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庖丁解牛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叶进淡笑道：“门内的弟子还没有彻底拥有一颗纯粹的道心，他们本质上仍然是凡人，是凡人，就有趋利之心，只有受到了利益的驱动，他们心中才会更有动力去修行。”
老者的住处就在城北的贫民区里，一个两三丈方圆的院子，院里一棵形状盘曲的古树，收拾的却是纤尘不染。
“……我所有的灵感，都源自于这幅画。”老者一双昏花的老眼中熠熠生辉，轻轻托着这幅画缓缓放了下来。仿佛在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深爱的情人一般，生怕有丝毫的唐突。
叶进眯起了眼睛，望着日头，淡淡地道：“豹子，其实人心中的欲望和心魔，也是一种敌人，这种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一直都不敢面对，只是一味的回避和压制，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打败，所以才成了我们修行的最大障碍和心魔，其实修行呢，就是彻底战胜自己，掌控自己。”
“的确是如此，罢了，既然是个明眼识货者，卖你也不算亏了。”老头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收起了这叠金票，负手打量了他一番，点点头道：“算你小子还识相，也罢，天色还早，有没有兴趣到老夫的蜗居一叙？”
单看这一卷画轴就已经是如此的了得了，里面的内容更是让叶进心生好奇。
林豹正尴尬间，转头一看，叶进已经蹲在旁边的一个地摊上了。
老者也并没有什么亲人，只是独自一人居住在此而已，两人落座下来。
林豹翻起了白眼，一时无语。
林豹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说完，从旁边的桌子上取出一卷暗金色的画轴，轻轻地打开了。
忽然他手一动之下，短短的刀锋仿如流水一般飞速游动了起来，松木上发出轻微的哧哧声音，无数细碎的木屑应刀而落，转眼之间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已然在他手中生成。
藏经阁内分《灵武阁》和《灵法阁》，灵武阁内主要是各种武功，而灵法阁内则都是各种法术，法术道诀一旦超过了中阶三品，那么就会有一副专门供应参悟壮大心神念头神韵的观想图，个个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每一幅观想图的神韵都与天道相合。
叶进笑了笑，掏出了一叠金票：“老人家，是我失言了，这些雕像我都买下了，这是十万两金票，请笑纳。”
这尊神像身形并不高大，但却带着一种掌控天地的浩瀚天威，尤其是手中的古朴巨剑，带着一股能够镇压一切，斩杀一切的威严。
而在老者运刀雕刻的时候，他脊椎迅速运转着，似乎在推动者手臂的力量一般，运转的不是手臂上的力量，而是全身的力量，坚硬的松木宛如泥巴一般块块脱落了下来。
叶进抬手制止了他，却静静地端坐了下来，凝视着这些栩栩如生的木雕，不言语了。
老者的脊背忽然挺直了，四平八稳地端坐在原地，一双粗糙的大手宛如老松，指肚上布满了铜钱厚的茧皮。
单单是看他运刀时行云流水般地动作，几乎就是一种纯粹的享受一般。
叶进虽是武者，但秉性却并没有武者的那种偏执，对于道法却也并不陌生，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老者讶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叶进随即整了整衣服，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
“这对他们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叶进嗤笑了一声：“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们既然经不起这种考验，那么安安稳稳地做个富家翁，行走人间，积累功德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只见乌金丝质的画卷上面，下面是山川河岳，而上面绘制的却是日月星辰流转。
叶进就这么盘腿端坐在这尊神像面前，安静地看着这尊神像，心神一时间，已经完全陷入了这尊神像本身的神韵当中。
刹那间，叶进的心神已经完全嵌合了这尊神像那种掌控天地，手握乾坤浩瀚神韵之中。
“求之不得，叨扰前辈了，前辈请。”叶进恭声道，随即对身旁的林豹吩咐道：“把这些雕像小心收藏好，放到红颜楼我的私宅中。”
一旁的林豹不禁哂笑道：“靠，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老头转过身来，放下了刻刀，望着他，久久不能做声。
