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剑阵
萧月生接着道：“我如今的内力全废，下手轻重也拿捏不好，可能稍稍重了一些。”
吴婉云摇头：“这本秘笈，我一直收藏着，旁人不知藏处，找也找不到的。”
萧月生点头，若有所思，剑阵对于一门一派而言，委实重要，明明十个人，一旦结阵，却有二十个人的威力，可以让一个小门派一跃而升至中等门派。
杜文秀点头，她神情平静无波，喜怒不形于外，心中却也是泛起一丝寒意来，论及诡计与阴谋，自己还差得远！
“先生，师父不要紧了吧？”孙玉如一坐下，便迫不及待的问。
萧月生放下酒杯，拿起小绢册，翻了几眼，眉头微微蹙起。
吴婉云自己斟了一杯酒，望向萧月生，心中紧张。
“去吧，我跟你师父说说话。”萧月生冲孙玉如摆摆手，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
萧月生抚着小胡子，温和笑道：“擒贼擒王！……他敢派人来对付吴掌门，咱们需得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掐在吴婉云雪颈上的手渐渐收紧，脸色冷酷而残忍的盯着杜文秀，嘿嘿冷笑。
四人疑惑的望向他，他抚着小胡子，摇头一笑，却是没有解释，让他们自己想去。
“怎么了，四师弟？！”李天勇发觉他气色不佳，神情不对，忙关切的问。
他手指渐渐掐紧，吴婉云白玉似的脸涨红，却死死盯着中年男子，明眸微眯，露出愤恨与绝然。
“说罢，到底是哪一派？手段如此高明！”萧月生淡淡说道。
孙玉如现在心思又转回剑阵上，忙道：“先生，咱们烟霞派中有一种绝学，是立派之本，可惜后来慢慢没人学得会了，……那便是剑阵！可不输于恒山派。”
萧月生点点头：“杀鸡儆猴，上一次并不足以吓住那些人，杀了赵伯川罢！”
今天的事情，若不是凑巧，再有萧先生在，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才发觉，自己的烟霞派，实力太过单薄了。
长剑悠然而过，“嗤”的一下，削过他肩头，顿时血如泉涌，带走了他一大片血肉。
杜文秀、孙玉如、李天勇三人随着萧月生，来到烟霞派留给他的小院中，竹林幽幽，四人坐到竹林前的小亭中。
萧月生指了指绢册，摇头一笑：“这本秘笈绌漏百出，怕不是原本，吴掌门莫不是考较我来着？！”
萧月生摇摇头：“这两个人，仅是幌子，还有十余个高手，悄悄潜了进来。”
来到演武场上，人们正围着那二人，窃窃私语。
萧月生摇头一笑：“无妨，她从未受过这般挫折，一时难以转过弯来，……武林中人，哪一个没有受过如此磨难？！”
“嗤——”再次发出一声厉啸，一道白光射来，后发先至，追上了先前的白光，在吴婉云胸前相撞，顿时一亮，随即化为齑粉。
萧月生看了半晌，默然不语，眉头却是蹙得越来越紧。
“吴掌门，想必觉得屈辱罢？”萧月生走到她身边，轻咳一声，淡淡说道。
孙玉如摇头，满脸不情愿，看了看神色冷然的师父。
“叮”凄厉声中，一道白光自远处身来，如白虹贯日，径直射中孙玉如掷出的长剑，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跌倒到一旁。
萧月生摇头一笑：“只要找准机会，岂能杀不了他？”
四人一怔，齐齐望向萧月生，他抚着小胡子，仰头望天，状甚悠闲。
萧月生摇摇头，望向杜文秀，又扫了一眼孙玉如与杨光远，但笑不语，如打哑谜。
孙玉如跑上前，拉住吴婉云的手，娇声道：“师父，吓死我了，你是不是想自杀呀？！”
说着话，他脚踏上大汉的胳膊，慢慢踩了下去。
想到此，他迈步出了山谷，对地上躺着的人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转身而去。
