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一个发疯,一个发癫
老国公没理会王蘩虚伪的感恩戴德,打发了周围的仆从,命汤嬷嬷守在门外,威严道:“不和离又如何?你们在医馆已闹了一场,现在满京城都在说小六不能生的新闻。
王氏,我只问你,你是故意的吗?你早知道他不能生,他上辈子连累你受委屈,你故意给他收了二十多个通房丫鬟,就为了让他身败名裂?”
霎时间,施明秣双目通红,目眦欲裂,瞪向王蘩的眼神闪过一抹凶光。
显然,他已察觉王蘩这些日子的不同寻常。
王蘩早早在为今日做准备,丝毫不心虚,哭道:“老太爷明鉴,我怎么敢?
我只当我不能生,上辈子四嫂与我抢夺琅哥儿,最后全家下狱,四嫂硬生生将琅哥儿夺走,与她关在同一个牢房,她说琅哥儿是她亲生的。
我只是想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哪怕是丫鬟妾室生的也好,我这辈子没别的念想,我只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而已啊!”
说罢,王蘩用帕子捂住脸大哭。
凄凄惨惨戚戚。
傅南君上前,跪下来抚上她的肩膀,与她一同落泪:“老太太,同为女子,我们最懂蘩姐儿的苦。
求二老就别为难她了。我也受过人指指点点,因此这半年都没敢出门做客,蘩姐儿受的非议更甚,我听着心都快碎了。”
太夫人一下心软了,别过眼,不看孙子的脸色,哀声道:“罢了,和离吧。”
老国公没看出王蘩撒谎的端倪,但也不肯全信了她的说辞。
这件事,他会好好查的。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明秣,写和离书。汤嬷嬷,拿文房四宝来。”
汤嬷嬷心塞不已。
她都不知道端了几回写和离书、放妾书的笔墨纸砚了。
她看看硕果仅存的大奶奶和二奶奶。
这两人不会也在琢磨和离吧?
大爷还好,可二爷真不是个东西!
据说这些日子,有好几天夜不归家,不知钻哪儿鬼混去了。
估摸底下人怕刺激老太爷,瞧老太爷的样子,怕是还不知道消息呢。
没捅出篓子便罢了,若捅出篓子来,下回二奶奶来求和离,她是半点不会惊讶的。
施明秣不肯握笔,痛苦而狰狞地诘问道:“王蘩!你早知道对不对?你恨我害苦了你的上辈子,你不准我碰你,你给我收通房丫鬟,你躲到家庙,都是为了今天让我身败名裂对不对?
你说你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我给不了你,你早就想着改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了,是不是?是不是,你说啊!”
他冲过来,摇晃王蘩的肩膀。
女眷们纷纷上手,撕撸开两人。
王蘩靠在施窈身上,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我疯了,你也疯了!哈哈哈,施明秣,你不是一直对我说,别在乎外人的眼光吗?你为什么听到自己不能生的时候,也疯了呢?
你别疯呀,你别闹呀!你骗我,你骗我!你受不了的指指点点,凭什么按着我的脑袋让我忍受?
你说我恨你,对,我恨你,在郎中说你是个太监的时候,我就开始恨你,我恨死你了!
我王蘩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上辈子,我受人指责,我吃药吃坏了身体,这辈子,我只想离你远远的。
你说得对,我就是要生孩子,不管与谁生,我就是要生!我要生个孩子,告诉所有人,我没病,有病的是你施明秣!”
傅南君和乐安宁两人按住施明秣,乐安宁留长的指甲崩断两根,心疼得她直抽抽。
施明秣顾忌两位嫂子,没大力挣扎,苍白的面颊痛苦到扭曲。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神仿佛要生吃了王蘩,须臾,通红的双目缓缓淌下两行泪来,嘶声道:
“王蘩,上辈子,我误会你不能生,我可有提过和离,可有提过休妻?”
他知道,他没有。
甚至可能长辈们让他休妻另娶,他也一人扛下所有压力。
因为他从所有人的先知梦里知道,他与王蘩领养了四哥四嫂生的施云琅。
是王蘩对不起他!
一瞬间,他的恨意铺天盖地,此时此刻,真有撕碎王蘩,与她同归于尽的冲动。
“王蘩,你太狠了!你当真狠毒无情,是我错看了你!”
王蘩又哭又笑,却不回应,只喃喃道:“我要和离……”
怎么可能只有这些呢?
他后来知道是他的身体有毛病,他是怎么做的?
骗她吃药,骗她身子骨好了,迷晕她,把她送到施明奎的床上……
她感激过他的,默默咽下屈辱,生下施云岱,隐瞒他不能生的事实。
可他怎么对她的?
他嫌弃她脏了,折磨她,折磨她的儿子,最后她被施明奎强占,被龚璇当着儿子的面剥光衣裳殴打……
太恨了,她太恨了!
恨不得施家全部死光!
只有听到第二世施家满门抄斩的消息时,她的恨意才稍稍消减。
王蘩像是蓦然清醒,扑到太夫人面前,抱着太夫人的腿大哭:“老太太,我只想和离,我只想离开施家,再也不与施家有任何交集!我发誓,出府后,我会离得远远的,再也不回京城,再也不提施明秣半个字!”
太夫人听了施明秣的质问,心也凉了,对王蘩的那点子怜惜不翼而飞,此时见她疯疯癫癫,心又硬不起来。
“明秣,写吧。我们施家不能不厚道,非拖死媳妇。放过她,也是放过你自己,日子还要过下去的。”
容氏泣不成声,一个劲儿骂:“你这满肚肠淫心的毒妇!当初我眼瞎才娶你进门!明秣哪里对不起你了,我看你以后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你这等不知廉耻的东西,你还想生孩子,别痴心妄想了,仔细出门遭天打雷劈……”
太夫人不耐烦听,叱道:“打她出去,我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长辈没个长辈的样子,孩子们闹,你也跟着添乱。”
傅南君忙拉了她出去:“三婶,您消消气。”
“明秣!明秣!我的儿子啊,你怎就娶了这么个丧门星,她毁了你一辈子啊!”容氏才出门就晕了过去。
傅南君跺脚,唤来丫鬟送容氏回福绥院。
施明秣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最终深深看了眼王蘩,擦去眼泪,唰唰写了两份和离书。
写完,他将毛笔重重掷在王蘩身上,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