“不懂，但我喜欢这些木雕中的神韵，短短片刻，就将一段普通的松木化腐朽为神奇，此等技艺，已经近乎道矣。”叶进捏起了一尊木雕，啧啧地赞赏道：“刀下已经显出了前辈的风骨，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富贵不淫，大师风范，没有丝毫的烟火气息，可惜，可惜……”
林豹一拍脑袋，顿时恍然大悟道：“我说呢，近期以来风雷院的弟子们修为暴涨的这么快，不过，也许会有一些弟子禁受不起世俗红尘的诱惑，会离开门派。”
叶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雕工，啧啧赞叹道：“庖丁解牛，不外如是，不外如是！”
“遵命，师兄！”林豹虽然有些惊愕，但还是点头收起了这些看似桃木根雕。
旁边挂着一个小木牌子，上面写着：“木雕不论大小，白银百两一只。”
尔后他并没有满足，从灵法阁内的一册《神霄雷公道》中参悟了五方雷公巨灵的神韵，将自己的这一点点种子般地雷霆拳意彻底壮大成长，而将《五雷斩将刀法》彻底修整了一遍，而现在他的刀意甚至已经突破了刀法的限制，以拳掌手法也能够彻底演化出雷霆拳意来。
“喂，小兄弟，你身上这个根雕怎么卖？”路过的一个胖子拉住了林豹。
寥寥数笔，就将一副天地绘画的浩瀚无比，山川河岳轮廓显得异常的雄奇险峻，而顶上天幕一颗颗流转的日月星辰却是浩瀚流离。
这一卷画轴竟然都是用金票质地的乌金丝制成的，坚韧无比，水火难浸。
这段时间以来，叶进并没有白费，当初他练刀的时候，心神偶与天合，就这么从雷霆暴雨之中领悟到了一点雷霆的痕迹，但是这点刀意在他看来却是远远不足，只是一个婴儿而已，自保有余，但是若用来攻敌却是远远不如。
两人说说谈谈之间，已经走过了差不多半条街了，林豹的身上已经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零星杂物，还有几册古书，简直比货郎还要货郎。
摊主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他不像其他小贩一样吆喝，只是静静地端坐在一旁，左手捧着一块松木，右手则是握着一柄刻刀，一双老眼犀利如鹰隼。
周围都是日月星辰，脚下矗立着的却是山川河岳，而神像则居于其中。
半晌，老者满足地吁了口气，丢下了手中的刻刀。
叶进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木雕，不禁摇了摇头。
“好，下手刀刀有神，单看如此的手艺，前辈足以堪称是顶级大师了。”叶进目光闪动，凝视着这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和旁边运刀飞刻的老者。
老头毫不理会地继续动刀，雕刻完毕之后，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即哼了一声，语气之中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气息。
“请坐吧，我有一幅画，还想要听你来品评一下。”
一指戳点而出，勃然爆发的雷霆拳意就能横扫万法，任何邪法也伤不得。
一路上林豹已经遇到了好几拨的把他当成货郎的家伙了。
他左手中握着一块手臂粗，半尺长的松木，右手则拈着一柄雪亮的刻刀，凝神不语。
叶进负手向前慢慢地走着，淡淡地道：“一开始要求他们不为利益驱使，那是很难的，其实以利益驱动他们，也是一种动力吧，有些东西，不是说禁止就可以去禁止的。”
而夹在了中间的一尊神像，却是高达三丈，只见这尊神像的面庞神情恬淡无情，脚踏神龟，身缠腾蛇，头上戴着五方星冠，身上却是缠绕着一圈圈形如龙蛇形的紫电雷霆，双手却持着一柄造型古朴的菱形巨剑，剑锋上面带着一股划分世界，斩破混沌的意味。
“这些木雕虽好，下刀都是独具匠心你，但却是仍旧是凡间俗物，刀工还没有达到那种浑然天成的气息。”
这个地摊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偶、木雕、木鹤之类的小玩意，个个看上去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老者眼皮霍地一抬，问道：“可惜？可惜什么？”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则老者下刀，一言不发。
“老前辈，您的这些作品，若是放到了玉京城，只怕是百万金也难求，可惜晚辈身家不多，出这个价格，只怕是占了前辈的大便宜。”叶进笑了笑道：“可是放在这西云城中，只怕也是珍珠埋入沙砾，还请老先生不要嫌弃。”
老者垂目看了一眼金票数额，冷笑道：“我的这些木雕就值这么多么？”
这样一位技近乎道的大师，值得他行礼一拜。
“庖丁解牛，又算得了什么？”
“你也懂得木雕？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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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叶进再看这种图片，就熟门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