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造雪机下的第一场戏
“灯光，摄影机就位！”
“有什么慌张的，都是些熟人，演的戏也不难，你只需要照着剧本上的做就是了。台词背熟了没有？”我刮了莱尼一下鼻子。
甘斯指着坡地和树林说道：“老大，我刚才看了一下剧本，里面有很多个全景镜头，也就是说，如果要造雪的话，不仅这么大的一片坡地要造，连对面的树林也要造，只有这样才能拍戏，对不对？”
剧组里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他们都知道开机仪式的重要性，我看了一眼他们的身后，那些记者们也在捧着相机等待着，如果今天拍不了戏，被他们一报导出来，那新月电影公司的面子算是丢大了，而且恐怕连我都老脸不保。
“我担心的是你爸爸愿不愿意借给我们。”我苦笑了一下，立马想到了开机仪式前，马尔斯科洛夫的那张气得扭曲的脸。
“怎么，没话说了！？”马尔斯科洛夫见我呆了起来，以为揭穿了我的真面目，气得嘴都歪了。
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远方一片苍茫的大地，这个地方，和我想像中的剧本中的墓地，很是契合。
甘斯笑道：“贝西·勒夫说他们公司有7台，可以全部借给我们。”
地密尔的意思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甘斯算了一下，咂吧了一下嘴道：“怕是有些危险，我刚才和胖子问了一些，这些造雪机都是和我们一样的，功率不大，估计够呛。”
“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没有。我们原先没有买那东西，上周订了两台，但是要后天才能运到。”海蒂哭丧着脸道。
《情书》的第一场戏，是一场祭奠。主要的内容是在男主角去世一个月后，一群人前往祭奠，其中主要的戏份都是女主角玛雅的。这个玛雅，由莱尼来扮演。
甘斯一边捶胸一边道：“托德·勃朗宁说比沃格拉夫只有4台造雪机，一台坏掉了，一台他们自己也要用，只能借给我们两台。”
“海蒂，你们新月电影公司没有造雪机吗？”我转脸问海蒂道。
我摇头道：“我怕这老头不借给我。”
我便把上午和马尔斯科洛夫之间的摩擦一五一十说给了甘斯听，甘斯咧嘴道：“老大，我觉得即便是你们吵了架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放心吧，莱尼嫂子能搞定！”
“安德烈，我的心跳得好快！你摸摸！”画完妆的莱尼走到我的身边，扯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前。
……
现在已经是十点多了，再耽误耽误恐怕就来不及了。
一个半小时之后，几十辆造雪机被运到了坡上，随后，甘斯、胖子以及新月电影公司的人开始把这几十辆大小各一的造雪机拿到了坡地的各处以及对面的树林后面的山坡上。
雪从天上簌簌而下，迎头冲来，冲到脸上，满是冰凉。但是没有人觉得冷，所有人都仿佛回到了同年，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纯真年代，大家在里面捏起雪球相互击打，惊叫声一片。
“马尔斯科洛夫？米高梅家大业大，造雪机都是大功率的，他们要是出手，肯定没有问题。”胖子哈哈大笑起来。
“演员准备好了吗？”海蒂低声问她的副导演道。
那些媒体的记者们先是站在旁边疯狂拍照，最后也都放下手中的相机溜了进来。
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开机。
纷纷扬扬的大雪，顷刻之加就将那原本斑驳的地面覆盖了起来，站在墓地里往下看，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剧组里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陶醉了，甘斯、胖子都冲了进去，最后连海蒂和我也都加入了狂欢的人群当中。
马尔斯科洛夫对我的脾气异常熟悉，也料定他们费尽心力倒腾出来的那部《万王之王》肯定是要遇到克星了。马尔斯科洛夫乃至米高梅全厂上下对这部电影寄予厚望，全都把它看成是米高梅冲击第二届哈维奖的筹码，但是现在这个希望在我面前，如同肥皂沫一般破灭掉，实在让马尔斯科洛夫形容枯槁。
没有了雪，或者在雪景上不完美，那这部电影没有开机就已经失败了。
我倒是佩服地密尔的勇气。
