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夜半雨声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坐在桌子旁边大吃大喝的肥胖女人。
“还行，也算是观众捧我的场。奥尔柯特，有话就说，别拐弯了。”我冲他挤巴了一下眼睛。
“好好好，三步四步，我的大小姐，只要你不嫌丢人，我倒是乐意奉陪。”我揽住了她的腰，随着音乐挑起了我的专利舞蹈——三步四步。
两个人在道路上慢慢地走，偶尔说上一句话，霍尔金娜在开着车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莱尼的这话，让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我看着她，停了下来。
霍尔金娜点了点头，发动起车子，在雨中离开光彩陆离的电影院。
我被她摇得都快散架了，只好让霍尔金娜把车子停下，然后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怎么了，乐成这样？是不是刚才地密尔的那番话？”我笑道。
不过现在情况变得不一样了，自从有声电影的专利权全部落到我的手里，并且有声电影受到观众们的疯狂喜爱成为比默片更为赚钱的东西，他们就坐不住了。怎么说，他们也是小公司，当初选择跟着卓别林跟着阿道夫·楚克也纯粹是为了生存考虑。现在我牢牢攥着有声电影的专利权，和我搞不好关系就意味着他们无法拥有相关的技术，看到其他电影公司老板从我这里得到了有声电影的许可而他们没有，两个家伙可能就慌了神了。
“一段日子没见，你怎么成小狗了？”我揉着那块被咬得不轻的肌肉说道。
“安德烈，你说得太对了，其实这些问题我在看样片的时候也发现了，不过那个时候已经不想再改了，拍摄的时间太长了，对于我来说拍摄这部电影简直就是煎熬。安德烈，说实话，这样的大题材大场面电影，我是拍不来，我宁愿回到我原来的拍摄道路上去。原来呀，我还觉得你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这一次我算是明白了，我和你，还差得远呢。”西席·地密尔打着酒嗝，一边跟我说话，一边不住地晃着身体，看样子喝得不少。
本来我对这种人最厌恶，不过好在他们俩也是为了电影公司生存。作为电影公司的老板，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谁不想自己的公司能越来越好呢？况且，这两个人在以前，确实对我不错。
我该怎么回答呢？
我微微一笑：“都纳尔，在好莱坞宁愿多一个朋友，也不要多一个敌人。阿道夫·楚克的那一伙势力太强大了，我们根本对付不来，所以分化他们就是一个最好的办法。目前有声电影专利权就是我们最好的武器，他们两个当初之所以跟随卓别林和楚克，无非就是为了公司的生存，也没有什么大错。如果换成是我们的话，我们也会这么做的，现在他们主动找我们示好，就说明他们已经认识到跟着楚克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我们卖个甜头给他们，他们也会知恩图报的，相反，倘若我们不愿意对他们敞开友好之门，那就无疑把他们硬生生地推到了楚克那边去，他们也会因此坚定不移地跟在楚克后面和我们作对，我的话，你明白吗？做事情要把握个度，得饶人处且饶人。当然，有些人，比如卓别林就属于无论如何都不能饶过的人！”
“真的？”奥尔柯特和鲍德文听了我的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他们可是没抱多大的希望。
莱尼摇了摇头：“不是很好，整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根本不怎么出去。那个亨利·阿尔贝特倒没有怎么逼迫她。”
“霍尔金娜，去马尔斯科洛夫先生的家。”进了车子，我拍打着身上的雨水，对霍尔金娜吩咐道。
歇息得差不多了，我带着嘉宝出去和这帮家伙继续闲聊。西席·地密尔逮住我不放，非得让我对他的电影提出意见，而且还说了，不听好话，只想听挑刺的话。
低头一看，莱尼低头在我的前胸咬了一口。
《华盛顿》的首映式，一直闹腾到夜里十一点多。我和都纳尔等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气温降了不少。
嘉宝翻了我一眼，搀着我的胳膊然后轻轻地拧了一下：“你呀，看样子还没有累着。”
“那就好，莱尼，你下次见到海蒂告诉她，叫她别放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她解决这件事情的。”我沉声说道。
我被他缠得实在没法，只好从他电影中挑了几点说给他听，地密尔连连点头。
“安德烈，你的这部《勇敢的心》挺受观众欢迎的吧？”奥尔柯特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冷笑了一声，喝完了杯子里的酒，盯着离我不远的正在和马尔斯科洛夫套近乎的卓别林，舔了舔嘴唇。
