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是我眼中的风景
于是，在他们三人都进入杂货店的后厨后，外边只剩下因涅斯和娜维娅大眼瞪小眼。
两人都没有说话，娜维娅还在为自己的母亲哀伤中，而因涅斯则纯属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到现在他只觉得事情的发展很神奇，明明他一开始只是要过来买面包，买完面包就去书摊那边翻看最新的文章。
而如今在魔鬼和布莱卡利夫人，以及自己一系列的操作下，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要跟一个才见面的女孩促膝长谈？
话说，这个名为娜维娅的女孩的身份非同一般，是刺玫会的大小姐，说不定以后就是新的会长呢。
虽然刺玫会对外宣传自己只是一个可以调解纠纷、提供保护和解决难题等各方面俱全的民间组织。
但灰河人都知道，刺玫会以前真的是正儿八经的黑道组织，虽然现在做事风格收敛很多，在需要时还会配合枫丹警备队的治安任务，不过这不影响有不小心触碰刺玫会霉头的人会被封进水泥桶扔海里。
要是被对方发现我在欺骗感情的话，会不会也被
因涅斯身体一个激灵，不敢继续往下面想。
她有这么凶残吗？他用余光打量起这个眼角挂着泪痕的女孩。
她的眼睛是湛蓝色的，很蓝很蓝，就像里面藏着一个大海。
一头金色长卷发垂落在系着黄色蝴蝶结的白色连衣裙的裙裾上，裙子多有黄色印花和白色蕾丝装饰，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朵明亮而美丽的黄玫瑰。
在他观察娜维娅的同时，对方也在观察着他。
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拄着拐杖的男孩。
他头发是黑色的，眼睛也是黑色的，第一眼望去很容易觉得他就是个怯弱的男孩，娜维娅却觉得他的眼睛里藏着威严，一股全世界都要膜拜他的君王威严。
这是她的直觉，是她自小揭穿大人谎言的重要力量，她也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
下一刻，她的直觉告诉她，男孩正偷偷观察着她，那隐晦而带着审视的眼神像是一双手快要将她全身摸了个遍。
“不要这样看我。”娜维娅双手抱着身体，不满瞪了他一眼。
“我我我没有看你啊，我只是观察四周的风景。”因涅斯挠挠头，试图掩饰过去。
“风景？”娜维娅眼神狐疑，扫了周边一圈，“只有一堆废弃的箱子和锈铁啊，更何况灰河这种几乎看不到阳光的地方哪有什么风景。”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表示因涅斯在说谎，刚才他肯定在偷偷看她。
不行不行！要是真的承认自己在偷看她，然后她把这件事告诉刺玫会的人话，今晚我会不会就要睡在海里了？
那我该怎么解释合适呢，既让对方觉得合理，但听完后又不会怪罪于自己
欸！因涅斯急中生智，开口说：“当然有风景啊！”
“哪里？”娜维娅问。
“你呀。”
“我？”
“没错！你就是我的风景。”因涅斯坚定说，“看到你的头发就像是看到金黄色的麦浪，而看到你的眼睛会让我觉得我在眺望蓝色的海洋。”
多么暧昧的话语啊，因涅斯在说出来的瞬间就开始后悔崩溃。
这是情话吧？这肯定就是情话吧！我竟然学着魔鬼说类似的话，而且还是对着一个才刚认识不久的女孩说。
这应该是属于挑逗调戏的行为，万一对方不愿意听，那么他大概率构成骚扰了。
枫丹律法明文规定：骚扰女性一般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万摩拉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万摩拉以下罚款。
她对此反感吗？因涅斯小心翼翼细致察看娜维娅的表情，只要后者稍显愠色，他就立即假装晕倒，以此逃避自己的错过。
然而出乎他意料，娜维娅听后没有流出任何表情，她就这样静静坐着，像是在回忆起某些往事。
是的，她确实在想起往事。
在她不用踮脚就能摸到橱柜顶层的时候，父亲卡雷斯给了她一个笔记本。
本子里是一些没有日期、没有格式，有些甚至没有标点的文字，出自她的母亲克莱门汀之手。
娜维娅为此感到惊喜，这是母亲的随笔，从她与父亲一同拜访露景泉写起，似乎在他们决定养育一个孩子开始。
截至到目前，她已经阅读这本笔记不下百次了。
在这本写满对娜维娅的期盼和祝愿的薄薄笔记里，有那么一句话：当我看到金色的向阳花，便会想象孩子头发的颜色；当我看到清澈的湖水，就会想象孩子眼中的光。
原来在母亲怀着自己的时候看到好看的风景便会想起她，或许母亲是借风景来看未来的她，换句话来说她就是母亲的风景。
这应该就是母亲对自己表达爱意的独特方式吧，娜维娅以为世上只有母亲会这样做。
如今她竟然从一位年纪相仿的男孩嘴里，听到类似的话。
想到这里，她嘴角对着因涅斯绽出一丝微笑。
啊嘞？她怎么忽然对我笑了？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是黑帮组织大小姐惩戒他人的习惯吗？比如说她想要做掉某个不顺眼的家伙时，就露出一丝微笑，这样身旁的下属看到后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因涅斯越想越觉得真相就是这样，所幸目前娜维娅的两个保镖都被布莱卡利夫人支走了，不然现在应该是他发表遗言的时候吧。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娜维娅轻声问：“真的吗？”
“什么？”她的声音实在太轻了，沉浸于想象的因涅斯确实听不清，“抱歉，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娜维娅忽然涨红了脸，大声问，“我真的是你眼中的风景吗？”
因涅斯眨眨眼，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错。”
“那好，从今天起，我们成为朋友吧。”她高兴伸出手，因涅斯下意识跟着伸出手。
在这一刻，男孩和女孩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互相感受对方的温度。
如果说夏沃蕾的手牵起来是柔软温暖的，那么娜维娅的手则是热得发烫。
出于礼貌，又或者说怕烫，因涅斯很快抽回来自己的手。
后来因涅斯回忆起来，才发现那是能融化内心坚冰的热，可惜那时他再也没有机会能感受这种热了。
他只能靠着磨损的记忆留念那天的情景，老旧的杂货店牌灯的灯光恰恰停落在他们之间，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唯一看到的风景只有她了。
视线里都是她，全部是她微笑的表情。
那天是他们相识的第一天，十二岁的因涅斯和十三岁的娜维娅也是在这天成为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