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 章 没有入局的人
林书结束了和林然的通话，并没有马上回去影音室，而是继续坐在酒吧台，想起刚刚宋子扬唱的那首歌，还有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宋子扬很明显的打断自己要说的话，顿觉愧疚之意涌上心头，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林书实在不知道怎么做才能降低对宋子扬的伤害，让两个人回到普通朋友的状态，自然相处，像以前那样。
林书怔怔地思考，要不要趁这个元旦，找机会和宋子扬说清楚，但又担心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或许今晚别扭的只有自己。这时，徐芷宜她们出来了。
“书书，你好了没有呀？我们都准备转战到三楼阳台了，芷宜叫了烧烤，马上就到。”陈诗诗说。
“啊？”林书看了一下，已经十二点二十了，吃了一惊，这几个人这么有精力，还要继续。
“啊什么啊，走啦，上去！”陈诗诗过去挽起林书的手就走。
“陈诗诗，你都不累的吗？从明珠飞过来，都两个多小时呢。”其实林书也不是累了，就是刚刚还没有想好要怎么才能妥善处理跟宋子扬之间的事，有点想逃避。
“我不累啊！”陈诗诗摇了摇头说，然后又转身问后面三个人：“你们累吗？”
三人也很有默契的说：“我们也不累！”
林书无奈的笑了笑，能怎么办呢？陈诗诗此时需要转移注意力需要发泄，自己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只能陪着呗！
但他们似乎忘了，寒冬的深夜，即使他们再激情澎湃，寒风依旧是凛冽到刺骨的。
“太冷了，还是在里面待着吧！”徐芷宜打了寒战，将外套裹了紧，退步回到室内。
“对，我赞成。”梁路景也瑟瑟发抖的退回到室内。
陈诗诗放开挽着林书的手，自顾自的走了出去，站在围栏边，梁路景以为她要干嘛吓一跳，就要上前去，林书伸出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的，自己也回到室内的沙发上坐下。她了解陈诗诗，她是一个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所以她每做一个决定都不是一时兴起，后果她也会自负，爱情是盲目的，但她的追求从不是盲目的。
陈诗诗深吸一口气，凛冽的寒风从鼻腔进入，原本被酒精麻醉过的思绪快速清醒了过来，在这一刻，她找到了属于自己内心的宁静。陈诗诗此刻的清醒就如当初决定义无反顾去明珠市那般，她懂得什么叫及时止损，在这一场感情中，她没有入局就出局了，当然，她也不会选择去做一个搅局的人。遗憾没有来得及说出那句我喜欢你，但仍然感激，因为喜欢薛羽扬让她的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你刚刚在外面那么久跟谁讲电话呢？”徐芷宜好奇的问林书，站在桌子前的徐子扬，虽然手中摆弄刚拿上来的烧烤动作没有停止过，但却竖起了耳朵，认真的听着。
“哦～刚刚是我妈，打了好多个电话，大以为我干嘛呢不接电话，大晚上的有点担心，就一顿唠叨。”林书终究还是顾及宋子扬的感受，不忍直接的说出真相，可这伤痛也不是真的在林书的顾及下就能避免的，从一开始这个伤痛就存在的，不可磨灭的。
“好吧，我爸妈就没时间唠叨我，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爸爸妈妈今天在南非还是缅甸还是泰国。”徐芷宜耸了耸肩膀说。徐芷宜其实挺羡慕林书的，宿舍四个人，只有她经常跟家里打视频，她的爸爸妈妈即便很忙，也会在收工回家后打个视频来叮嘱几句，父母简短的在视频中露个脸，以晚安好梦结束一天。
“林书家是极少数的，大多数是像我家，我爸一个律师，还从小就实行棍棒教育法，我没少挨揍。”宋子扬说。
“这样啊，没想到啊宋律师，看来你也是个熊孩子。”徐芷宜笑了笑，非常好奇宋子扬小时候是怎么挨揍的。
“这题我会。”此时陈诗诗被京北冬天深夜的寒风洗礼过后，清醒了不少，走进来刚好听到他们在讨论宋子扬挨揍，陈诗诗和宋子扬一个小学的，宋子扬家教严是出了名的。
“我跟你们说，宋子扬挨揍不是没道理了，他小时候皮的呀，比混蛋还混蛋，没少出幺蛾子，整体不是调戏这个就是调戏那个，每个老师都想把他送走，他爸三天两头上学校领人，但就是没法开除他，你说气不气人？”宋子扬从小属于那种脑子灵光，嘴皮子也溜，但就是不用在学习上，光想着怎么闯祸，但是学校根本没法以他太调皮开除他。“但是你们猜后来怎么着？嘿嘿！”陈诗诗一阵坏笑。
眼看陈诗诗就要刹不住车了。宋子扬赶紧出口制止她。“陈诗诗那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徐子杨白了一眼陈诗诗，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她可知道的不少，而且眼看就要扯到他遇到林书后性情大变。
“害羞什么呀，这又没有外人，继续说，让我了解一下我们系阳光帅气、成熟稳重的宋大律师的童年。”杨路景这个八卦精，闻到了大八卦的味道，生怕听少了一个字，放下手里的烤串，凑了过来，催促陈诗诗继续说，宋大律师不为人知的一面，在系里绝对能引起一大波女生好奇。
