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动手
趟子手白二与陈七也跟着大笑，两人笑得颇是夸张，双手用力拍打着桌子，似要将桌子拍散一般，二人却没有这般功力。
萧月生探出的左手慢慢收回，面沉如水，淡淡说道：“我是福威镖局一名小小的镖头，前来会一会你的高招，……我倒要看看，阁下有何本事，如此小觑敝镖局！”
慢慢收气毕，他睁开眼，神色淡然，道：“青城松风观的人？”
她声音清脆，乍然出声，惹得众人纷纷望过来，打量着说话的二人。
萧月生点头：“那便是了，若是对方颠倒黑白，说你调戏女子，又打伤了青城派的人，他们借机发难，又会如何？”
“你是哪里蹦出来的家伙？！”姓贾的汉子嘿嘿冷笑，脸上讽刺，心下却是一紧，此人好大的力气！
史郑二位镖头终于缓了口气，撤了下来，瞧了萧月生一眼，露出惭愧之色。
“唉——，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萧月生叹息一声，温润的目光紧盯着她，缓缓问道：“姑娘不知是哪门哪派？”
酒炉旁的青衣少女“嘤”的一声，忙转过头去，白发老者眼光沉凝，轻瞥了萧月生一眼，随即收回，装作有些怕事的躲在一旁。
如今的他，万事不荧于心，对于周围之事，也少了许多的好奇。
萧月生也不去理会他的心思，淡淡说道：“你去与总镖头说一声，派人多加戒备，唉……，就怕咱们镖局树大招风，青城派借机发难，不跟咱们讲什么江湖规矩。”
见他如此，史郑二位镖头也知趣抱了一下拳，转身离开，回到林平之一桌。
姓贾的汉子面色茫然，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到眼前闪过一道亮光，然后便消失不见，对方也退了开去。
第二日清晨，太阳初升，霞光万道，宛如无数的金剑。
林平之与姓余的汉子听到他们的大笑，各自收招跳出圈外，目光一扫，尽收眼底。
姓余的年轻汉子颇是高明，身手敏锐，先是空手面对林平之长剑，但林平之如今已非昔日阿蒙，随着与萧月生的切磋，剑法精进奇速，虽然不如其父林震南，也仅是火候问题。
“哦——？”低沉的声音蓦的响起，萧月生站起身，粗重的眉头耸了耸，一步跨至姓贾的汉子面前，一掌探出，击中对方的右掌，发出“砰”的一响。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端杯一饮而尽。
……
萧月生本是懒得出手，这样的人物，实在不值一提，只是听这个姓贾的说得刺耳，心里不痛快，想教训他一番。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萧月生摆摆手，他曾具读心术神通，对于人心鬼域了解极深。
看他们消失，林平之犹自愤愤，只好发泄在酒菜上。
萧月生摆摆手，示意不必着急，静观其变，若贸然出手，反而是出力不讨好。
萧月生正在那边喝酒，想着自己的心思，他看出这二人的功夫有限，懒得理会。
林平之俊美的脸庞也带上了笑意，不如史郑两位镖头与白二陈七笑得那般狂放。
三两剑的工夫，余姓汉子左臂中了一剑，被林平之的长剑拉了一道大口子，虽不致命，却血流成柱，若不止住，难免流血而亡。
林平之沉默不语。
萧月生仅出了一剑，却是将姓贾的汉子的腰带割断，然后退开，他出剑太快，劲力又妙到毫巅，对方竟未发觉。
“青城派……”萧月生粗重的眉头也轻轻皱起，昨日见那二人武功稀松，不以为然，不想，竟还是两条大鱼，身后势力非凡。
萧月生微阖双眼，两手在胸前缓缓收气，似是未听到林平之说话，也没看到他坐立不安的模样。