他左肩血流如注，却毫不在乎，大眼紧盯杜文秀，精芒四射，心中暗自发狠，生死仅在这片刻，无论如何，须得挺住。
孙玉如与杜文秀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你……！”中年男子死死瞪着他，目光恶毒，宛如恶狼，恨不得择其而噬之。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心中怒火熊熊，双眼越冷。
“三师妹，走！”杜文秀淡淡道，转身便走。
“住手，住手！”中年汉子咬紧牙，死死瞪着萧月生，脸庞狰狞，脸上的肌肉扭曲，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迸出来：“我说！”
“大哥！”另一老者大喝，挥剑攻来。
孙玉如不依不饶的哼道：“若没什么，那你为何吓成这个模样？！……四师弟呀四师弟，原来，你是就么小的胆子？！”
萧月生忽然一拍额头，道：“对了，我那谷里还有一些人，将他们也抬过来罢，他们本就是一起的。”
大汉眼睛余光扫了一下，已经得手，心中猛的一振，似是吃了一枚大力丸，精力充沛，流血也没啥。
萧月生转开话题，神色肃然，缓缓道：“这一次，你们烟霞派可是危险得很。”
随即，一阵剧痛自手上传来，“喀嚓”一声，清脆响亮，他的手指已然折断。
吴婉云脸色一片冰冷，看了看他，缓缓点头。
孙玉如见大师姐如此神情，知道向不动怒的她已经动了怒气，绝难平息。
一声闷哼声忽然响起，人们忙又转头，却是吴婉云正踉跄后退，她的身前，又矮又瘦的中年人正探爪于前，脸色狰狞。
“先生也被人抓住过么？”孙玉如好奇的追问。
“问出他们的来历了？”萧月生温声问李天勇。
她圆眸忽然一亮，转向萧月生：“先生，你无所不知，定也懂得阵法的吧？！”
小湖中一抹月亮轻轻晃动，灯笼挂于小亭四处，将小亭内外照得明亮如白昼，远远望去，幽幽静静。
萧月生抬起头，放下绢册，慢慢道：“这是真本？”
李天勇一怔：“他们不是泰山派的人么？”
剑阵的威力，她自恒山派便能知晓，只是太过艰涩，一直无法习得，便如眼前堆着一座银山，偏偏自己没办法动弹。
随即，再次响起一道凄厉的尖啸，一道白光射向中年男子，奇快无伦，眨眼便到。
他们原本以为，是萧先生疑神疑鬼，胡乱猜想，是故意折磨这两个人的，没想到，自己却是想错了。
萧月生摇摇头，叹息一声：“唉……何苦让我为难，实在不想做这般无趣之事！”
吴婉云周身血气猛一翻涌，剑上的力气顿消，软绵绵的再无力道，速度变缓。
“啊？！”孙玉如担心的望他，上下仔细打量：“先生，你没受伤罢？！”
萧月生顺势一点，啪的一声，树枝断成几截，那老者身子马上僵直不动，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似是正得意之时。
“看来，你不答应，唉……”萧月生摇头轻轻叹息，脚一用力，喀嚓一声，铁塔般的大汉痛嚎，声震长空，惊得另一边的松林鸟雀胡乱的飞起来。
杨光远抬头，看到他们，转身走了过来，步履沉凝，似有心事。
李天勇与杨光远一人一个，提着两个人，紧跟在杜文秀身后，飘然进了山谷。
她心中担心，想要紧盯着师父，看住她，免得她真的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杜文秀飘身一上，落在他身后，轻轻一掌拍出，击中他的背心，他踉跄的身形顿时定住，然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何方高人，现身一见！”中年男子抓着吴婉云，张目四顾，扬声高喝，脸上神情狰狞。
“师父！”孙玉如又尖叫一声，心急如焚。
