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眠之夜
因涅斯敲响邻居的房门，很快里面传出了带着戒备的声音。
“是谁啊？”
“是我。”
里面的人儿打开门，夏沃蕾今天穿的是卡其色的针织衫和浅蓝的印花半裙，搭配她嘴角的笑容，显得俏皮而又温柔。
因涅斯邀请她去海滩玩，表示要带她去捡好看的幽光星星。
夏沃蕾欣然同意，不过她要先去露泽咖啡厅跟母亲梅格报备一下。
他们来到瓦萨里回廊找到梅格，梅格正在店长阿鲁埃的指导下给客人调配咖啡。
当得知两个孩子要去海滩玩，梅格不放心，因为海滩在城外，可能会遭遇到魔物。
“没事，他们可以坐廷区水道中心的升降梯直接到城外专门用来观光的海滩，那边设有机器人来保护游客。”阿鲁埃面带微笑说，以前他在沫芒宫的办公室从事复律官的工作，后来因为厌倦这份工作便辞职开了一家咖啡厅。
“噢，观光海滩，我竟然不知道有这回事。”梅格记得去年一家人去海滩的时候，还没见过所谓的观光海滩。
“哈哈，因为这是新建起的观景点，说是方便枫丹人和外来的旅客去游玩。”
“原来如此。”梅格点点头，然后来到因涅斯和夏沃蕾面前认真叮嘱各种安全注意事项。
“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吗？”阿鲁埃问。
“这是我的女儿夏沃蕾，这位是我的小邻居因涅斯。”梅格微笑颔首。
在因涅斯和夏沃蕾离开时，阿鲁埃给了他们一人一块晶螺糕。
“你们吃过吗？保证每一口都像美露莘的笑容一样甜。”
美露莘并非是人类，属于魔物的一种，她们外表看起来都是小个子，手脚都是短短的，性格善良，很讨枫丹人喜欢。
听说美露莘原本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村落当中,是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将她们带到枫丹廷生活。
她们拥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特殊视觉，能够看见人类难以观察到的东西，所以更加容易找到坏人的线索。
也是出于这个原因，逐影庭的雇员，大多都是美露莘。
总的来说，美露莘受到了很多关照，算是非常幸运的种族呢。
“谢谢阿鲁埃叔叔。”夏沃蕾道谢。
“谢谢。”因涅斯跟着说了一句。
“哈哈哈，不用谢，看到你们我就想起童年的时候跟隔壁屋的女孩”
因涅斯和夏沃蕾都没有听对方讲故事的兴趣，他们直接来到位于枫丹廷大广场处的廷区水道中心。
说是廷区水道中心，但事实上最主要的三条水道尚未建设完毕。
他们路过时看到了公告牌，上面显示：连接海露港与总站的克莱门汀线，通往伊黎耶岛的娜维娅线以及去往枫丹科学院的卡雷斯线的三条水道将在近期完成竣工，请广大市民敬请期待！
因涅斯抬头看去，这些狭窄而悠长的水道蜿蜒至主城，上面依稀有着人影走动，应该是工程师带着手下进行最后的工程验收检验。
很快，因涅斯和夏沃蕾通过升降梯来到阿鲁埃口中的观光海滩。
这边人很多。
夏沃蕾让因涅斯将拐杖放好，她扶着他走。
他们双脚踩在细腻的纯白沙粒上，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穿行，逐渐靠近海岸线。
因涅斯眼前一亮，波光粼粼的碧蓝海水，岸边被黑色的花岗岩环绕，被阳光晒得金黄的机器人在周围巡逻，而远处的蓝白色的帆船在海天之间穿梭，像是一副动人的水彩画。
他注意到海岸线的另一侧是一处港口，与白露港和海露港相比只是一个很小的港口，应该用来给来往的船只停靠休息的。
“要不我们去那边吧，那边人少。”他向夏沃蕾提议。
“嗯，那边好像没有机器人，万一遇到危险咋办？”夏沃蕾时刻记得母亲的叮嘱。
“没事，我会保护你的。”因涅斯神色无比认真。
夏沃蕾眨眨眼，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男孩子是不是都喜欢说大话的，我跟你说哦，我可是跟我爸爸学过防身术的，要是遇到危险肯定是我保护你才对。”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去港口那边，只是在附近一起看着海浪一波波打向流沙。
他们也没有捡到幽光星星，因为人太多了，海滩上稍微好看的贝壳他们都没有遇到。
一直在海滩待到下午，他们决定返回城里。
路上，因涅斯和夏沃蕾一人持着一瓶枫达畅饮起来。
枫达的钱是夏沃蕾出的，她说昨天花了因涅斯太多钱了，今天轮到她请客，所以她特意问梅格拿了钱。
路过卖油炸小吃的摊位时，夏沃蕾忍不住买了一份比昨日分量还多的炸物。
于是，两人又坐在昨天坐过的长椅上，一起享受热量爆炸的美味。
之后，他们在咖啡厅坐着等梅格下班，再一起回去。
