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比试
“什么？！”岳不群失声，随即惊觉失态，忙笑了笑，摇头道：“这二人武功卓绝，是难得的高手，又是嵩山派的人……”
本以为，这萧一寒是个武夫，一心只想着练功，只会练功，除了杀人，什么也不会，这世间的武林高手，多是如此，故她对于武林人物，向来不屑一顾。
“江姑娘客气了。”宁中则摆摆手微笑道。
宁中则见女儿失礼，瞥了她一眼，岳灵珊只好嘟着嘴，满脸无奈，却又不能违了娘的意思，抱拳一礼，勉强笑道：“见过江姐姐。”
萧月生脸上淡淡的紫气一闪即过，双目闪过一道紫电，随即恢复如常，淡淡说道：“我有一朋友，乃城东东园帮的帮主，因为一句话得罪了费陆二人，竟被屠帮，我赶到场时，已经晚了。”
对于岳不群，王老爷子可是敬重得很，毕竟他也是救过自己一家的性命，又是威名赫赫的华山剑的掌门，位高权重，非是小小的金刀门可比。
不知不觉中，她怔怔然，目光朦胧，焦距似到了遥远之处，一颗心陷入其中，随着琴声的悲欢离合而心绪起伏不定。
她与江南云极不对眼，总觉得江南云身上有一股狐媚子气，太会迷男人，令她大是不忿。
……
“好——！”众人顿时哄然叫好，兴高采烈。
萧月生双手慢慢离开琴弦，放了下来，温润的目光望向任盈盈，见到她仍旧一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目光朦胧而恍惚，似乎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萧月生立于小湖上的迥廊之上，扶着栏杆，低头欣赏着一簇簇的火红锦鲤。
三人皆是吃惊，他竟这般明目张胆的道出，难道不怕嵩山派登门报仇？！
岳不群不再劝说，心中却是暗自高兴。
“嵩山派？”岳不群一怔，缓缓问道：“不知是哪位师兄带领？”
“大有，师娘何曾骗过你们？”宁中则笑吟吟道。
“小师妹，师兄我只是略胜一筹罢了，我练了多少年的剑，你才练了多久，不必当真。”令狐冲笑着安慰。
“江姑娘。”宁中则微笑道。
王老爷子与林总镖头望向萧月生，他们并不知此事的经过，只是觉得，这般高手，若是被人除去，怕也只有萧月生有这般本事了。
岳不群笑了笑，道：“冲儿的剑法，已有大家气度，不错，确实不错！”
任盈盈长长叹息一声，伸手轻抚琴弦，感受着熟悉的琴弦感觉，神情怔然，陷入了思索。
她这话顿时令其余人大是不服，只是宁中则身为师母，慈祥亲切，待好们如此，不能顶嘴罢了，眼中却充满了跃跃欲试。
若是左冷禅的武功被废，那再好不过，整个五岳剑派也就平静下来，这一阵子，左冷禅野心日益彰显，暗中培植力量，威胁日大，令他夜不能寐，日夜忧思，华山派宛如风中之烛，他耗尽心力，方能勉强维持，却已有力不从心之感。
宁中则正在观看令狐冲与岳灵珊切磋，旁边的弟子们也不时发出一阵喝彩声，忽然间，声音戛然而止。
左冷禅的武功深不可测，否则，五岳剑派的盟主也轮不到他来做，况且，他行事阴诡，令人防不胜防。
“据老夫所知，嵩山派又有两个高手来了洛阳城，乃是大阴阳手乐厚与托塔手丁勉，萧先生要小心才是。”王老爷子缓缓说道。
“他们是不是走得太近了？”岳不群眉头轻轻皱一下，迟疑道。
琴声响起，铮铮高鸣，宛如鹤唳长空，激越清亮。
“岳妹妹，咱们又见面了。”江南云嫣然而笑，温声道。
宁中则抿嘴低笑，道：“你以为珊儿为何一直缠着平之？”
岳不群沉吟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二人确实该死，嵩山派一向飞扬跋扈惯了的，容不得别人的违逆，唉……，萧先生，你得小心左冷禅此人。”
岳不群神情一动，转身望向宁中则。
想到此处，她心潮澎湃，难以自抑，葱白似的双手一挑，琴声琮琮，幽幽而起。
“见过宁女侠，小女子不告而来，多有失礼。”江南云裣衽一礼，飘然而至。
他目光平和，声音沉静，道：“江姑娘，请——”
说到此，他声音转高，怒哼一声：“我没有以牙还牙，尽屠嵩山派，已算是宽容无比了。”