“叮叮叮叮”清鸣如玉珠滚盘，大汉踉踉跄跄后退，脚步浮动，脸色酡红，宛如醉酒。
吴婉云默然不语，玉脸变幻神色，一阵青一阵红，刚才的情形不断在眼前重现。
又瘦又矮的中年人顿时飞起，落到了那个大汉身边，萧月生拍拍手，望向吴婉云：“吴掌门，我来晚了。”
这一刻，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柔情，想要陪着他，解去他心头的凄冷与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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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他们武功算不上绝顶。”萧月生摆摆手。
杜文秀忽然开口，淡淡道：“先生这个主意甚好！”
这一次，他却觉察到了疼痛，闷哼一声，扭身便跑向中年男子，想在拿吴婉云做挡箭牌。
孙玉如登时咯咯娇笑，心中放松，觉得若有萧先生在，即使闯东海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中年男人大惊，只觉得脑后吹来了热气，扭身便要去扯吴婉云，却觉手上一空。
他拨开人群，走在当中，杜文秀四人站在两个人身前，紧盯着二人，目光如刃。
萧月生淡淡道：“你烟霞派的武功，并不见得多高明啊……”
他正自暗喜，眼前忽然现出一柄寒意森森的长剑，正刺中自己的左肩，血花四溅，带走一片肉。
“你是哪一门哪一派，告诉我罢，免得受这零碎之苦。”萧月生淡淡说道。
“先生，您何必见外？！”孙玉如睨他一眼，娇嗔道：“咱们一直都将你当成一家人的呢！”
“喀嚓”声音更大，大汉再次痛嚎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中年汉子冷冷道：“我乃东海帮中人！”
吴婉云淡淡道：“先生，若是太过深涩，不必勉强。”
她心中思忖，他们东海帮竟敢如此对自己师父，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报复回来。
杜文秀挥了挥衣袖，淡淡说道：“咱们走罢，将这二人带回去！”
吴婉云贝齿咬唇，浑身血气沸腾，翻滚不休，内力尽皆乱窜，经脉如被千万的细针齐扎，疼痛难当。
“叮”像是铜子落在石板上，声音清脆，却又余音袅袅。
杨光远上前，抱拳遵命，挥挥手，又有几个弟子上前，将这两个人抬了下去。
“嗯，那倒也是。”孙玉如点头。
“莫要看我。”萧月生摆摆手，呵呵笑道：“他们一拥而上，想要杀我，我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嗯，跟你们师父说一说，看看她是怎么想的吧。”萧月生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不成不成！”孙玉如摇头不迭，娇声道：“咱们一派的人一起上，怕也斗不过他的！”
萧月生摇头一笑：“我一直呆在深山，从不出来，碰不到什么人，倒也没有这般经历。”
杨光远暗自一撇嘴：稍稍重了一些？！那还仅是稍稍重了一些？！
萧月生摇头一笑：“既如此，我就成就你们！”
老者手刚伸到怀中，便觉眼前一阵风至，忙扭腰侧身，却见一段树枝刺来。
“师父！”杜文秀冷喝，身形一晃，疾掠而去，便要抢在那中年男子之前。
他上下打量杜文秀，神色狰狞，宛如恶狼一般，眼神看着令人心寒，极不舒服。
中年男子冷笑两声，看了她几眼，知道威胁没有见效，便想放一放，待会儿再说，还有一事，却是大患。
“没……没什么。”杨光远看了一眼萧月生，忙摇摇头。
