如！”
萧月生话出如刀，字字诛心：“一百余人的性命，托于你手，你不如履薄冰，殚精竭虑，与杀人何异？！”
萧月生摆摆手：“都起来罢。”
“你身为堂主，讲的不是什么堂堂正正，最重要的，是堂中弟子们的性命，他们的性命重于一切！”萧月生怒喝一声，喘了口气，声音放缓，随即一斜她，冷笑道：“……你呢，净讲一些没用的！……竟还开口，让饶过了那六人！”
他发觉，好像紫阳剑派的开派祖师，武功不甚强，但所练的紫阳丹，却是颇为神妙。
萧月生看着她，摇摇头，转身朝何玉姝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