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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暂不发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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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明玮猛地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容氏,又瞪沈氏:“我母亲没了,丧事还要给三房的人让道不成?施窈和施明辰算什么东西?我母亲可是正儿八经的镇国公夫人,超品诰命!”

    容氏吓得退后一步,轻轻瞥一眼沈氏,此时提施明辰定亲做什么?

    定亲随时可定,到底郑氏只是隔房的伯母,侄儿给面子,守十天半月的孝也就罢了。

    只有施窈的婚期不好推后。

    沈氏面上的哀色淡了淡:“小二,这个家,不是我当家。这个决定,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定下的,你若有异议,去向他们求情。”

    施明玮看了一圈只顾哭没吭声的其他人,双眼通红:“好,好,好,父亲病了,你们就这般骑到我们长房的头上来!我这就去找祖父和祖母理论,问问他们,长辈的丧事给晚辈的喜事让路,是哪里的礼数、规矩!”

    他深深看了眼郑氏瘦得不成人形的遗容,擦了郑氏面颊上残留的泪痕,爬起来,转身跑去甘禄堂。

    沈氏没吭声。

    若非怕冲撞了施窈的婚事,老国公和太夫人也不会下令,用最好的药吊着郑氏这口气。

    怕是郑氏上个月就死了。

    这几日,郑氏眼看着不成了,棠棣院内外早已戒严,仆妇侍卫们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就是为防止郑氏去世的消息传出去。

    且,丧事与喜事冲撞,日子相近的,先办喜事,再办丧事,本就是民间习俗。

    沈氏哽咽道:“三弟妹,我们快给嫂嫂沐浴换衣,让她走得体面些。”

    容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泪如泉涌:“嫂嫂为了国公府,辛苦大半辈子,走也该走得风光些。”

    傅南君向她们二人道谢,又去吩咐仆妇们抬棺材和冰块。

    乐安宁护着几个孩子,哄着他们,不让他们靠近尸体。

    不出所料,施明玮跑去甘禄堂理论,再也没回来,因为老国公把他关进了祠堂,免得他闹事。

    施窈成亲之前,他是甭想出来。

    不提施明玮怎么大闹祠堂,向祖宗们哭诉不甘,郑氏病逝的消息,迅速传到各院子主子们的耳中。

    一袭娇病缠身的镇国公,得知郑氏回光返照的消息,扎挣着爬起来去见妻子的最后一面,一步三喘,好容易走到门口,丫鬟便来报丧。

    他眼冒金星,直挺挺朝后倒。

    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妻子了,只有一位亡妻。

    太夫人哭了一场,老国公沉默陪伴。

    施明奎冷着脸吩咐手下:“再多派些人,去寻四奶奶!”

    他眼神复杂。

    龚璇无疑是最合他心意的妻子,他宠珠珠时,她也宠珠珠,他对长房产生芥蒂时,她也心生芥蒂。

    夫妻俩自成亲起,始终夫妻同心。

    龚璇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接她回来。

    同时,他也在反思,到底是他错了,还是施云帆错了。

    为什么施云帆要与他对着干,断子绝孙,诛灭九族,怎么就这么恨他,恨施家?

    后来,他渐渐明白,的确是他错了。

    因为现在,他也恨长房,恨国公府。

    凭什么他要替二哥顶罪,遭遇一剪没?

    毁了他的仕途,毁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比杀了他更耻辱。

    他想问问前世发生了什么,可惜拉不下脸面去见施云帆,而施云帆重生后,压根不再拿他当父亲看待,更不会主动来亲近他,或者来试图说服他。

    他看谁的眼神,都是看傻叉的眼神。

    他没有做什么,只是静静地旁观施家这艘大船沉沦。

    龚璇走了后,施明奎越发寂寞,常去找老国公下棋。

    祖孙俩很少交谈。

    但观棋路,他察觉出祖父破釜沉舟的心思。

    到郑氏病亡这一步,施明奎那颗浮躁暴戾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也不知,若找到龚璇,是该将她藏起来,还是该交给长房处置,平息长房的怒火,让三房和长房重修于好,让国公府重新团结起来,齐心协力抵抗外面的压力。

    他心里还藏着一个秘密。

    就是那个叫山奈的丫鬟。

    家丁报给他,山奈见过一回王蘩,没几日便成了二哥的外室。

    这个消息,他让人隐瞒了下来,没报给镇国公和老国公,还帮王蘩扫了尾。

    有意思的是,他的人查到,乐安宁也知此事,毕竟是夫妻,使的丫鬟小厮有重合的,能得知不奇怪,但乐安宁既不闹,也没与人提起。

    施明奎慢慢饮尽一壶酒,神色莫名,不再想这些,命人抬水:“爷要沐浴。”

    别的主子们听说郑氏病逝,多少都哭一场,传到关雎院,施窈本想假意掉几滴眼泪,木香便劝她:“姑娘好事将近,不宜落泪,不吉利。”

    施窈便把眼泪憋回去。

    她只探过一回郑氏,见了她的惨状,夜里也做过两回噩梦。

    每每要同情她,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初到京城,丫鬟半夜开她的窗户要冻死她的画面,又浮现龚璇给她下药,要毁了她清白的画面。

    桩桩件件,背后都有郑氏的影子。

    如此,她便对郑氏同情不起来。

    与其同情她,不如同情当初吹着寒风,盖着被子,无助哭泣的自己。

    纪芸叹道:“人事无常,大太太从前多尊贵的人,怎就这么不体面地去了。”

    被侄儿媳妇还是亲外甥女烧死,传出去,多少人得笑话郑氏。

    死成个笑话,去了地下,都不安宁。

    前世今生,坏事做尽,弄这么个死法,倒也算死得其所。

    纪芸搂紧女儿,轻声说:“别怕,有娘陪着你。”

    施窈明白纪芸的意思,低声道:“娘,我不怕的。”

    翌日,施家与杜家定亲。

    正式的定亲宴在西北举行,由二老爷施继征与施明武叔侄二人去杜家提亲,容氏又派了得脸的老嬷嬷去相看杜家小姐。

    京城这边,杜家也来了人,目的是上门相看施明辰。

    杜家来的是杜金蕙的哥哥,杜金阳。

    杜金阳来到京城没几日,原以为不好打听镇国公府,谁知,去街坊里一问,人嘚吧嘚吧嘴巴说得停不下来,全是施家这半年多来的八卦新闻。

    杜金阳:“……”

    他人都听麻了。

    赶忙使人去打听,桩桩件件有鼻子有眼,送礼去父亲同科的世伯家里再打听,竟得知施家在朝堂上竟也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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