他虽然是少爷脾气，却是一腔热血，最见不得不平之事，他的名字叫平之，便是取“路见不平，便铲平”之意。
“……不……不能罢……”林平之迟疑了一下，不情愿的回答。
“再来一斤酒！”萧月生提声说道。
中了林平之的一剑，姓余的汉子登时大怒，仍不取剑，徒手攻来，却凌厉陡增，宛如狂风暴雨，招式颇是精妙，凭林平之的辟邪剑法竟是不敌，只能后退，以备隔开距离，用长剑来对付他。
“慢着，”萧月生忽然抬手，想了想，道：“洛阳的王老爷子，还是通知一下吧，若能请过来，最好不过。”
余姓汉子步法不俗，步步紧逼，贴着林平之的身子，不容他撤开距离，一时之间，林平之手忙脚乱。
那二人一姓余，一姓贾，前者颇是年轻，言辞之间，满是骄纵，根本不将林平之他们五人放在眼中。
仅是这一疏忽的功夫，那一边，林平之忽然跳了起来，重重一拍桌子，大声喝骂：“哪来的不带眼的狗崽子，到我们福州府来撒野！”
刚才对的那一掌，他只觉右掌如同打在一大块儿坚硬无比的青石上一般，手掌震得发麻，隐隐作疼，似要裂开一般。
他长相俊美，因为随母亲王夫人，故隐隐带了几分女相，让素以男子汉大丈夫自居的他颇是不喜，也是他的忌讳，平常若是有人这般调笑，难免一顿胖揍下去。
萧月生摇头微笑，不再追究，他未感觉到对方的杀意，显然对福威镖局并无恶意，姑且放过。
“这该如何是好？！”林平之站住，殷切的望着萧月生。
“青城派是名门大派，不会如此吧？”林平之朗目大睁，满是不信的说道。
青衣少女拿木盘再次端来一壶酒，来到他身前，轻轻放下，然后转身便要走，一直是低着头。
两人年纪相若，此时的情形，却宛如师徒一般。
说罢，哈哈一笑，昂然向外走，看也不看林平之一眼。
萧月生摆摆手，神色不变，声音温和：“这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出人命，嗯……，拉下脸来，派人送上一份厚礼，权当道歉便是。”
“萧镖头，那我便回去跟爹说说。”林平之便要告辞离开，他知道萧月生不喜有人打扰。
萧月生摆摆手，温润的目光仍盯着青衣少女秀丽的眸子，似笑非笑。
“若不是萧镖头出手，我等难免丢人，实在惭愧！”史镖头感叹一声，摇了摇头。
“萧镖头……”白二与陈七见两位镖头不敌，不由朝萧月生求助。
青衣少女轻哼一声，一扭婀娜的柳腰，转身便走。
林平之忽然在外门敲门，乍一进来，俊美的脸庞阴晴不定，有些惶急，道：“萧镖头，大事不好！……昨天咱们在老蔡酒店打的人，竟是青城派的！”
向萧月生抱拳一礼，满脸堆笑：“小孙女年轻，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客官多多担待！”
“放肆！”萧月生沉脸一喝，温润的眸子呈出恚怒之色，青影一闪，已跨至姓贾的汉子身前。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这便是武林中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众多的深仇大恨，多是由一言不合引起。
电光一闪即逝，随即青影再次一闪，萧月生已然退回，目光温润，淡然的笼罩着对方。
那一厢，史郑两位镖头共战贾姓汉子，仅是动拳脚，两人却不敌一人，仅是几招，便鼻血横流，中了数拳。
林平之长剑出鞘，一招紫气东来，直刺姓余的年轻汉子，此人口中不离“兔儿爷”，着实将林平之激怒。
姓贾的汉子只觉下身一凉，低头一看，急忙蹲下身子，将脱落的裤子提起来，一张脸胀红得不成样子。
萧月生看得摇头不已，福威镖局虽然盛名在外，却是与实不符，这些镖头的武功，着实难登大雅之堂。