萧月生又踩到大汉的腿上，抬头望向中年汉子，温声问道：“还不说么？”
萧月生虽然没用内力，但木枝上所蕴力道刚猛无俦，当者披靡，老者的剑一碰上，像是撞到一块儿凌空飞来的巨石上，一下便被荡飞。
萧月生面不改色，其余众人听得惨嚎，不由心中一跳，汗毛竖了起来，不敢再看。
说罢，脚下旋动，身子仿佛绕了一圈，宛如后世的交谊舞般，一转身，左手食指屈起，轻轻一弹。
他最佩服的是大哥的隐忍之功，本来最拿手的并非剑法，而是暗器，却偏偏反过来，以剑法闻名于世，将暗器功夫变成杀手锏，世人极少得知，因为那些知道的，都已经下了地狱，无法跟世人告密。
忽然停下来，转过头，对用力喘气的矮瘦汉子道：“还是你说罢，你若不说，我会将他的骨头，一根一根的踩断。”
萧月生一身青衫，独坐在小湖边的一座小亭中，喝着佳酿，默默看着天空。
但周围一片寂静，空荡荡的，唯有清风掠过松树梢，发出轻微的啸声，无人应答。
李天勇与杨光远也随之行动，扑上前去，想要替师父挡上一挡，只要略微一挡，容师父回过气来，便再不怕。
他双眼布满血丝，神色狰狞而疯狂的瞪着杜文秀，喝道：“给我住手！”
萧月生见她神色微微一变，暗自摇头一笑，脸上神情却越发的平静，淡淡道：“每日晚上子时，来我谷中，咱们切磋一二。”
这一蓬铁菩子雨下来，并未涉及到他，他一手提长剑，另一手抚髯，呵呵大笑，状甚欢悦。
“东海帮？”萧月生抚着小胡子，转头望向杜文秀。
萧月生心中不耐，手上的一截断枝一甩，化为一支袖箭般，嗤的飞出，直接击中那人胸口。
“叮”长剑飞出他的手，跌落地上，剑身碰到一块儿小石头，发出清脆的鸣叫。
吴婉云面无表情，淡淡望他一眼，随即转开，眼中一片寂然，似是心已死去。
杨光远终于熬不住孙玉如的挤兑，苦笑道：“三师姐，非是我胆子小，那情形委实吓人。”
心底的骄傲化为一股气，她不顾不管身体的异样，猛的抽剑，顺势一挥，斩向自己雪白皓腕。
“鬼鬼祟祟，藏头露尾，阁下究竟何人？！”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沉声哼道。
孙玉如心直口快，摇头道：“先生，那赵伯川的武功可是厉害得紧，况且，护卫重重，怕是杀不了他呢！”
“使不得，师父！”孙玉如尖声叫道，身在空中一拧腰，长剑猛的一掷，化为一道寒芒，直射那中年人背心。
周围众人议论纷纷，嗡嗡作响，不明白他所指。
“唔……”萧月生抚着小胡子，沉吟着。
风到褐光一闪，他觉不妙，拔剑抵挡，当剑挥上来时，树枝已然击中他胸口，点中其穴道。
杜文秀黛眉轻蹙，想了想，摇摇头，挥手道：“将他们带下去，好好看住，……也治一治伤罢。”
“喀嚓”萧月生微微一笑，脚往下一踩，发出憷人的声响。
中年人一扯吴婉云，挡在身后，恰正面对孙玉如掷来的长剑，直直朝她小腹刺来。
虽然如此，余劲却已足将那老者点穴。
他只觉浑身力气正一点一点儿的消散，仿佛力气随着血一块儿流淌出去，越来越虚，手上的剑越挥越重，有些慢了。
萧月生温声道：“这帮人自我那边上来，进到我谷中时，见我一人，想要杀人灭口，结果逼我动了手。”
杜文秀听而不闻，视而不见，身前银芒暴涨而开，形成一道光海，将大汉卷入其中。
李天勇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苦笑连连：“唉……，若不是他们遇到先生，径直偷袭，咱们定会吃大亏的！”
大哥的暗器功夫，他素来钦服，铁菩子看似没有什么威力，但每十枚之中，必有一枚附着怪异的内力，若是击中，无异于被点了穴道，那时候，对方还不是任自己鱼肉？！
不等中年汉子说话，他又一脚踩了下去。
萧月生慢慢转过眼睛，望向铁塔般的大汉，温和的一笑。
杜文秀冷若冰霜，长剑挥动，柔和如风，丝毫没有焦急之像。
孙玉如又望了两眼吴婉云，依依不舍的离开。