大雪我见过，但那都是自然雪，和这些人造雪比起来，无论在大小上还是在密度上根本没有可比性。在后世的电视电影里，我也见过造雪机的神奇，但是说来惭愧，这还是我第一次面对面看着造雪机造雪。
海蒂没有多说，而是钻进车子里直接把我带到了拍戏的地方。
甘斯在旁边见我面有难色，低声问道：“老大，这有什么担心的，只要马尔斯科洛夫的造雪机一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解决问题。”
我看了一下，剧本的第一页打了个鲜红的对号，显然，今天开机的第一场戏，就是要把第一个镜头拍完了。
叮嘱完了他们，我还是不太放心，比沃格拉夫、环球和20世纪电影公司规模都和梦工厂差不多，如果他们的造雪机加在一起还不够，怎么办！？
“去吧！”我冲她笑笑，然后来到了海蒂跟前，和她一起坐在了摄影机的后面。
每个人都意识到马上就要拍摄电影了，所以一个个都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马尔斯科洛夫见我这么说，也一时无语起来。
马尔斯科洛夫惊慌失色，他身边的梅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西席·地密尔眼中倒是一丝不甘心。
海蒂吩咐手下停止造雪，并叫人把那几十辆造雪机移开来，准备开机拍摄。
片场一片安静，所有人各就各位。
对于一部电影来说，第一个镜头至关重要。如果这个镜头成功了，那电影就成功一半了。
我转脸对甘斯和胖子道：“胖子，你打电话给莱默尔，让他把环球电影公司的所有造雪机都运过来，甘斯，你向20世纪电影公司、比沃格拉夫电影公司求救，看他们能不能把造雪机借给我们。”
“好漂亮的雪！”莱尼在我身边拍着小手跳了起来，然后带头冲进了雪幕之中。
作为一个第三档次的大电影公司，虽然我以前的几部电影都没有用到过造雪机，但是应该还是有的。
几十台造雪机连续工作了三个多小时之后，下午三点左右，旷远的坡地覆盖着皑皑白雪，远处的树林也都是银光闪闪冰雕玉砌一般。远远望去，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一片苍茫。
“让演员到场！”
“安德烈，遇到了一个难题。”海蒂脸色不太好看。
“你这上面不都写得很详细吗，我看也没有什么问题呀。”剧本是我写的，这场戏的内容我自然很清楚，查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那这么说来，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莱尼身上了。”我无可奈何道。
可以说，雪，不仅仅是第一个镜头的关键，也是整个电影的一个关键点。
我看见胖子架起了摄影机，对我打了个“v”字形的手势。
“《情书》1号镜头，预备，开拍！”在海蒂的一声大喝之下，胖子的摄影机对准了片场。
她这么一说，我暗道一声惭愧。
莱尼来的时候，海蒂等人齐齐地围了上去。
“布置完毕！”
马尔斯科洛夫也意识到自己的有点过了，便点了点头，随便和我聊了一会便扬长而去。
“七台，两台，九台，加上我们的五台，一共就是二十三台。甘斯，这么多台造雪机够不够用？”我转脸问甘斯说道。
“那我去了？”莱尼虽然有些惊慌，但是还是笑着向我做了个鬼脸。
“老板，安德烈，我看是误会。完全是误会。”梅耶在一旁看见我和马尔斯科洛夫僵持了起来，赶紧插话道。
我抬起头来，看着斑斓的坡地，心头顿时为之一紧。
“不借给你？！你和马尔斯科洛夫关系这么好，再说又有莱尼嫂子在，他怎么可能不借给你。”甘斯笑道。
小蹄子的一对白鸽子，发育得丝毫不必霍尔金娜差，即便是穿了这么厚的衣服，摸上去也是极有手感。
“马上要开机了？”我指了指小广场旁边忙碌一片的新月电影公司的人，笑道。
海蒂抬头看了我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有点。每次拍戏的时候，我都很紧张。所以在拍每个镜头之前，我都会仔仔细细地把镜头温习一遍。”
“可是老大，我怕我们公司的那五台造雪机运过来也无济于事。”甘斯走过来，站在我的边上，看着阔大山坡和远处的树林，叹了一口气。
“海蒂，这个场地你们找得挺好的呀。”我笑着对海蒂说道。
这，可是所有导演都不想看到了。
甘斯说的那场雪，我记不得了，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我能体会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我们的快乐。
你还别说，他这么说，还真是这么个理。
