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交易?明明是亏本的买卖
姜倾梧换了衣裳,带着挽月,拿着药方,从寝殿出来的时候,便直奔顾厌白的长乐殿。
只是没想到,会在廊下拐角,撞上燕修瑾。
燕修瑾看到姜倾梧也是有些吃惊,晃过神来,连忙俯身施礼。
“臣弟参见皇嫂,皇嫂,伤势可好些了,怎的不好好休养。”
姜倾梧缓缓回过神来,一边赔笑,一边不动声色的将手藏在了身后。
“我伤无事,在屋里闷得慌,出来走走,你是找燕修宸吧。”
“他下朝后,便与我父亲他们在承书殿商议要事,不如你到奉华殿喝杯茶等他。”
说着,姜倾梧便逃也似得准备离开。
燕修瑾注意到了姜倾梧藏起的手,和隐隐所见的药方。
但并没有打算再争抢。
一是姜倾梧现在伤势未愈,动不得武,二是他已经叮嘱了李御医。
李御医在深宫多年,知道分寸,必不会胡言乱语。
“是,臣弟确实有事想见皇兄,那就不打扰皇嫂了。”
燕修瑾拱手施礼,正要让开路,却突然看到姜倾梧身后一颠一颠,瘸着腿追来的徐鹤。
“哎,你这臭丫头,说好了,我帮你忙,这酒要多少有多少。”
“你这只拿了一坛子酒,糊弄我是吧。”
徐鹤手里捧着酒坛子,还一个劲的追着喊。
姜倾梧一脸无奈,朝挽月暗暗使了使眼色。
“走,我给你去拿酒去,你给我走。”挽月拦下徐鹤,连拖带拽的将人带走。
尽管如此,可燕修瑾还是明白了什么。
“臣弟记得,这徐鹤是医治顾厌白的神医是吧。”
姜倾梧闻声一笑道,“什么怪医,就是个江湖骗子,怎么能算神医呢。”
“能给人换容改面,能被顾厌白不远千里带在身边,如今又治好了他的病。”
“可见医术了得。”
燕修瑾说着,看向姜倾梧的目光逐渐变得阴森,“皇嫂,臣弟万万没想到,皇嫂竟然会求助这疯医。”
姜倾梧闻声,也不再遮掩,脸色骤然一沉,“你若是敢杀了他,燕修宸一定饶不了你。”
“他可是唯一能治好顾厌白的人。”
“你知道,顾厌白对燕修宸的重要。”
燕修瑾轻笑着叹了口气,“臣弟自然知道,为了那家伙,皇兄可谓是吃尽苦头。”
“臣弟不会杀他,也不会跟皇嫂动手。”
“只是,想与皇嫂好好谈个交易。”
说着燕修瑾的目光挪向姜倾梧身后。
姜倾梧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你想要药方?”
“可你要明白,我的话远比这药方更让顾厌白深信。”
“你拿走了药方,没有用。”
“所以,臣弟才要跟皇嫂做笔交易。”
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姜倾梧疑惑的看着燕修瑾,转身朝碧兰湖的方向而去。
湖边廊下,耳畔假山流水哗哗。
姜倾梧又遣走了周遭的宫人,两人说话的声音,几乎没人能听到。
“皇嫂,臣弟开门见山,那药方你可知道是医治何病,医治何人?”
姜倾梧站在廊下,看着石桌边的燕修瑾,犹豫了片刻道,“入宫以来,李御医无数次给我看病,诊治,开方。”
“我也曾去过御医署,御医署为区分贵贱,各宫主子所用的药方,皆是由浅黄色的纸张开方。”
“而只有皇帝,太后,皇后,所用的药方,是鲜艳的明黄色。”
“这药方内容,徐鹤已经说了个七七八八,我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姜倾梧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犹豫道,“如若我猜的没错,这药方是先皇所用。”
“其中多是珍贵稀有的药材,有价无市。”
“而且若真是先皇,便能解释,为何你和燕修宸都不愿意将这秘密公开,吐露半句。”
“甚至不惜杀了那无辜的大夫。”
“而且,也可以解释,为何先皇要除掉顾家上下,却无有缘由,亦不可昭告天下。”
燕修瑾端着杯茶,脸色阴沉沉的,似有所思的喃喃着。
“我情非得已,那大夫家中,我已安置。”
“我知道,我差人欲厚葬那大夫,发现你的人送了重金以补偿,可……”
姜倾梧说着,有些气恼的看过来,“可你就这么维护他吗?”
“这事虽是丑闻,奇耻,于你和燕修宸,甚至整个皇室,整个大燕都不好看。”
“可你可知道,这一路走来,有多少人死在肃清王和你的父皇手中。”
“宣和帝是他亲生儿子,太后是他的发妻。”
“甚至于你,在江南护他多年,他也要杀人灭口。”
“你还帮他做什么?”
“我不是帮他,我是不想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燕修瑾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抬眸看着姜倾梧,又渐渐收敛了几分情绪,起身道,“如今也无需说这些。”
“你所说未必属实,但确实已有七八分真相。”
“臣弟今日要与皇嫂做交易,是因为臣弟感恩皇嫂舍命相救,也愧疚于重伤皇嫂。”
“皇嫂若是交出药方,将你所知真相三缄其口,不告诉任何人,臣弟愿意答应皇嫂,就此北行,出使北国。”
姜倾梧有些错愕的看着燕修瑾,一时语塞,不禁冷笑,“你这算是什么交易,这对我而言,可是亏本的买卖。”
姜倾梧说着,别过身子,冷声附和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燕修瑾大概也猜到了姜倾梧可能不答应,脸上瞬间拢起无奈,“你不答应,我又能如何?”
“再将你打伤?或者打死?杀人灭口吗?”
“莫说皇兄会饶不了我,单单是你救了我,我怎么会恩将仇报。”
这是……认输了,妥协了?
姜倾梧有些错愕的想着,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道,“你怎么不自称臣弟了。”
“是不是还是这样自由顺口些。”
燕修瑾愣怔的张了张嘴,随即一声叹息道,“我拦着你,不是为了帮他。”
“只是怕当年的动乱再现,到时候死的不只是如今这些人。”
姜倾梧眸中泛起疑惑,上前追问,“当年的动乱再现?什么动乱?”
燕修瑾看了看姜倾梧,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宫中密阁记档已经尽数销毁,你自然不知道,当年牵连了半个朝野。”
“顾家九族,你能想象到有多少人吗?”
“那西郊刑场跪了多少人,砍下了多少头颅。”
“血流下山,浸染了多少山林,又累及了多少百姓,你又知道吗?”
“你若真在乎百姓的生死,就该听我的,就此罢手。”
姜倾梧听着燕修瑾的话,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心中惶惶不安的想着什么,脑海里也骤然浮现昔日梦中的场景。
西郊刑场跪着的人,砍下的头颅,是否就是她梦中梦见的那地方。
姜倾梧心中惊怵,脚下一个踉跄,扶住了身前的石桌。
“皇……皇嫂,你怎么了?”燕修瑾凑上前,转身正要叫人,姜倾梧却忽的转身,夺路而去。
“皇嫂……皇嫂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