“叮叮叮叮”声中，发出一声闷哼，中年男子见状大怒，大喝“住手！住手！我宰了她！”
萧月生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来，望向吴婉云。
孙玉如身形一飘，身在空中，挺剑便刺。
孙玉如露出怯怯之色，小心的看一眼萧月生，没想到萧先生一向温和，却下手如此狠辣。
……
杜文秀点头：“嗯，若不是先生来，不知会发生何事。”
孙玉如歪头想了想，迟疑的问：“先生，你是说……，他们是冒充泰山派的人？！”
李天勇点头：“是呀，这个东海帮可是厉害得紧，且手段狠辣无比，……哼哼，若不是泰山派一心偏袒他们，早被其余门派群起而攻之了。”
“嗯——？！”三人讶然望他。
见那老者又伸手入怀，萧月生恼火一涌，脚下用力一蹬，身形如箭矢般射出，一棍点出，“嗤嗤”带着轻啸。
“哦——？”孙玉如忙专注的望他。
“你们的香主已经去了，何苦还如此拼命？”萧月生或踏前一步，或斜斜跨出，轻松裕如，温和的说道。
他冷冷道：“放了我师弟，若是不然，我先宰了她！”
李天勇与杨光远只能呆呆站着，不敢贸然行事。
这一下，总算是清静了，萧月生拍拍手，转身瞥周围一眼，山谷中有些凌乱，还是让孙玉如她们帮忙收拾罢。
他走上前，踩在中年男子的胳膊上，淡淡问道：“你是哪一帮哪一派的人？”
来到小亭中，她静静坐下，慢慢放下一本小绢册在萧月生跟前：“这是我烟霞派的剑阵秘笈。”
中年男子脸色狰狞，骂道：“你是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竟敢管我泰山派的闲事？！”
众人纷纷望去，也觉怪异，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孙玉如的剑并不快，悠缓如一阵春风，姿态曼妙清雅，偏偏削中对手，颇显怪异。
李天勇沉声哼道：“据说，赵伯川与玉玑子道长可能是亲戚，隐隐是这么传的，却也没有人去确认。”
杜文秀明眸清冷，淡淡问道：“先生，依你之见，咱们该如何应付东海帮？”
孙玉如好奇的歪头问：“四师弟，先生的谷内如何？”
对这二人，萧月生深恨，甚至比刚才在山谷中想杀自己灭口的十人更恨几分，因为这二人如此对待吴婉云，令他心中杀机大盛。
他扭身望去，却是一个青年，相貌平常，目光温润，看不出丝毫敌意来，唇上的小胡子又亮又黑，颇是显眼。
“这些人手断脚断，伤得极重，惨不堪言。”杨光远慢慢说道，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杜文秀淡淡望向中年男子，神情波澜不惊，语气淡漠：“放了家师，你们可以全身而退。”
那二人已经醒来，仍被点着穴，坐在地上，兀自毫不示弱的与四人对视，不落下风。
杜文秀沉吟，半晌过后，低低一叹：“若能习得剑阵……”
“咯吧”又是一响，又一根手指被扳断，阵阵剧痛袭来，他再也顾不得看他，右手一摸剑柄，拔剑便刺，脚下后退。
“刚才之事，不值一提，待你武功强时，再百倍报之，便是了。”萧月生说道，转身飘然进谷，不再理会。
他抬起头，左右顾盼，一手仍掐着吴婉云，扬声喝道：“刚才是哪位高人，请现身一见！”
“东海帮如此欺人，不能这般算了。”杜文秀玉脸露出一抹冷笑，望向远处。
唯有杜文秀淡淡的盯着中年男子，神色不变。
吴婉云羞愤欲死，被人扯来扯去，当成挡箭牌，比杀了她还要难受，恨不得与此人同归于尽。
萧月生眉头一皱，却是无奈，伸手一折，自身旁的松树折了一断树枝，约有长棍粗细，轻轻一抖，当作棍法施展开来。
若是刚才，他并不畏惧这一招剑法，即使强大，自己也能接得下，但此时的他，血气亏败，力气大减，浑身内力断断续续，十成功力仅剩下四五成，却是接不住这一式落霞剑法。
孙玉如虽不知情况多惨，但见到杨光远的神色，已是知道，自己不宜看到。