“你就是那个外人。”徐子扬没好气的将这句话丢给梁路景，然后伸手拉起他的衣服，赶紧离开这个在扒他过去的是非之地。“走，跟我下去拿点酒上来。”梁路景被他拽着衣服只得“喂喂喂……”的表达不满，但也无济于事，只能无奈的跟他下去，留下林书三人笑作一团，刚刚那个家庭氛围不那么愉悦的话题，也就轻易带过了。
三人坐下准备品尝这一桌子香气满溢的烧烤。
“我跟你们说，这可是附近最出名的烧烤了，今天我加钱叫跑腿去排队买的。”徐芷宜拿起一串烤的焦黄的五花肉，闻了闻它的焦香，那叫一个香气扑鼻，一口咬下去，酥脆脆的，味蕾得到了大大的满足，林书和陈诗诗也忍不住，赶紧品尝美味。
“对了，书书，我都忘了问你了，你上次选修了让张漫瑶一搅和，会不会影响你研究生推免啊？要是因为这个记过没法推免了，你拿什么筹码跟你爸妈谈留在京北不去法国留学？”陈诗诗失恋归失恋，喝酒归喝酒，但是好朋友的大事情还是装在心里的，突然就想起那个张漫瑶，也是一顿气愤，以前就没少阴阳怪气林书，上了大学还阴魂不散的做妖。
“没事了，选修课那个老师对我印象蛮好的，以前她的课我都没有缺席过，而且我一直也很认真的听课和回答她课上的问题，她见我们态度诚恳，说不追究了，但是下不为例。所以不会记过，这几年我要好好学习，多参加点比赛，拿一些能有利于推免的奖项，才能取保万无一失。”因为这件事，前些天也把林书弄的挺紧张的，现在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解决了。
“也就是你才担心记过影响推免，我都没往心里去，我不打算读研究生，所以毫无压力。”徐芷宜咬了一口鸡翅，耸耸肩说。
“那是不一样，书书如果不能推免成功的话，基本是要被绑着出国的了，她又不愿意去，那可是要展开她和他爸妈的第一场战争啊，很严重的。林书小姐要是抗争赢了，那就是晚来的叛逆期，要是抗争输了，那就等同失恋。”陈诗诗是林书知根知底的朋友，她知道林书决定了不出国那是绝对不会出国的，但是她爸妈就不一定会同意了。
“失恋？”徐芷宜是会听重点的，什么战争啊、叛逆啊，都不算事，失恋才是核心。
“你站着干嘛？上去啊。”梁路景上完洗手间跟了上来，见宋子扬搬了一箱酒在楼梯拐角处，一定动也不动的站在那。
陈诗诗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就听到梁路景催促宋子扬的声音，心想：“完了，也不知道宋子扬听到了多少。”暗骂自己失言讲过了头，想赶紧转移话题。
“老宋，你去拿酒怎么慢吞吞的？我都渴死了，快点行不行？”
徐芷宜还竖着耳朵等听八卦呢，不明所以的抬起了左手在陈诗诗面前摆了摆想继续问：“不是，你刚刚………”
“芷宜你也渴了，一会你多喝点。”陈诗诗着急的拍掉了徐芷宜的手，又冲她猛的眨眼，暗示她别再说下去了。徐芷宜又茫然的看了眼林书，林书抿了抿嘴，轻轻的摇了摇头，轻到只有她们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到的程度，徐芷宜愣了愣，再结合刚刚玩真心话大冒险时突然就僵掉的那局，虽还没完全搞清楚所有人物关系，但也明白了个大概了，这是一场感情里面，宋子扬并非主角。
宋子扬面色黯淡，双眼空洞无神，丝毫没有了刚刚的生机。放下手上的箱子，自顾自地拿起一瓶啤酒就出了露台，寒风凛冽，刺骨而入，透过衣物直逼人心，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到底是寒风刺的心像裂开了般痛还是刚刚听到了不该听的事，痛彻心扉。脑子如电影般闪过这些年和林书一起的画面，怎么就捕捉不到一丝爱情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林书知道，这件事已然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自己再顾及也都会无法做到一点也不伤害到宋子扬。索性心一横，今晚说个清楚吧。也起身走了出去，站在宋子扬的旁边。
梁路景见状况好像些不对，只好用眼神求助陈诗诗，可她不理会梁路景，又只好将求救的眼光投向徐芷宜，徐芷宜摊摊手表示自己也在状况外。梁路景便要上前一探究竟，陈诗诗伸手从后面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扼住他命运的喉咙，连连后退一阵咳嗽，今晚是跟衣领过不去了。
宋子扬知道林书出来大抵是要亲口告诉他一些事，逃避了一次逃避不了第二次第三次，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他没有说话，静候着林书开口，给予他审判。两人就这么站了半晌，一片肃杀的寂静，只有北风在耳边呼啸。
“宋子扬，对不起…”林书的语速很慢，小心翼翼的，好像在祈求，自己声音再小点、语速再难点，语调再缓和点能降低一点点对宋子扬的伤害，哪怕一点点也好。可是伤害就是伤害，从宋子扬喜欢林书那一刻开始，伤害就已经开始。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一直都是我自己单方面的喜欢，谈何对不起呢？只是我没有处理好我自己的情绪，让它破坏了我们原本和谐轻松的相处模式。”宋子扬爱到了骨子里的卑微，他想哪怕只是当作朋友，只是做朋友的陪伴，也是好的。