“安德烈，我……”鲍德文拉住我的手，说不出话来。
他们联盟和卓别林勾搭的事情我知道，时间长了他们也知道我知道了，所以相当一段时间以来，他们对我的态度也是嚣张得很，毕竟背后有卓别林给他们撑腰，有阿道夫·楚克给他们撑腰，他们怎么可能把我放在眼里？
一身黑色的小吊裙，栗色的卷发乌黑发亮，高挑的鼻梁，典雅的笑容，不是莱尼还能有谁？
“真的，我骗你们干嘛？”我摊了摊手。
我一把把她抱住：“别看了，大庭广众的，你放心吧，我是没事。”
我低声道：“莱尼你不知道，现在我可是站在悬崖边，有不少人要对付我呢，所以我才忙得晕头转向没有时间去看你呀，你总不会希望我掉进别人的圈套中吧？”
“都纳尔，你先带着嘉宝他们回去，我送莱尼回家。”我一手撑伞一手揽着莱尼对都纳尔说道。
“不是呀，我就是想下来走一走。可以吗？”莱尼看着我，摇了摇我的手臂。
我的话，让莱尼一下子小脸煞白，她紧紧抓住我的衣服，紧张道：“什么事情？谁要对你下手！？卓别林？！你有没有受伤？！”她一边说一边看我身上有没有伤。
“你才跟她一样呢！”莱尼轻轻打了我一下，然后也便不生气了，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喃喃说道：“我啊，别的不想，就想你平平安安的。”
莱尼抿嘴一乐：“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我才不信！每次你都说忙忙忙，你有我爸爸忙吗？他都能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回家陪我聊天，你就不能抽时间来看我？”莱尼根本不信，在她看来，我的这些话，纯粹是借口。
“把衣服穿上！你要是冻出个三长两短，你爸还不得撕了我。”我把外套脱下来，披在莱尼的身上。
莱尼顿时脸红了起来，低声问我道：“安德烈，你是不是喜欢海蒂呀？”
“怎么，我的大小姐竟然会迟到？”马尔斯科洛夫搂着莱尼无比疼爱地说道。
我低声道：“她现在怎么样？”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别墅区外面的一条大道，两旁都是高大的杨树，街道两旁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空旷无人。
“我想跳舞！”莱尼鼓着小嘴对我说道。
我看他也是醉了，便叫来服务生把他搀扶下去，然后一回头，看见嘉宝对这我笑。
来到我的跟前，看着嘉宝搀着我的胳膊，莱尼脸上的笑，顿时减去了几分。
“你最近怎么没有过来看我呀？”
一股醋味，扑面而来。
“可是外面下着雨呢，又湿又潮，而且现在都已经很晚了。”我指了指车窗外面。
“你最近看见海蒂了吗？”莱尼抬起头来看了看我。
“莱尼，这里离你家还有好长一段路呢，你不会要在这里下车吧？”我不解道。
“就小狗！谁让你到处拈花惹草！”莱尼翻了我一眼，两只眼睛毛不胧瞪的，一幅要下雨的样子。
“我的车坏了，然后修了半天才过来。”莱尼撅着小嘴说道，然后又看了看我。
刚出车门，一阵风刮过来，我禁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再看看莱尼，穿在小吊裙在我伞下直哆嗦。
“这话说的。汤姆，奥尔柯特，我们都是朋友，而且梦工厂和卡勒姆、爱赛耐还都是第四档次的电影公司，我们应该相互帮助共同对抗那些大公司的收购才行。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从服务生那里端起了一杯酒，向他们两个人高高举起。
莱尼笑了笑：“我也是这么对她说的，我告诉她安德烈最有本事，肯定能把她救出来！”
我咧嘴一笑，拍着他们的肩膀说道：“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不就是放映设备嘛。没问题，有钱大家赚，你们去找霍桑和巴拉，他们会卖给你的。”
都纳尔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带着嘉宝上车了。
汤姆·鲍德文和奥尔柯特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还是奥尔柯特先开了口。
奥尔柯特这才深呼吸了一下，对我说道：“安德烈，是这样的，我们两家公司想把电影院改装一下，改成有声电影院，只是不知道……”奥尔柯特说到这里，表情就有点为难起来，偷偷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乞求的神色。
从洛杉矶到马尔斯科洛夫的家本来需要40分钟的时间，但是因为大雨的关系，所以车子开得不是很快，因此到马尔斯科洛夫家的那个别墅区的外面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这个时候正好响起了舞曲，都纳尔趁机过来邀请嘉宝跳舞，只剩下了我和莱尼两个人。
“你们想从五厂购买有声电影的放映设备？”我问道。
西席·地密尔看着嘉宝，再看看他的女主演，连连摇头。
