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冷观
“姐夫——!”郭襄不知不觉间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轻轻拽了拽萧月生的衣袖,“我出门便是想要增长见识,这样的大事,怎能错过呢?!是吧,破虏?”说着,素白小手暗伸,拽了一下正闷头拨弄着自己手指的郭破虏。
此时屋内的淡淡茶香渐散,夕阳亦渐渐坠入西山,屋子有些暗淡,郭襄颈间衣领处透出的莹莹白光,将她与萧月生笼罩其中,亦给屋中带来朦胧的亮光。
“呵呵,小人当初经过此处时,也被这里的繁华吓了一跳,所以马上起了在这里开座酒楼的主意。”葛行中笑得颇为自豪,一边对旁边行人的问候声点头回礼。
“小人与弟弟随总捕头前来查案。”孙游恭声答道,他身形挺拔,面目俊逸,神态不卑不亢,气度轩昂不凡。
天水阁外,周王镇华灯已上,盏盏红灯密布云集,灯火更添镇中的繁华气息,街上积雪已化,行人穿梭,川流不息,摩肩比踵,虽不拥挤,却令人眼花。
青花瓷盏中根根竖立着青黄茶芽,茶水微微泛黄,萧月生眼睛自茶芽转到她的秀美面庞,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还是莫见为好。”
李元陵得小星夫人传授缩地神行之术,轻功之奇绝,天下间甚少有人能与之比肩,虽没有萧月生的瞬息千里之能,却愈奔马数倍,令人咋舌。
萧月生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你怎在此处?”
“你想去,便一块儿去吧!”萧月生略有歉疚,起身顺口答道,肃手请张清云先行。
她清脆的声音微微带着几分颤抖,心下颇有些后悔跟师父她们一块儿前来,如果真见到那些死人,自己晚上定是睡不着觉的。
庄内却只是一堆残垣断壁,几十间屋子,除了围墙与迎门的屏壁,再没有一处完好的墙壁,琉璃灯笼密密悬挂于围墙四周,使得庄内并不阴森,反而明亮得很。
萧月生看着松林之后的萧萧竹林,沉沉一叹,竹林之间一条小径,便是通往王家庄子之路,稀疏的竹林,再也无法掩盖王家庄,灯火点点,庄内仍有人。
只是这些,却极少有人知晓,李元陵出身观澜山庄,也仅有萧月生与他的几位夫人明了,庄上其余诸人,皆一无所知,也无人认识李元陵,这其中自是有一番曲折隐秘。
“嗯。”萧月生心神仍沉浸在所见景像之中,蹙着眉头,有些心不在焉,葛行中看到他的双眸时,眼前一黑,顿失知觉,随即又清醒过来,头疼欲裂。
其余之人皆不开口说话,周围悄无身息,唯能听到几人脚步踏在雪地的吱吱之声,此时已经走在田间小路,路旁树木密植,只是光秃无叶,显得萧瑟异常,一阵疾风吹过,卷起几丝雪屑,掠过树梢发出阵阵轻啸之声,令空旷的田间陡增几分森然。
李元陵鹰目微扫,看了周围一眼,张清云师徒与郭襄姐弟皆围着那巨大的一堆残垣断壁观瞧,无人注意到此,他摇了摇头,“周王镇人来人往,商旅极多,很难立刻找到怀疑对像。”
萧月生低头静静品茗沉思,坐于淡淡莹光之中,却无人能看清他的面庞。
天色已黑,繁星淡淡,若隐若现,这是一个晴朗清澈的夜空。
他的双眸盯着李元陵深陷眼窝的隼目,眼中无忧无喜,平静如水。
身为观澜山庄仆人的葛行中,却是知道自己庄主有明察秋毫之能,见到他脸上怒气渐生,便猜到庄主此时定然施展神通,察看王家庄子的情形。
“晚辈李元陵拜见萧庄主!”萧月生问话声刚落,一声豪迈的呵呵笑声传来,在孙游身旁现出一位身穿玄衣的魁梧大汉。
“李元陵在里面?”萧月生向灯笼高挂的王家庄望了望,有些明知故问,他早就知道李元陵在里面。
本是站在墙角处细察的张清云轻轻一纵,飘然来到段紫烟身前,蹙眉不悦的喝道:“怎么了,紫烟!”
