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孤儿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陪菲米尼。”菲米尼的母亲对因涅斯感谢说，她的声音极为虚弱，那模样也是憔悴不堪。
因涅斯知道这是劳累过度的表现。
“不客气阿姨，我只是在这里待了一会而已。”他摇头。
“哈哈，真是好孩子啊。”菲米尼母亲微笑，随即她摸了摸紧紧抱住自己的菲米尼，“小菲米尼也是好孩子，不过下次可不能这样随便跑出来了，很危险的。”
“可是我很想妈妈，我担心你”菲米尼说话带着哭腔。
“没事没事。”菲米尼母亲柔声安抚。
见到母子相聚，因涅斯忽然有失落落的感觉，但很快他抛却这种莫名的情绪。
“菲米尼，阿姨，我先回去啦。”因涅斯摆摆手，跟他们道别。
菲米尼母亲却挽留住他，“等等，因涅斯。”
因涅斯停步回首。
“阿姨这里有杏仁蛋糕，你拿一个尝尝吧。”菲米尼母亲晃了晃她手中的袋子。
在灯光下，因涅斯瞧得清楚，仅仅只有两小块蛋糕。
“不了，阿姨。”因涅斯认真说，“我今天吃过了。”
“吃的是布莱卡利夫人烤的泡泡桔蛋糕，还有很多我没吃完放在家里呢。”他又补充了一句。
可这样，菲米尼母亲还是极为热情地把一块蛋糕放到因涅斯手上，另一块则递给菲米尼。
“哇！是蛋糕欸！”菲米尼开心喊道，“我好久没吃过蛋糕了。”
“嗯嗯，这是限量款的蛋糕，是妈妈特意买给小菲米尼的，排了很长的队哦，所以妈妈回来才这么晚。”
“哦哦！”菲米尼深信不疑，“那我现在开吃了。”
菲米尼母亲点点头。
吃了一口蛋糕的菲米尼立即冒出星星眼，“好好吃！妈妈，你也来一口吧。”
“不用，妈妈吃过了。”菲米尼母亲温柔笑笑，然后她朝因涅斯轻声说，“你也吃吧，不用客气。”
因涅斯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始尝了一口。
蛋糕甜的发腻，回味有些苦涩，应该是杏仁粉放多了，与早上他吃的泡泡桔蛋糕相比差远了，这怎么可能是限量款的蛋糕呢？
可菲米尼吃得极为香甜。
因涅斯默默吃完，笑着说：“谢谢阿姨，蛋糕的确很好吃。现在天色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不客气，孩子。”
“因涅斯，我们是朋友了吗？”菲米尼忽然问。
“当然。”因涅斯点头，在冰冷的夜里用言语和音乐取暖的两人肯定算朋友啦。
“那你就是我第一个朋友了，再见啦，你明天可以来我家玩，我给你看看我修好的发条玩偶，它会跳舞哦。”菲米尼高兴地跟因涅斯挥手告别。
菲米尼母亲听到这段话没说什么，只是那张苍白的面孔在灯光下明暗交杂。
“好啊。”因涅斯满口应下，然后转身离去。
可因涅斯现在不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菲米尼的母亲。
事后他内心被浓烈的后悔占据，后悔没有早点去看那会跳舞的发条玩偶，后悔没有保护好他的朋友，后悔没有及时救下那位拮据只能买两块快过期的蛋糕却还要分给他一块的慷慨女士。
他只能在那伙渣滓的据点里找到那个被干涸的血迹染成深褐色的音乐盒挂坠
当他把挂坠放在菲米尼手心上时，后者浑身颤抖紧握挂坠，仿佛周身被冰冷的海水淹没，就跟那天一样。
“妈妈，我不想出门，我觉得因涅斯今天会来找我的”被母亲拉出门的菲米尼说。
“虽然过了好几天了，但我想他肯定会来的，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母亲只是牵着他的手，无声地赶路。
小小的菲米尼跟在母亲身后，掌心被拽得生疼。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是因涅斯的家吗？”他问。
母亲没有说话。
“妈妈，你为什么哭？”他又问。
母亲突然停下，抽泣了一声，但只有一声。
随后，她像决定要潜入阴冷的海底一样，深深吸了口气，拽着菲米尼继续向前。
母亲一滴眼泪也没再滴下，但菲米尼觉得，这无声的压抑中，有某种不详的暗流正撞击着名为未来的礁石。
菲米尼被带到了一处陌生的屋门前，厚重的门扉伴着刺耳的“吱嘎”声被打开。
这是一扇你知道关上了就再也打不开的门。
母亲依旧不说话，她的表情连同她的心一起，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中。
“菲米尼对吧？”门内走出一个女人，“跟我来。”
菲米尼不解地看看母亲，他能感到那股暗流翻腾地得更加厉害了。
女人自称“院长”，她掇住了菲米尼的另一只手腕，开始往他往那扇门里拉。
突然，母亲的手中传来了更强的力道，甚至比赶路的时候更为坚决。
菲米尼宛如一叶被两股不同海浪拉扯的小船，身不由己、晃晃悠悠，而哪边都不愿松手。
只见母亲慢慢蹲下，半跪在菲米尼面前。这是母亲平日出门告别时会做的动作。
“要听话。”母亲说着，像往常那样，吻了吻菲米尼的额头。
这句温柔的话语放在了锋利的礁石面前，使汹涌的暗流化为一股和缓的暖流。
原来如此。菲米尼当时想。
或许就和平时的一样，只是一次短暂的告别罢了。
他朝她点点头，意思是叫她安心。
“那妈妈早点回来接我哦，不然因涅斯今天来找我的话就错过了。”
母亲沉默不语，那位院长继续将菲米尼拉向门内。
这次母亲没再阻拦，那只手就这么松开了菲米尼再次感到似乎有冰冷的海水向自己涌来。
这一天过后，菲米尼成了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