我被这哼哈二将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自从卡勒姆和爱赛耐组成电影公司联盟而且被我们发现他们可能与卓别林有所勾搭之后，梦工厂和他们联盟的关系也就相应地疏远了不少。特别是最近楚克对我撒开的那张阴谋大网，也使得我对他们俩有所防备。因此我们之间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还是客气有加，但是其实已经变得很生硬了。而现在他们说有事情找我商量，表情又这么严肃，我这心里就打起鼓来。
我摇头笑道：“这个你就别多问了，反正我没事的。我是谁呀，好莱坞最红的新锐导演，别人怎么可能害得了我！你的那点钱，留着自己逛街买衣服吧，别打扮得跟那个老太婆一样。”
“这华尔兹我不会跳啊。”我指了指周围那些翩翩起舞的人说道。
“汤姆，你有话就说，别搞得这么紧张。”我笑了笑。
“谁说跳华尔兹了！我说的是三步四步！”莱尼走到我跟前，贴近我的身体，抬着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
我们转身和马尔斯科洛夫聊了几句，然后我看见一个小巧的身影走了过来。
“安德烈，以前我们俩做的一些事情，你也别往心里去……”奥尔柯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低声说道。
“霍尔金娜，在这里可以停车吗？”莱尼笑着对前面的霍尔金娜说道。
听着她的话，再看着怀里的这个小人儿，我的心里一抖，双臂抱得越发得紧了。
我看着伞下精致得让人心醉的莱尼，看着她的笑，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口。
既然跟着楚克没好日子过，这两个家伙自然就要厚着脸皮贴到我这边来了。
我摇了摇头，把伞往她那边偏了偏。
“那个嘉宝挺漂亮的呀。”莱尼靠在我的怀里，突然小声说道。
莱尼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上周在她那里玩了半天。”
“是挺漂亮的，她可是现在好莱坞最红的女影星。我……啊。”我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
鲍德文和奥尔柯特很是感动，也端过酒杯，将里面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最近忙呀。你不知道，现在我都快忙死了，一点都不敢大意。”我如实相告。
一阵大风刮过，周围的树枝发出哗哗的声响，一滴滴豆大的水珠从上面簇然落下，砸在伞上啪啪地响。
我这个忍俊不禁呀：“莱尼，我这不是参加你爸爸的电影首映式嘛。既然来了，当然要带着公司里的人呀，嘉宝是梦工厂第一号女星，带着自己公司的女影星出席首映式，这也是好莱坞的规矩呀。”我指了指远处的那帮带着漂亮女星跳舞的公司老板：“你看看，他们哪一个不都带着呢。”
我看见嘉宝上车的瞬间，回头看了看我，那一双眼睛，同样是水汪汪的，带着几许哀怨。
酒会里的人纷纷和她打招呼，她也礼貌地一一回应。那份典雅，那份独有的气质，让很多人如痴如醉。
打发走了他们两个，我身后的都纳尔有点不满意了：“老板，这两个家伙和楚克的关系也是说不清道不白的，咱们为什么要把有声电影放映设备卖给他们？那不是壮大他们的实力吗？！”
莱尼嘿嘿一笑：“我才不在乎呢，我可从来没有和人在雨里散步呢。你看看外面，雨又不大，多漂亮，走吧，走吧。”
“是是是！”鲍德文和奥尔柯特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我不管，别人带我不管，我就是不让你带！”莱尼瞪了我一下。
“好好好，明天我给你买辆新的。”马尔斯科洛夫对我使了个眼神，然后找个借口开溜了。
“还是公映的时候看到的，以后就没看到她了。你呢？”我问莱尼道。
在好莱坞，落后不是要挨打那么简单的事情，而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吃掉的。要是别的公司放映有声电影他们却抱着默片继续跟着楚克走，那等待他们的，只有倒闭。毕竟阿道夫·楚克财大气粗，派拉蒙就是不拍电影靠吃老本也能活个七年八年。他们就不行了，以卡勒姆和爱赛耐的底子，估计能撑个两年就不错了。
“那谁对你下手呀？你需不需要钱？我这里还有点！”莱尼担心地看着我，小脸因为紧张微微泛红。
“安德烈，当导演不容易呀，真的不容易！你做得好了，公司里别的导演给你下绊子，做得不好，老板第一个不放过你。这部电影，我不知道挨了多少次骂了。呵呵，下一次，我是再也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安德烈，原来大家都说《华盛顿》和《勇敢的心》是王者争霸，我看呀，这回最后胜利的肯定是你们的电影！别的不说，就说这电影里的女主角，我的那个比起嘉宝小姐来，简直就是癞头鸭比白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