“谁害怕了!?”秦思莹死不承认自己的胆小,小手一甩,挣开了师姐的手掌,跑到师父的另一边。
“别过来,别过来看!”她看到郭襄与郭破虏两人好奇的往这边走来,忙大声喊道。
张清云师徒皆是经历过大场面之人,又怎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跟在萧月生身后,目不倾视,表情淡漠,对一切皆不关心。
在这幽静空旷的田间山庄,她的哭声痛苦而绝望,越哭越响,变成了号啕大哭,丝毫没有了温柔婉约的大师姐神态。
郭襄在襄阳城中,从四方朋友口中听说过满门皆灭的武林仇杀,从未亲眼目睹,虽然心中沉痛,却只是对死去之人的同情罢了,如今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她自然想去亲眼看看。
郭破虏抬头,看到莹光轻笼之中的姐姐轻睨着自己,忙不迭的点头,又挠了挠后脑勺,憨声道:“是啊姐夫,就让我们去看一眼吧。”
“见过张掌门!”李元陵做完深揖,粗豪的脸上带着欢畅的笑容,又对萧月生身旁的张清云拱了拱手,他纵横江南,人脉极广,对于隐隐武林第一剑的张清云自然不会不识。
张清云表情清冷,却也稽首回礼,不敢怠慢,李元陵身为江南第一总捕,权柄极重,尤其对于武林中人来说,更是予生予死,一言而决。
郭襄坐在萧月生身侧,所受影响反而最小,兼且佩带镇神簪与乌玉镯,自有宁神静气之妙用,并未觉得太大异样,只是感觉姐夫闭了一会儿眼睛,以为是他心中难过,平息自己的心情罢了。
张清云也不跟他客气,盈盈起身,虽一身宽松道袍,仍难掩身姿的婀娜曼妙,只是萧月生如今心绪不佳,却没有了览胜的兴致。
这一刻,萧月生忽然变得心如铁石,面无表情的看着场内的诸人,抬头望天,微微冷笑,那是俯视苍生,哂然嘲天的冷笑。
葛行中忙回答是,萧月生问话时淡淡的语气,让他有些悚然,他能发觉到庄主心情又变差了。
“镇中西北位置,庄子不大。”葛行中立刻回答。
秦思莹大羞,好在暮色朦胧,看不清脸上的红晕,令她胆气大壮,强撑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师姐你难道不冷么?”
“听到消息时,小人本想去察看一番,没想到嘉兴府的总捕头已经赶至,封住了庄子,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葛行中坐回椅内,圆圆的脸上,冷汗涔涔,毫无血色。
张清云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大弟子一直坚强细心,从未这般失态,不由望了呆滞而立的二弟子一眼,看向她的脚下。
“思莹,怎么了?!”她身边的段紫烟忙捉住她的小手,送入一股真气,安定她的心神。
竹枝晃动间,一道皂衣人影倏然出现于众人面前,快如鬼魅,腰间挎着短刀,身形修长。
“看来这个王大善人却是个喜静之人。”
萧月生站在照壁前,深深叹息一声,他能感觉到整座庄子飘荡的悲愤与绝望,本是平静的心境渐渐有了几分躁动。
段紫烟顺着她的玉指一看,忙不迭的转过头去。
“你们俩人在此,任何人不得靠近山庄!”李元陵转身,沉声吩咐跟在萧月生身后的孙游孙逸两兄弟。
一股悒郁悲愤之气自心间升起,张清云仿佛又见到无数次梦中的情景,自己师父用沾满鲜血的双手,轻柔抚摸着自己哭泣的面容,喃喃安慰着自己:云儿,莫要怕,莫要伤心。
庄前以茂林修竹相掩,看得出这个王大善人颇有风雅之骨,活得颇有情致,萧月生仿佛能从这些松竹之上,看到王大善人生前的悠闲生活。
在树木掩映之处,隐隐有灯火透出,若不注意,却难发现。
萧月生点点头,脸上沉凝,摆摆手,“你去吧,不必陪我!”
萧月生一看便知那是身体喷上的鲜血,定是有人站在屏壁前,被一刀刺入体内,随即刀迅速拔出,热血如泉喷涌,喷于倚着的墙上,他脑海中清晰浮现出当时的情形。
两人止步,这才忽然想起自己是当差之人,并不是在庄内,忙对萧月生的背影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回来。
萧月生看着周围渐渐稀疏的灯火,天色并未完全黑下来,暮色苍茫,此处白雪积而未化,周围一片银白,他心中猜测着王大善人的性格。
自李元陵上任之后,在嘉兴府辖内各县皆备紧急联络之法,以鹞鹰取代快马,消息传递极快,再凭他的神行之术,一夜之间,自嘉兴赶到周王镇,易如翻掌。
萧月生面沉如水,提步便向山庄开着的偏门行去。
“小人孙逸见过庄主!”李元陵身边又出现了一道人影,身形面容俱肖似孙游,神态恭敬的倒身做揖。
随着萧月生的回神,屋内威压的空气复又自如流畅,段紫烟诸人轻轻呼了一口气,望向萧月生的目光俱充满了惊异,没想到平时温和亲切的萧庄主,绷起脸来,竟有这般吓人。
周围诸人,并不知晓萧月生正在凝神暗察,只是受其威严之气影响,下意识的目光聚于他身。
“唉,这个王家庄与我们观澜山庄倒有些相似!”