等了不大一会功夫，甘斯和胖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写完了一个镜头，然后就被海蒂叫了过去。
身为男主角，今天也没有我的戏，不过我的照片倒是被用上了。在墓地的边缘，靠近坡地的地方，有一个散落的坟墓，墓碑上贴着我的黑白照片，尽管知道这是演戏，但是走到跟前看见自己的照片贴在墓碑上，还是有点不习惯。
“那还有什么慌的，你只要把自己想像成女主角玛雅就行了，想像一下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做，把自己带进戏的情景里去就大功告成了。演戏一点都不难，再说不是还有我在这里吗。”我安慰莱尼道。
西席·地密尔则气鼓鼓地对马尔斯科洛夫道：“老板，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是拍电影，谈不上谁抢拍谁的题材，最多大家都把电影拿出来，凭本事吃饭罢了。”
“场景布置好了没有？”
如果雪景不布置好的话，肯定没办法开机，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就是等下雪，虽然天气预报说最近一个多月都是雪季，但是今天是肯定下不了雪的。开机仪式图的就是一个气势，如果拍的好了，那么下面的戏就势如破竹，一旦拍得砸了或者是拍不了，那可能就极大地影响了剧组工作人员的士气。
“安德烈，我给爸爸打电话，好莱坞造雪机最多的电影公司就是米高梅了，我想只要爸爸一出手，肯定能解决问题。”正在我头疼的时候，莱尼上来抱住了我的胳膊。
“马上准备好了。”
在我的安慰和解说之下，莱尼渐渐稳定了下来。
“不会吧，比沃格拉夫这么穷！？”海蒂惊诧道。
“演员准备完毕！”
“甘斯，我们公司有几台造雪机？”我转脸问甘斯道。
我断然摇了摇头：“绝对不行！无论如何，这第一个镜头也必须在今天完成，不然可就是出师不利了。”
海蒂摊手道：“为了找这个地方，我们整整找了五天的时间才找到，全公司的人都在找。这里无论是风景还是拍摄条件都是一流，但是现在只有一样东西让我感到棘手。”
今天的第一场戏，出境的演员不是很多，除了莱尼和甘斯之外，其他的都是新月电影公司的人。
“怎么办呀！？人家心好慌！我脸红不红？”第一次演电影的莱尼，手忙脚乱，像头闯入了猎人陷阱中的小鹿，慌里慌张的模样倒是另有一番滋味。
马尔斯科洛夫怒气冲冲道：“你倒是有脸说！《情书》公映的时候，很有可能是《万王之王》公映的时候，那个是让我们把一半的电影院让出来，不是诚心想降低我们这部电影的成功几率吗？！”
接下来的酒会上，我也懒得和那帮人掺合，跑到一边找个地方坐下，掏出剧本的大纲开始慢慢修改起来。
嘉宝、霍尔金娜紧跟其后，三个女人在雪中嬉戏打闹，欢声笑语一直传得了对面的树林中惊起了一群飞鸟。
既然不能等下雪，那就只有唯一的一个办法了：人工造雪。
“是呀，那一年，雪大极了，比这好要大，出去都要没膝盖。那一天我们三个去报考维太格拉夫电影学院，报考的人特别多，我们三个就在院子里排着队等，等呀等呀，到后来身上的积雪都有几公分厚，等轮到我们面试的时候，那些考官都笑了。就是在那一年，我们走上了电影这条道路。”躺在我旁边的胖子转脸看了我一下，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胖子带着一帮助手架设轨道车摆上摄影机，灯光、道具、化妆等个个工作也都忙碌了起来。
“怎么，紧张？”我笑道。
“莱尼，怎么样！？米高梅的造雪机能来吗！？”海蒂扯住莱尼用力地摇晃了起来。
一般说来，第一个镜头不仅仅是展开了剧情让观众对电影有个第一印象，更重要的是，第一个镜头往往会定下整部电影的感情基调。像《情书》这部电影，整部电影的基调是纯粹的、带着稍许一点伤感的、朦胧的，因此第一个镜头中铺天盖地的大雪，不仅可以有力地衬托出祭奠的悲伤气氛烘托人物的心理，也能入木三分地让观众瞬间融入电影中去。
莱尼被她晃得差点没背过气去，道：“没问题，爸爸说米高梅的十三台大功率的造雪机马上就运到。”
海蒂摇了摇头：“那倒不是，镇子里的居民听说是你主演、编剧的电影，都十分的配合，他们不但允许我们使用镇子里的所有东西，甚至还主动提供各种力所能及的帮助。”
胖子气喘吁吁地说道：“莱默尔说没问题，环球电影公司的9台造雪机已经马上运过来。”
“好的！”甘斯和胖子答应了一声，然后撒丫子跑向镇子里打电话去了。
眼前的海蒂，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没有了惯有的霸道，没有了往日的风风火火，有的，确实一份沉稳和坚韧，让我在旁边不由得点了点头。
