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机缘
他拿眼神瞟了瞟萧月生，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那青年一直对萧月生颇是不满，觉得他傲气逼人，仿佛是天王老子一般，自己爷爷在他跟前，也像矮了一头。
萧月生耳边听到人们窃窃私语：“好像是紫阳派的人！”
这一会儿，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大弟子来。
对面站了两人，一老一少，老者身形瘦削修长，颌下三缕清髯，修眉朗目，虽然年老，仍不失翩翩之气度，想必年轻之时，定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
袁士霄精神一振，忙道：“好哇！……打一场便打一场，老头子怕你不成！”
他放下银箸，呵呵笑道：“我与孙儿赶了一宿的路，实在饿得慌了，倒让少侠见笑了。”
“应该是来参加掌门人争夺的！”“嘘，少点儿声，莫被他听见，找你的麻烦！”
萧月生点头，抱了抱拳。
“紫阳三剑，当年可是叱咤风云，三剑曾与武当派的高手火手判官张召重交手，不相上下！”
“喂，小丫头，快来快来！”袁士霄高声叫道，望着茵茵草地上招手不停。
袁士霄嘿嘿笑道：“你是有心上人了罢？”
对袁士霄的话，她大不以为然，纯粹瞎说，自己正在想师父呢，哪里有什么心上人！
“你这模样，分明是害了相思病！”袁士霄摸着下颌，紧皱眉头，上下打量，摇头道：“老头子我了活半辈子，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
“嘿嘿，现在的紫阳剑派，哪有原来的威风，早就不行了，不敢那么嚣张的！”
她坐在天池边上，看着天池清如镜面，倒映着自己如花的脸庞，满脸怅惘，明眸迷离，陷入迷思中。
萧月生摇摇头，露出一丝笑意，对这个老者，生出几分好感来，难得如此谦和，便是与孙子，也不拿身份压人。
老者对萧月生一笑，拿起银箸，指了指面前热气腾腾的四个菜，道：“少侠何不一起？”
老者抚着三缕清髯，目光遥望，自窗口望出去，目光渐远，遥望天际，似是失了焦距，慨然而道：“已经四十多年了！”
“我不想去……”马春花懒洋洋的道，她只觉天地间一片黯淡，做什么都索然无味，打不起精神。
说罢，两人马上出招，乒乒乓乓，打将起来，拳来掌往，不亦乐乎，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正在想着，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眉头轻轻一蹙。
萧月生侧耳一听，议论声收入耳中。
他约有十八九岁，容貌与神情与老者隐隐有几分相肖，想必是其晚辈。
萧月生摆摆手：“不必多礼，请——！”
老者刷的一下沉下脸，瞪着他哼道：“胡说，少林派，武当派，衰什么衰？”
“爷爷，你什么时候到过这里的？”俊逸青年跟着坐下，抬头问道。
老者呵呵笑着点头，起身去柜台结帐，领着俊逸青年，出了华明楼，消失在人海中。
那青年大是不乐意，瞟了一眼小二，轻哼一声，剑眉一挑，最终却隐忍未发，只是转过头去不看。
马春花懒洋洋的，没有精神的道：“老爷子，我不想动弹。”
萧月生点点头，一伸手：“请坐罢。”
而师父的修为高深，一天两天不吃饭，也没有什么大碍，所以遇到不喜欢的饭菜，定会不吃。
两人腰间俱佩三尺长剑，剑鞘古朴，剑柄被紫色丝绦缠着，以防手心出汗。
“是是，我说错了。”俊逸青年忙讨饶，满脸的无可奈何。
老者忙摆手：“不必不必，多谢了。”
……
“这位少侠，请了！”老者微微一笑，冲萧月生一抱拳，露出一抹雪白牙齿。
“老头子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这般啦！”袁士霄笑得神秘，又上下打量她一眼。