“咦,庄主?”甫一出现的英挺捕头轻呼,忙躬身上前,“小人孙游,拜见庄主!”
一路之上,街上行人不停的对葛行中问候行礼,或是亲近,或是恭敬,让他应接不暇,分身乏术。
萧月生的五官每一部分单独看去,皆是无可挑剔,双眉修长陡峭,两眼不大不小,鼻子挺直,不高不矮,嘴巴双唇不薄不厚,大小适中,可是放到一起,在温和的气质之下,顿时普通异常,令人难有眼前一亮之感,只是当他严肃之时,却宛如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威严若神,唯能仰视之。
秦思莹紧紧拉住师姐的玉手,不敢看四周,听到葛行中的话,忙接口道:“这种灭门血案,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应该不会做得这么绝吧?”
萧月生沉着脸,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对李元陵道:“李捕头,我们想进去看看。”
穿过松林小径之时,林中径旁的几株松树枝头挂着白绫,十几条三尺长的白绫风中轻飘,众人一言不发,本有些羞恼的秦思莹又跑回师姐身边,紧紧握住师姐的柔胰软手。
“李捕头客气了!”萧月生对他的躬身深揖虚虚一扶,语气不冷不淡,客气而疏远。
李元陵双目一闪,他忽然发觉这次庄主并不是与自己演戏,庄主的心情确实不佳,虽是职责在身,他却没有阻拦的胆气,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葛行中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圆脸,摇摇头,“在下也疑惑不解,可能是他恰巧路过此地吧!”说着望向了自己的庄主,又赶忙移开,对刚才庄主的那一眼,他心有余悸。
萧月生点点头,问葛行中:“那边树林后面便是王家庄吧?”
她的声音极为轻缓,罕见的带上了几分感情|色彩,令本是怔然出神的萧月生不由轻看了她一眼,在朦胧的光线中,她隐约的玉容多了几分柔和,不复清冷与逼人。
在烧焦的横梁巨木下,一具尸首却奇迹般的未被烧毁,这是一幅少妇的面孔,正以娇弱的身体护住怀内的婴儿,婴儿却已经没有了一只胳膊,娇小的脸上满是痛苦,少妇绝望的亲吻着婴儿的小脸,姣好的面容苍白发青,绝望而无助。
“行中,没想到周王镇竟是这般繁华!”萧月生对身旁另一侧的葛行中感叹道,双眸中透出一股温润的光华,令葛行中心神一舒。
张清云背窗而坐,雪白的面庞有些朦胧,她将双眸用力自萧月生身上挪开,按捺住心中的复杂心绪,轻声问道:“昨天刚发生的事,嘉兴府的总捕头怎会这么快便来此?”
郭襄颈间透出的莹光在大街上,毫不显眼,周围星罗棋布的各式纸灯,将宽阔平坦的大街照得几近白昼,柔和的灯光之下,美人比鲜花更要娇艳动人,萧月生一行人,便吸引了周围行人无数的目光。
那屏壁上正面印着水墨松鹤延年图,在一堆瓦砾中孤零零的竖立,说不出的凄凉孤苦,照壁背面则有几道粗重的红黑痕迹,如同泼墨其上,欲要运笔却未运之势。
可是在脑海中看过王家庄之后,他脸上再未露过笑容,怒气一直在他胸中涌动,只是被其强行抑住,没有爆发出来罢了。
葛行中有些感叹的回忆,摇头叹息:“王大善人确实是个和蔼可亲之人,几乎从没得罪人,真想不到会受此横祸!”
郭破虏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姐夫不知为何无故闭上眼睛,而周围之人皆呆呆注视着他,更是莫名其妙。
夜市比之白天市井,要热闹数倍,人们闲歇下来,便逛逛夜市以作消遣,或者去市上摆个摊子,赚些零钱,补贴家用。而夜市人没有官府的税吏巡视,更加自由无拘,实是平民百姓的乐园。
萧月生并非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当初在蒙古兵营,以杀人如麻来形容他毫不为过,他手上所沾染的鲜血,远甚武林中那些凶名赫赫之徒,对于尸首,他看得也多,大多是轻轻一瞥,心怀不动,只当作一堆泥土罢了。
此时的他微阖双眼,陡峭的双眉越蹙越紧,本已轻松下来的空气,又渐渐凝固,在座诸人皆能感觉到呼吸时的艰难与压抑。
“姐夫,我们能去那里看看么?”