“我什么时候给你下圈套了？”我被他搞得顿时迷糊了起来。
但是我让他开放电影院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过这个。
我耸耸肩道：“老马，你这就冤枉我了。我让你开放电影院是为了莱尼好，哪会想这么多，你放心，我绝对让海蒂加班加点把这部电影在两个月之内拍完，然后赶在你们的那部《万王之王》之前放映，怎么样？”
若是平常，我是导演的话，肯定会注意到这个问题，可一旦变成了演员，这些拍摄上的统筹问题，我就疏忽了。
第一场戏，是雪中祭奠。自然大雪是少不了的。虽然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但是一连几天晴天，现在雪已经融化了大半，一眼望过去，山坡上一片白一片黄的，这要是拍到电影里去，那可是难看死了。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是让你开放影院播映《情书》，可是一半的电影院可是你自己说的。而且，我弄更不明白，我怎么让你中计了？”
莱尼和甘斯都去化妆去了，我来到海蒂的旁边，见她正在仔细地看着剧本。
“甘斯，雪有多厚了？”我对甘斯说道。
甘斯耸了耸肩膀道：“老大，你拍电影，从来就没有使用过造雪机，而且造这么大的雪景，别说是我们，就是米高梅和派拉蒙怕也没有造过。咱们公司的那五台造雪机，功率本来就不大，根本满足不了需求，就算是五台一起开动，从现在到晚上，估计能把坡地造上一半的雪就不错了。”
随着一项项工作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片场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海蒂点了点头，然后把分镜头剧本递给了我。
莱尼使劲地点了点头，道：“背熟了！我这几天几乎就没有好好睡过觉！”
原本狂欢一般的人群，终于冷寂了下来。
“什么？难道镇子里的居民不让你们使用墓地拍戏？”
我呲哄了一下鼻子，道：“那挺好的呀。他们也让你使用墓地了，怎么还会有问题的呢？”
“有5台。”甘斯的回答，果然在我的意料之内。
“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懂。
“怎么会呢。有我在，爸爸肯定愿意借的。你就等我好消息吧。”莱尼对我挤巴了一下眼睛，也打电话去了。
我点了点头，对旁边的海蒂说道：“海蒂，可以停下来了，雪够了。”
甘斯试了试，然后答复道：“老大，已经没膝盖了！”
这一个动作，虽然她是无心，但是差点让我鼻血都喷了出来。
我抬头看了看远处，点了点头。
“但愿吧。”我抬头看了一下苍白的天，叹了一口气。
马尔斯科洛夫道：“你刚才不是要我开放米高梅一半的影院播放《情书》吗！？”
“其他公司呢？”我转脸问甘斯道。
“你们俩，不要在嘀嘀咕咕的了，莱尼，快上！马上开拍了！”海蒂在不远处冲我们挥了挥手。
海蒂敲了敲手里的剧本，然后又指了指斑驳的地面，说道：“雪呀！”
“安德烈，我中你的计了！”突然，马尔斯科洛夫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蹦将起来，几乎疯狂。
“万岁！”墓地里一片欢呼。
“怎么样，借到了没有？”我赶紧问道。
这是小镇后面不远的一块墓地。坐落低矮的山坡之上，面积不大，里面散落着几十个坟墓，一个个十字架竖了起来，墓碑下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墓园很是平整，地面上斑驳不堪，雪化得差不多了，露出了一片片灰黄的地面。
准备就绪之后，几十辆造雪机同时开启，一时间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天而降！
“老大，记得我们考上维太格拉夫电影学院那年我们三个人打的雪仗吗？那一年，好大的雪呀！”最后打得累了，我和甘斯、胖子三个人仰面朝天地躺在雪地上，让从空中飘下的雪花覆盖住了我们的脸。
我顿时被马尔斯科洛夫说得愣掉了。
被马尔斯科洛夫这么一搅合，把我原本的好心情全部破坏了。
“安德烈，那怎么办？要不要等下雪再拍，反正天气预报明天或者后天就有雪了。”海蒂抬头看了一眼阴霾的天，对我说道。
我笑道：“他们有四台造雪机就已经很不错了。20世纪电影公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