大汉浑身汗毛顿时竖起，只觉他这一笑，比沉下脸来更可怕，忙转过眼睛，不去与萧月生对视。
孙玉如转身萧月生，毫不客气的道：“那，先生要助我们。”
大汉冷冷哼道：“老子泰山派门下！……你们敢如此待咱们，家师晓得，定会找上门来，嘿嘿！”
萧月生长长叹息一声，转过身来，仰头望天：“弱肉强食，这便是武林！”
长剑脱手飞出，翻滚着落到地上，那老者暗叫不妙，一个褪袍脱身，身子一缩，朝后纵出一丈远。
烟霞派的众人原本噤若寒蝉，此时乍闻，不由嗡嗡的议论开来，实未想到，果然如萧先生所料。
见到萧月生进来，四人转头，躬身一礼，神态恭敬。
她站定，看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几分凄凉与心酸，偌大的山谷中，只有萧先生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坐着，喝着酒。
杜文秀视而不见，银芒闪现，大汉发觉了不妙，转身挥剑，待发觉是这一招，脸露惊容。
……
“住手！”中年男子见状，忙大声喝道，狠狠盯着杜文秀，另一掌掐上了吴婉云的粉颈。
漫天棍影之下，这些铁菩子宛如狂风下的苍蝇，棍风凌厉，铁菩子簌簌落下，无一露网。
……
清风剑出，轻柔飘逸，宛如一阵春风拂面，让人无法拒绝，大汉浑不在意，冷笑连连，长剑挥动得如狂风暴雨，誓要打败孙玉如，以挽回自己的颜面。
她心中叫苦，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男子掌力如此歹毒，一掌接住，浑身半丝力气也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抓过来。
“啊——！”中年男子惨嚎，痛不可当，萧月生这一脚踩得委实太过突然，没想到他谈笑间，毫无预兆，忽然动脚。
声音洪亮，在山谷间震荡不休，回音不绝。
杨光远点头，带了几个弟子，出了山谷，前去萧月生的小山谷。
……
“是呀，若能练成剑阵，咱们烟霞派可谁也不怕啦！”孙玉如忙用力点头。
孙玉如想了想，歪头问：“先生，你不会是想说，咱们也要擒住赵伯川罢？”
“师父！”孙玉如一见，大惊失色，忙唤道。
一个老者冷冷哼道：“如今香主已死，咱们回去也活不了命，索性拼了，宰了你，或可有一线生机！”
恰在此时，杨光远自外面踏进小院，好像没有看到他们，径直朝屋里走去，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萧月生忙摆手，无奈道：“好罢好罢，你若不嫌我一个废人，我便跟你们身后，一同闯一闯东海帮这龙潭虎穴！”
萧月生松手，长剑一抛，一脚踢出。
“你是说我么？”清朗的声音传自他身后。
“这个东海帮与泰山派有何渊源？”萧月生眉头一蹙。
杜文秀身形一飘，追在大汉身后，身前一团银芒闪现，随即银芒暴涨，施展的正是落霞剑法。
萧月生想了想，道：“那便是当初就错了？”
“师父，莫做傻事！”孙玉如焦急叫道，她冰雪聪明，看到师父的眼神，便明白了师父的心意，大惊失色。
小亭是萧月生刚建，架于小湖东边，可观夕阳。
萧月生想了想，摇头一笑：“如此看来，却并非真的，怕是有人故意这般造谣。”
“哼，这帮人也忒可恶！”孙玉如娇哼，拨了拨红泥小炉下的炭火哼道：“这些恶人，干脆杀了，免得留在世上害人！”
“他们虽不死，想要做恶，却也千难万难了。”杨光远嘟囔了一句，摇摇头。
“四师弟，这里！”李天勇招了招手。
他轻声一咳，却带着清神之效，吴婉云娇躯一颤，转头怔怔望向他，神情迷茫。
“阁下好强的指力！”他冷笑一声，自怀中摸出一把铁菩子，猛的甩了出去。
萧月生抚着小胡子，沉吟片刻，点点头：“阵法一道，博大精深，我仅是稍有涉猎，略知皮毛。”