“宋子扬，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是觉得我们认识时候还太小，等我们都上大学了，你会遇到更多更好的女生，慢慢的也就会忘了……所以我想让时间来淡化一切，没曾想，最终还是伤害了你。”林书错了，时间只会淡化那些原本就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于宋子扬而言，她是别树一帜的存在，遇到再多更好的，也不可能改变。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不出国的？”宋子扬手摩挲着手中酒瓶，心中的苦涩无以言表，但都到这了，就问到底吧！
“可能……，高三吧。”林书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决定的，出国是父母很早就规划好的，自己也觉得自己应该按部就班的去完成自己的求学。后来她知道了林然选择的路，是不会有出国留学这一个环节的，她就慢慢的萌生了要留在京北的想法。也许是他和林然约定了要追随他去京北时，也许是在林然送她小太阳耳钉时，也许是林然特地给她解释他没有女朋友时，也许更早。
宋子扬以为是上了大学以后，林书才决定要留下来的，没想到是高中的时候。
等等…… 高中……，看来就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沉浸在自己美好憧憬中，他自嘲的冷笑了一声。
“林书，我想知道是谁？”宋子扬虽然知道高中好些人喜欢林书。但是他公开坦然的追求，泯灭了很多人的想法了，或许以前太过自信，他实在想不到这个人除了自己还能是谁。
“林然。”
宋子扬惊愕，是那个高二转学过来的，是那个现在小有名气的明星林然。
“其实我和林然不是高中才认识，我们小时候就认识。”林书知道宋子扬会非常疑惑，怎么自己的五年就不抵一个空降的转学生？
宋子扬由难以置信到不解再到不甘，最后恍然明白，原来如此，原来自己从未入局，连出局都谈不上。
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分不清是酒精苦涩还是自己嘴巴里面原有的苦涩，直达内心也是悲苦交加的，寒风拂过，刺骨的疼痛蔓延至他每一寸皮肤，仿佛要将他吞噬。
“林书，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比林然更早认识你，你会不会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宋子扬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祈求，几近哽咽的问出这句话，即便这样幼稚又好笑，卑微到尘埃里，他也还想再寻一丝希望。
林书不是冷血凉薄之人，宋子扬这么多年的温柔以待，她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不会心动。现如今面对这个眼含盈光在祈求他的人，她也会为之动容，但这没办法代替感情，不是爱也不是喜欢，只是感动和愧疚。她害怕被宋子扬捕捉到自己眼底闪过的神色，慌张的低下头，握着酒瓶的双手，食指不停的摩挲着瓶身，她的躲避像是烧红了的烙铁，印在宋子扬本身就冰点到四分五裂的心上，霜冻的心碰上烙铁的高温，只剩下血肉模糊。
宋子扬突然就笑了，好像突然释然了一样，林书当然知道，怎么会真的一下子就放下了呢。
“林书，好了，我想通了，以后还是做朋友比较适合我们，祝福你。”说完，举起刚刚已经被一饮而空的酒瓶，邀林书碰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想让两人关系不要这么紧张罢了。
这一晚宋子扬和梁路景离开徐芷宜家后，又去了酒吧。宋子扬，如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面对宋子扬情绪突如其来的转变，梁路景再没眼力见也能猜到了个大概，更何况他还是个人精。只是他从未见过宋子扬如此，那个法学系人人皆知的阳光睿智男孩，失去了他平日的神采奕奕，在今晚溃不成军。
梁路景想安慰宋子扬，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最后见他不要命了般的仰头把酒往肚子倒，实在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
“不就是女人，回去给你介绍一个，一堆，给你介绍一堆。”
宋子扬不为所动，头都不抬一下。梁路景气结。
“有什么值得你这样？不就是长得……”说完好像又不太对劲，林书确实长得漂亮，高挑的身材，人群中脱颖而出的长相。
梁路景悻悻然的作罢，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收敛自己，做好了今晚要用推车拉宋子扬回酒店的准备。
后来，梁路景给陈诗诗发了宋子扬喝酒坐在蓝色小推车上的落魄模样，陈诗诗思来想去，没有告诉林书，不想增加她内心的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