“襄儿,破虏,你们也去看看吧!”站在屏壁前的萧月生目光冷冽,划破夜空,在两人眼前闪现,他的声音虽轻,却如在两人耳边响起。
郭襄与郭破虏看着一地焦黑的残砖碎瓦,有些目瞪口呆,十几间房子同时倒塌,整个山庄顿时空旷荒凉,有无之间巨大的反差,会给人以激烈的视觉冲击。
几息之间,在屋中诸人心中,却觉漫长无比,萧月生缓缓睁开双眼,深深叹息一声,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沧桑。
张清云师徒三人与郭襄姐弟无声无息的跟在萧月生身后,穿过两盏琉璃灯高悬的偏门,进入庄内。
“什么人!?”忽然一声断喝自竹林中传出,声音清朗,中气完足,显出一身深厚的内力。
“唉,确实没有一个活人,……查清楚是何人所为了么?”他低声对跟在自己身旁的李元陵开口发问。
七人一路北行,很快便走出了繁华的大街,回头望去,灯火辉煌之中,人声喧闹,纷纷扰扰,而他们身处之处,却灯火稀疏,寥寥无几,仅能照到路面,安静的气息与不远的繁华喧闹,仿佛两个世界。
“他的庄子在镇中哪个位置?”萧月生蹙眉问道。
顿了一顿,望向自己师妹,声音转高,脆声问道:“思莹,你很冷么?怎么手这么凉?”虽是关心的意思,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
段紫烟嘻嘻一笑,摇了摇秦思莹的小手,“将军难免阵上忙,我们踏入武林,最终难免一死,又有什么害怕的,是不是,思莹?”
“庄主,看到了么?”葛行中忙问,臀部微离暖木椅,有些急切。
“……好……好惨!”秦思莹指着面前那堆焦黑的枯木堆,似要哭泣出声!
萧月生若有若无一笑,心中知晓此事并非凑巧,嘉兴府的总捕头是出身观澜山庄的李元陵,近几年声名雀起,有江南第一神捕之称,武林中人闻李元陵之名,既恨且惧,却大多望风而避。
本是清脆娇软的嗓间变得有些嘶哑,她用力的冲郭襄郭破虏两人挥手,状如疯狂。
萧月生身旁的张清云心中思忖,怎么观澜山庄的弟子仿佛无处不在,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只是这些人的气质相似,总带着旁人难有的轩昂之气,绝难相信是仆人出身。
众人不自觉的将脚步放轻,紧张的气氛互相感染,郭襄倒有些畏缩,从没见过死人的她,虽然一直跃跃欲试,但被一路上的凄凉之像所染,如今又有些害怕。
段紫烟知道这个师妹胆子小,握着自己的小手冰凉颤抖,不由感觉几分好笑,但檀口开合,满是感慨之情的说道:“现在天下不太平,武林仇杀越发肆无忌惮,动辄灭门,这样的惨事,近几年来,越来越多,便是那些江洋巨盗,劫掠之后,也敢灭人满门,不留后患,实在令人心寒!”
萧月生看到小舅子憨头憨脑的模样,本是沉重的心情略微舒缓一些,又抬眼看了看周围诸人急切的表情,知道他们都想去亲眼目睹一番,便微微颌首:“好吧,破虏这般说,我便带你们去看看,唉……,也算是让你们明白人世的险恶!”
“唔……”萧月生轻轻点了点头,神念一出,整个周王镇再次被神念笼罩其中,如鹰眼在高空俯瞰,自远而近,自上而下,很快便找到自己欲看之处。
“庄主,我……?”葛行中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如今丝毫没有了刚才的玲珑八面风采,萧月生一眼之间,令他精神委顿得厉害。
郭襄姐弟看着两人斗嘴,不由轻笑,他们并未有一丝害怕之意,郭襄忽然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片松树林,转身问:“姐夫,树林里几片灯火是不是王家庄?”
“嗯,庄主所言极是。他平时早上去我阁中喝上一盏茶,然后到镇中最大的悦兴楼吃早饭,接着便返回庄中,晚上甚少见到他。”
“啊!”空旷的山庄忽然响起一声尖叫,众人吓得毛骨悚然,忙转头望去,秦思莹正捂着胸口,呆呆站在一堆瓦砾前,在柔和明亮的灯光下,玉脸煞白,血色尽褪。
“师父——!……唔唔……”看到师父站在自己面前,本是嘶声叫喊的段紫烟忽然扑到扑到师父怀中,放声痛哭。
跟在萧月生身边的郭襄与郭破虏却颇有目不暇接之感,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实在不知看什么好,每一样都是自己前所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