老者点头，叹了口气，道：“那时，咱们紫阳剑派，风光无俩，淮南第一派当之无愧！”
马春花摇头失笑，强自一振奋精神，拍拍手，道：“不跟你说了！还是打一场罢！”
马春花道：“知道什么？”
“那好，咱们就不客气啦！”老者点点头，也不勉强，开始吃了起来。
“哦，那时爷爷您还没有出师罢？”俊逸青年恍然道。
萧月生摇摇头，笑了笑。
“若是无妨，帮我吃这些罢。”萧月生银箸指了指，温声说道。
老者却笑容亲切，抱着拳，呵呵笑道：“少侠可否行个方便，搭两个位子？”
袁士霄三晃两晃，轻功施展，来到她近前，眼睛睁大，瞪着她，气哼哼的道：“你这小丫头，真不听话！”
“哪有？！……净瞎说！”马春花顿时摇头，失笑出声，甚是不屑的白了袁士霄一眼。
“知道那是谁么，当年的紫阳三剑之一，书生剑张夷明！”
萧月生暗自摇头，年轻气盛，世人都难免如此。
“老头子我知道啦！”袁士霄嘿嘿笑道。
没有自己在一旁伺候，他不知吃饭香不香，睡得稳不稳，会不会饿着自己。
马春花被他看得脸红，微微发热，忙道：“老爷子，怎么啦，这么看我？！”
议论声大起，周围声音陡高，嗡嗡作响，宛如成千上百只蜜蜂在头顶绕着飞。
这六道招牌菜，看着色香俱全，但味道委实一般，远不如马春花的厨艺。
“多谢多谢！”老者抱拳拱一拱，坐下来，一边笑道：“华明楼从前可没这么热闹！”
袁士霄打量她一眼，忽然发出一阵嘿嘿的笑声，满脸古怪神色。
……
看来，人老了，真是会变糊涂，武功这么高明的袁老爷子，也不例外呢。
萧月生摇头失笑，颇是羡慕，自己眼前的六个菜，却是没有动几下，快要冷了。
老者身旁的青年眉头皱一皱，眼光闪一下，心中恚怒，这个小子，好大的架子，竟连屁股也不动一下。
萧月生吃了几口，放下银箸，眉头蹙着，神情不悦。
想到此，马春花回过神，心中焦急，朝南边望了望，似要穿过重重阻碍，看到师父。
“为什么？”马春花好奇的问。
又有四个菜上来，小二一溜烟儿过来，一边上菜，一边对萧月生露出谄媚之笑，却不理会另两人。
萧月生又拿起银箸，翻了翻红煨肉，肉香飘逸，闻着香气，极是谗人，只是火候有些大，令他颇是不满。
马春花无奈一笑，慵懒的道：“老爷子，我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想动弹，只想坐着。”
这一会儿，师父也不知到哪里了，是不是回到了道观中？依他的脚程，若不出意外，已经到了。
……
“嗯，看他们佩剑，应该是紫阳派的人！”
他却也确定下来，这两个人，确实是紫阳剑派的。
“爷爷，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有长盛不衰的门派？”俊逸青年不以为然，摇摇头。
老者忙转头，瞪他一眼，转身对萧月生抱拳道：“叨扰了少侠了，老夫先走一步，告辞！”
“过来！过来！”袁士霄叫道，跳着脚，道：“我不是跟你比武，咱们去采雪莲玩儿！”
“啊——！”闻听几人大吃一惊。
陈家洛与霍青桐出现，远远看到他们一老一少，斗得激烈，对视一眼，轻轻一笑。
而远在天池的马春花，也怔怔失神，想着远方的师父。
爷孙二人，宛如风卷残云，一转眼的功夫，四个菜见了盘底，速度之快，像是拿着盘子，直接把菜倒进肚子里。
“紫阳三剑？”有人问。
银箸又捅了捅红烧鹿肉，摇摇头，火候也有些老，失之滑嫩，他摇头叹息一声，若是春花在此，何至于这般！
师父什么都好，就是吃饭太过挑剔了，有一点儿不对味，便扔下筷子不吃了。
萧月生暗自一笑，这个青年，能这般随便的与自己爷爷说话，定是被惯坏了的。
这般一来，不知不觉，他会很久不吃饭。
老者身旁，一个俊逸青年，面如敷粉，口其涂丹，鼻若悬胆，实是难得的俊美。
想到此，她心生怜悯，老爷子一个人，孤孤单单，住在这里，虽然风景如画，却难免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