两人剑来剑往，剑光闪烁，颇是激烈，皆是岳灵珊放手施为，令狐冲则一味的抵挡，信手挥洒，出剑不快，却恰到好处的封住了岳灵珊的剑招，令她无法施展下去，一招一式莫不潇洒自如，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看到这幅画卷，看到那株空谷兰花，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般，琴断有谁听，古有伯牙子期，一曲高山流水，流传于世，却说明了知晓自己琴声之人如何难得。
渐渐的，琴声越来越弱，仿佛后世的麦克风渐渐调小音量，终于化为虚无，缥缈不见。
“她可能只是小女儿家的好奇，并没有男女之情，……毕竟与冲儿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宁中则笑道。
半晌过后，任盈盈方才转醒，目光由朦胧变得清晰，脸上的丰富神情为之一收，换回了那幅冷淡矜持的神情。
“原来是这陆费两位……”岳不群微微沉吟，缓缓点头，心中警惕之念大起。
此时，她气息微粗，白玉般的秀脸仿佛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说不出的娇艳美丽。
“师兄，你先去吧。”宁中则微笑道。
绝美的脸庞，随着琴音的起承转合而变幻神情，但欢愉少，悲苦多，明眸湿润，已渐渐蓄满了泪水，似要随时溢出眼眶。
陆大有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道：“当然没有，只是弟子实在好奇，想见识一番江姑娘的剑法，不如让大师兄出来跟江姑娘切磋几招，如何，师娘？”
显而易见，左冷禅已经开始动心于辟邪剑谱了，怕是也知晓了萧先生的厉害，不知他会如何做，此人心性诡谲，实在令人难测。
王宅的后花园中，岳不群一身儒衫，丰神俊朗，正背着手专心观瞧，他身前不远处，令狐冲与小师妹岳灵珊正在比剑。
令狐冲无奈苦笑，刚想故意卖个破绽，输给小师妹，没想到，她倒是先下手为强，抢了自己一步。
“王老爷子放心罢。”萧月生微微一笑。
三十几招下来，令狐冲似是轻轻挥剑，岳灵珊竟是施展不出一招完整的招式，岳灵珊越来越觉憋屈，激起了小性子，非要打败大师兄不可，招式越发的凌厉，将自己生平所学尽情施展。
任盈盈心绪一震，大觉不凡，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萧月生抚琴已达浑然自如之境，轻捻慢抚，皆是清音，无不悦耳。
“不是她好为人师么？”岳不群问。
“五岳剑派中，可不仅是岳掌门你们华山派的诸位英雄，嵩山派也来人了。”林震南笑道。
宁中则摇头，笑道：“她却是一心在打听萧先生的事情！”
宁中则顺着他们的目光，转身一看，却见一绝色女子袅袅而来，明媚的阳光下，宛如莲足踩着云彩。
萧月生点头一笑，端着茶盏，淡淡道：“他们确实是我杀的。”
萧月生没有将她惊醒，而是轻轻起身，无声无息的飘出了水榭，消失不见。
此女身着月白罗衫，鬓簪一朵珠花，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即知非是凡品，与她白玉般的脸庞相互辉映，容光更盛，令人不可直视，自惭形秽。
她瞟了一眼缓缓走来的令狐冲，对宁中则笑道：“令狐少侠的剑法，确实得了岳掌门的真传，小女子佩服。”
刚才一曲之下，方知此人却是这般不同，内心丰富充裕，琴声如心曲，自己眼前所呈的画卷，自然是他内心的写照。
宁中则摇头，笑道：“不要紧，他们不涉儿女私情，珊儿心里全是大师兄呢。”
她转头四望，身前的瑶琴仍在，抚琴之人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他，可以直直与江南云对视，面不改色。
岳灵珊哼了一声，头发一甩，蛮腰一扭，蹬蹬几步，跑到了宁中则的身边，瞪向江南云。
“岳掌门，萧先生刚跟我们说，咱们洛阳城如何可是热闹得很，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可谓是武林的一大盛事。”王老爷子呵呵笑道，抚着长须。
“师娘，江女侠真有这般高明的身手吗？”陆大有跳出来，大声问道，眼睛却不敢看江南云。
岳不群点头，放下茶盏，笑道：“可不是，岳某也是忍不住，想过来瞧瞧热闹，再者，这般武林人物齐聚的场面，门下的劣徒们也应见识一番，算是难得的阅历，大开眼界。”