林平之心中气急，便要施展绝招，给他一个厉害瞧瞧，尚未动手，便听得萧月生的声音：“少镖头，算了罢。”
林平之无奈，只能撤去手上的劲力，长剑归鞘，狠瞪姓余的一眼，冷冷道：“若有下次，定取你狗命！”
“慢着。”萧月生忽然开口，声音甚轻，林平之他们听不到，仅有青衣少女能够听得。
“嘿嘿，福威镖局，不过如此！”那姓贾的汉子冷笑，宛如猫捉老鼠般戏弄史郑二位镖头。
萧月生放下酒杯，摆摆手：“举手之劳，两位镖头不必挂怀。”
“可……”林平之犹是不服。
“正是！”林平之满脸焦躁，在翠绿的黄瓜藤旁走来走去，两手时而握拳，时而变掌，时松时紧。
她不由转身瞧向萧月生，秀丽的眸子露出疑惑之色。
萧月生正在庭院中修炼九转易筋诀，沐浴在阳光中，宛如变成了金人，他动作缓慢，呼吸悠长，若有若无，若继若存。
在林平之眼中，萧月生平素沉肃端凝，行事稳重，且有事临身，亦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养气功夫，最善于应付急事。
“哈哈……”史镖头与郑镖头忽然大笑，指向姓贾的汉子，手指与身子俱是笑得发颤。
白头发老者走了过来，语带责备，摇着头，道：“宛儿，又淘气任性了？！”
姓余的也不说话，径直走出酒店，自树上解下马缰，跳上马背，与姓贾的汉子纵马而去，蹄声转眼间远去，细不可微。
林平之素日里虽然不如纨绔弟子般横行，一颗心却是高傲得很，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真心钦服的，也就父亲林震南与萧月生二人而已。
“这……”林平之不由迟疑，此事是对方轻狂无礼，自己却要道歉，让素来黑白分明的他像吞了个苍蝇。
青衣少女本是颇为恼怒，狠狠回瞪，乍闻他话，眼睛不由一闪，闪过惊慌之色：“你……你说什么？”
见他神色，萧月生对他心理洞察无遗，摇头一笑，淡淡说道：“武林中事，是非对错一张嘴，靠的还是谁的拳头大，形势比人强，往后你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这一句话，他的声音也甚低，别人也听不到，唯有少女能够听闻。
“贾师兄，咱们走罢！”余姓年轻汉子瞪了萧月生一眼，然后又瞥向林平之，哼道：“格老子，你这兔儿爷，今日暂且不与你一般见识，改日咱们再亲近亲近！”
林平之看了看萧月生沉凝的脸色，点点头，答应一声，告辞而去。
那二人也不是善茬，反讽了两句，调笑了几句“兔儿爷”，于是打了起来。
那一边，史镖头已经拿起一截儿桌子脚，挥舞着打上，被贾姓汉子轻巧闪过，鼻子又中了一拳。
萧月生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犹有些不放心，带上寒霜剑，出了小院，到了福威镖局。
林平之他们疑惑不已，不知这个萧镖头在做甚，平日里，他一幅不近女色的模样，难不成，竟喜欢这样的女子？！
只是他嘴皮子阴损，即使心下发憷，嘴上仍旧照损无余。
福威镖局在黑道之中，颇具影响，绿林人物多给几分面子，但毕竟没有镇局的绝顶高手，总镖头林震南的武功，对付一般武林高手尚可，对付真正的绝顶高手肯定不够。
萧月生打断他的话，问：“咱们福威镖局能够胜得过青城派吗？”
“青城派……，倒想见识一下。”萧月生低声喃喃，心底忽然蹿出一股争强好胜之念。
“多谢萧镖头相助！”史镖头与郑镖头过来见礼，抱拳躬身。
“……我晓得了。”林平之点点头。
提起裤子，他死死盯着萧月生，紧咬牙齿，目光怨毒，似要将萧月生一口吞下。
姓余的汉子则是脸红如血，狠狠瞪了姓贾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