当因涅斯以为今天和昨天一样平凡而美好，在他准备迈进黑色铁皮棚时，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我们的神必将恶魔赶出他的国，因为他在地上作王。”兰斯留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去，徒留一脸迷茫的因涅斯待在原地。
“兰斯不是得了精神病被阿蕾妲医生送到上城区治疗了吗？他为啥突然出现在这里？”因涅斯眉头紧蹙，但没想出个所以然。
“呵呵，看来好戏准备开始了，真是期待啊。”魔鬼的声音响起，祂靠着斑驳的木门发出戏谑的笑声。
“什么意思？”
魔鬼没有回答因涅斯的问题，而是反问说：“今天约会开心吗？”
因涅斯也没有回答祂的问题，径直来到床前，把身上的摩拉放回床底的铁盒里。
由于今天全程由夏沃蕾花钱，所以除去昨天的花销后，因涅斯还有将近四千摩拉。
虽然拾荒一个月才能赚到差不多三千摩拉，昨天一天就花了七千多摩拉了，但是他觉得这钱花得很值，花得很开心。
“也不知道夏沃蕾是啥时候生日呢，我答应过要给她送生日礼物，我应该提前准备准备。”因涅斯一下把兰斯的话给忘却了，满心思都扑在夏沃蕾身上。
见状，魔鬼冷冷地提醒了一句，“兰斯根本没有精神病，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我记得阿蕾妲医生说他是因为接触了关于占卜的神秘学才会发疯的。”
“难道他通过占卜知晓了未来的一切？这怎么可能！”因涅斯声调拔高，“按他的话，未来整个枫丹都要毁灭，所有枫丹人都会死！”
“这听起来太荒谬，太异想天开了吧。”
“可这就是事实。”魔鬼笃定说。
“事实？未来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成为事实呢，你是不是在吓唬我？”因涅斯怀疑地看了魔鬼一眼。
“可这是过去的事情。”
因涅斯怔了一会，猛然想起了魔鬼之前说过的话。
他的人生是一个无数次的轮回，所有将来发生的事情都在过去的轮回中发生过，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结局都是注定的。
“其实，你刚才没把兰斯的话说完整。整个枫丹都要毁灭，所有枫丹人都会死，成为魔鬼的葬礼，这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魔鬼缓缓说。
“你的葬礼？”
“我们的。”
因涅斯沉默了一会，试探问：“那她呢？”
“那个小贱人也是枫丹人。”
魔鬼又一次当着因涅斯的面骂夏沃蕾，但这次因涅斯没有心力去反驳，他忧心忡忡，陷入了很久的沉默。
“能改变吗？”
“当然，只要你按我说的，去承载属于你真名的命运。”魔鬼笑意吟吟。
“你在引诱我对吧？不对！你肯定在欺骗我！”因涅斯觉得对方肯定在撒谎，就是为了让自己跳进祂设置好的陷阱。
“先不说葬礼不葬礼，就单单你说的所有枫丹人都会死我觉得完全在扯谈！”
“首先枫丹人至少有一千万人，他们遍布在整个提瓦特，就算有最顶尖的杀手不停地去追杀他们，恐怕也会被枫丹人联合起来反杀吧。”
“还是说未来会发生战争，其余六国的人会联合起来围攻枫丹，那这样也不合理啊，总有漏网之鱼能逃出生天。”
“甚至你说枫丹人天生身负诅咒也不可能出现这种结局啊，如果一个枫丹人跟外国人结婚生子，他们的孩子既有枫丹人的血统，也有外国人的血统，那这个孩子会被判定成枫丹人还是外国人呢？”
“而且，我从历史书中就了解过，提瓦特七国已经存在三千年以上，那么像这种枫丹人跟外国人结婚生子的事件肯定发生过不少，然后这些孩子长大后可能又跟其他国家的人结婚生子。”
“说不定现在的提瓦特的人类身上都有枫丹人的血脉，那如果说枫丹人身负诅咒一定会死，那我觉得其他六国的子民肯定受到牵连，意思全人类都有可能全部死掉？”
“这可能吗完全没有可能！”因涅斯越说越觉得魔鬼一定在吓唬自己。
“最主要的是，七国都有自己的神明，神爱世人嘛，如果当得知自己的子民在未来会全部死去，我想枫丹的水神也会力挽狂澜，哪怕牺牲自己也不愿意看到这种结局吧。”
“所以——那个兰斯肯定是有精神病，而你分明在骗我。”因涅斯双手抓住魔鬼的肩膀，直视对方那赤红的眼瞳，试图找出破绽。
魔鬼只是语气平静说：“我都快记不清这段话你说过几次了。当然，你可以不信。”
“我当然不信。”因涅斯哼哼，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打算搭理对方了。
魔鬼笑笑：“祝你好梦，亲爱的。”
魔鬼走了，因涅斯睁开眼久久凝视着天花板，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暗。
这是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