刚才亲耳听到萧一寒的琴声，方知世上之大，藏龙卧虎，俊杰无数，不能小觑了天下人。
这是他的禀赋，动作潇洒，不管什么动作，由他做出来，皆变得这般自如。
看着众人兴奋的目光，江南云眼波流转，掠向令狐冲，笑道：“令狐少侠，不知意下如何？”
宁中则站在他身旁，一身素淡的衣衫，腰间悬着长剑，她嘴角含笑，风韵犹存的脸庞满是宠爱之色，目光柔和之极。
“不打了，不打了！”岳灵珊忽然抽身而出，娇嚷着道，紧咬着樱唇，恨恨的瞪大师兄令狐冲。
看到了萧月生，他宛如看到了一线光明，心中大振，故离开华山，来到洛阳城，便是为了靠近这一线光明。
他耳朵一动，望向水榭方向，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却转身缓缓踱步，在琮琮的琴声中，慢慢离开了后花园，出了萧府的大门，转向了隔壁的王宅。
岳灵珊“嗯”了一声，她虽然讨厌江南云，但若让她说出什么过份话来，却又开不了口，家教极严之故。
她知道师父喜欢月白色，故平常的衣衫多是用月白，而且，无视世俗的礼节这一节，她也学得七七八八，做事不按常理。
令狐冲一身蓝衫，更增潇洒之气，岳灵珊则是身着杏黄色的罗衫，秀脸皎皎无瑕，宛如白玉雕成。
他眉头轻皱，心下忧虑，嵩山派家大业大，高手无数，萧月生虽然武功深不可测，却不会分身之术，若是饶开他，对付身边之人，最是可怕，那自己也是在劫难逃。
宁中则开怀，摇头笑道：“江姑娘可别如此说，让他们翘起尾巴来，在江姑娘面前，他们这两下只是庄嫁把式罢了！”
他虽说得轻巧，岳不群三人却不由打了个寒颤，脸色变了变。
宁中则一怔，摇了摇头，转身望向江南云。
“嗯，此话何意？”岳不群忙转头问。
“在下奉陪便是。”令狐冲洒然一笑。
“左冷禅……”萧月生笑了笑，拿起茶盏，轻呷一口：“久闻此人大名，倒想见一见他。”
岳不群点了点头，朝令狐冲他们那里看一眼，便转身往前面走去，刚走近大厅，便听到里面王老爷子哈哈的大笑声，笑得极是开怀。
岳不群恍然，看了看香喘吁吁的岳灵珊，笑道：“原来如此，呵呵，呵呵，……可惜，人家萧先生已经有妻室了！”
“不过，据说，这二人已经命丧黄泉了。”王老爷子慢慢抚髯，沉声说道。
江南云两步之间，已来至宁中则身边，转身瞟了众人一眼，众人只觉宛如炎炎烈夏被一泓秋水浸过。
两人正在谈论，六弟子陆大有跑了进来，低声禀报，说是萧先生来了，正在厅上跟林总镖头他们说话。
宁中则虽有些不以为然，却也点头，道：“要小心，也是要小心萧先生！”
剑一出鞘，令狐冲顿时心神澄静，无思无虚，唯有眼前之人，眼前之剑。
岳不群抱拳向萧月生见礼，几人客套了两句，开始述话。
乍一进到屋里，王老爷子便哈哈笑道：“岳掌门，快快请坐。”
随即，声音转为琮琮，如轻风拂柳，又如清泉溅石，幽幽山谷，浅浅流水，一株幽兰在水旁傲然而立，倒映在河水中，却无人欣赏，只有孤自花开花落。
“冲儿的剑法精进更甚。”宁中则点头，瞥了旁边不远观战的林平之一眼，低声笑道：“珊儿前一阵子一直跟着平之练剑，她好为人师，自然先得将剑法练好了，才能教平之。”
林震南转头望向王老爷子，王老爷子是这里的地头蛇，最是清楚不过。
岳不群想了想，看了看林平之，又看看场中激战的二人，摇头叹道：“小儿女家，最易多变，还是小心为妙。”
岳不群轻捻着胡须，慢慢点头，对宁中则笑道：“珊儿的剑法大有长进啊。”
江南云笑了笑，不去跟岳灵珊一般计较，在她眼中，岳灵珊还是一个小女孩，不能当成大人看待。
在他看来，萧月生的武功深不可测，无人可敌，左冷禅虽然武功高明，与萧月生相比，却是相差甚多，算是遇到了克星。
“是仙鹤手陆柏与大嵩阳手费彬。”王老爷子抚须笑道，左手两只金胆喀啷喀啷作响，一幅富家翁的模样。
琴声琮琮，一幅图卷缓缓在任盈盈眼前展开，她仿佛也看到了那株空谷幽兰，在风中傲然而立，孤芳自赏，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般。
江南云嫣然一笑，轻掠秀发，袅袅走上前来，身姿窈窕曼妙，带来一股淡淡的幽香，令狐冲面色微红，忙镇定心神，长剑缓缓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