只是他的手掌宛如钢铸的一般，像是嵌入了骨头中，挣扎不动，况且，周身血气浮动，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这般无力挣扎，任人摆布的感觉，她痛恨无比。
冷笑一声，长剑一竖，挡在身前，朝木枝隔了过去。
那中年男子又矮又瘦，面色枯黄，像是长期饿着，营养不良，没有长大一般，手上却是疾如闪电，一探爪间，抢在众人之前，已是搭上了吴婉云的皓腕。
萧月生抚着小胡子，呵呵笑道：“杨少侠，莫不是看到了谷内的情形，被吓着了吧？”
杨光远苦笑，摇摇头：“没……没什么的，只是一些人被萧先生重伤，没什么。”
吴婉云一怔，眸子睁大，紧盯着他，闪过迷惑的神色：“先生此言何意？！”
眼前人影一晃，疾风扑面，他忙挥剑，想要抵挡，却觉手腕一疼，“喀嚓”，手腕折断，剧痛袭来，他眼前一片黑暗，缓缓倒了下去。
刚才若不是萧月生忽然出手，步法莫测，无声无息的靠近中年男子，一举制住，如今还不知会发生何事。
萧月生脸上笑意敛去，见她神情，却是并非自己所想，轻啜一口酒，他道：“可有不对之处？”
“师姐，这可如何是好？！”孙玉如抬头望向大师姐，心中忽然泛起一股无力感。
“呀，最好不过！”孙玉如跳起来，玉脸放光。
杜文秀淡淡道：“先生，东海帮乃是东面的大派，实力雄厚，帮主赵伯川人称铁掌钟离，武功高明，是登州府数一数二的高手。”
蓦然之间，他脸露惊愕，身形一滞，竟发觉长剑出现在自己肩头，满怀惊愕，分心之下，身法便难免的一滞。
中年人冷笑一声，鸡爪般的手搭上她皓腕，轻轻一抖，一股内力瞬间传入吴婉云身体。
萧月生暗自摇头，这帮小家伙，真是未经风雨，实在太嫩，若是南云在此，不必自己吩咐，早就想到这些。
萧月生温润的目光在她身上一转：“你若是现在死了，你的弟子们只会觉得你懦弱，受不得挫折，绝不会说你可敬可佩！”
萧月生苦笑：“我可不是你们烟霞派的人！”
铁塔般的大汉一掠，挡在杜文秀身前，长剑挥动，剑气纵横，寒光闪烁，形成一道光幕，挡在杜文秀身前。
另一个老者见机得早，一见同伴伸手入怀，便知究竟，一步跳出了场外，离着萧月生一丈来远。
杨光远忙摇头，脸色却白了几分。
他竟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低下头，呆呆望着左肩头，脸上的惊愕仍未消去。
摇摇头，将这股莫名的邪念压下去，她慢慢走了过去。
见到他的笑容，孙玉如惴惴的心平静下来，点点头：“先生，你与我师父好好说说，劝劝她。”
“这不是真本？！”吴婉云修长的蛾眉轻蹙，贝齿轻咬红唇，苦苦思索。
他膂力奇强，但没有内力护持，树枝却受不得这般大力，早已断裂，只是被他一触，显露出来。
“刚才之事，对你而言，是不是太过残酷了？”萧月生温和的望着她，淡淡问道。
孙玉如望向大师姐，满脸惊诧，见杜文秀神色清冷，忙道：“大师姐，你也跟着先生一起疯了！”
铁菩子在空中散开，像天上下雨一样落下来，像是一张大网，笼罩向萧月生。
中年男子已经有了防备，见此情形，却是狰狞一笑，一扯吴婉云，挡在自己身前。
吴婉云自山谷外走来，一身玄衣，披着一件绿绒披风，袅袅而入，远远见到小亭中的情形。
孙玉如亲自动手，前去湖中汲水，红泥小炉煮上茶，坐下来说话。
萧月生摆摆手，笑道：“你这小丫头，管得倒宽，快快走罢，我自有分寸！”
“嗤——”一声厉啸，宛如钻天哨子，凄厉尖锐，令人忍不住想掩住耳朵不听。
吴婉云仍旧默然不语。
这一句话，若是放在从前，跟她这般直言，定会惹来怒目相对，吴婉云此时却是默默点头。
“家师若死，你二人陪命便是。”杜文秀淡淡说道，转过头去，不予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