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众口相传
梅灵珊恳切点头。
“当然重要。”
“我不明白前辈您怎么想，但对于我，甚至对于任何在世间行侠仗义的修士，名声都很重要。甚至对于天下苍生，侠士的名声也无比重要！”
这话勾起了凌清风的兴趣。
“何以见得！”
“前辈您想啊，锄强扶弱，行侠仗义，本身就是一种利他行为。很多时候，我们所做之事，都是费力不讨好的，甚至有性命之忧。倘若还没有名声相伴，那何谈动力。”
凌清风摸着下巴。
“所以说行侠仗义的行为只是为了沽名钓誉？”
“倘若没有名声，你们就不会这般做了？”
梅灵珊收起笑容。
“若是我的话，我应该还会继续这样做。因为我喜欢看到受助之人衷心的笑容，能帮他们解决困难，我觉得十分开心。但对于其他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小时候曾经问过师父，师父的话让我感悟颇深。”
“他说人之一生，犹如白驹过隙，大好的年华稍纵即逝。”
“九绝境界，最多不过一百五十年。”
“三清境界最多不过三百年。”
“就算通天大罗，也最多活不过五百岁。”
“在历史的洪流中，这点时间不过飘散的烟尘。”
“人都是向往长生不老，然而放眼世上，谁又能做到真正的长生不死？”
“肉身的长生仿若虚妄，唯有名声才有抵御时间长河的伟力。”
“人生在世，多做善举。受助之人，必然将吾等牢记于心。受助之人越多，纪念吾等之人便越多，众口相传，世代铭记，吾等方能跨过残酷的岁月长河，亦如流芳百世的凌虚剑仙。”
梅灵珊感慨道：“师父这一生所行善事数不胜数，相信他老人家就算仙逝后，有人世世代代记住师父的名号。虽然肯定不及凌虚剑仙那样流芳千年不衰，但对师父而言，已经满足了。”
梅灵珊看向凌清风，含笑回应道。
“我们并不是想沽名钓誉，我们只是想努力地在时间长河中留下我们行走的痕迹。若是这点回报都没有，对行侠仗义之人而言，是不是太过残酷了？”
凌清风赞许地点头。
“我懂了。”
“在行侠仗义这方面，你确实做得很好。”
听到凌清风难得的赞许，梅灵珊心中不禁涌出巨大的幸福感，这种感觉比登上启灵风云策还要让她开心。
她知道，启灵风云策给予她之名，名不副实；而凌清风给予她的评价，却情真意切。
“谢谢您前辈！”
“不过我还是远远达不到前辈的境界。”
“前辈您虽然每次行善都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我能感觉到您的善意。我等行善积德，尚且在意名声，而您这种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的心境，着实让灵珊敬佩。”
“前辈我想请教您，您是如何做到，既不沽名，也不贪利，也能保持行善的初心？”
凌清风闻言，不禁笑道。
“因为我既永生不死，也名声滔天。”
“对你们趋之若鹜的名利，对我而言，不过就像肆意呼吸的空气，又有何珍贵可言？”
听到这话，梅灵珊脸垮了下来。
“真是的，我跟您推心置腹，您就知道拿我开玩笑。”
“世上谁能永生不死，就算当年的凌虚剑仙，现在也已仙逝，前辈您就别夸海口了！很掉价的唉！”
“不跟你说了，哼，我也该去插秧了！”
梅灵珊哼哼着走开，有模有样地蹲在地里插秧。
农耕之事本身不难，加上梅灵珊又勤劳肯学，很快她的稻田就被插满了整齐的秧苗。
瞧着梅灵珊一心一意做农活的样子，凌清风嘴角露出一丝欣慰。
“或许传授于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注意到凌清风望向自己，梅灵珊十分得意的叉腰炫耀。
“怎样！前辈，插秧也不是什么难事嘛！我的秧田可要比你的还要规整哦！”
凌清风一笑。
“灵珊，洗洗干净，跟我走。”
说着凌清风回到屋中，换了一套干净衣衫，带着梅灵珊向远方的大山走去。梅灵珊紧紧跟在身后，不禁问道：“前辈我们这是去干什么？又要有去打工嘛？打工的话你去就好，我才不要！”
“到了你就知道了。”
梅灵珊听到凌清风这样卖关子，按捺不住。
“哎呀，这样走太慢了，前辈我带你飞吧。”
她二话不说就要带凌清风御剑飞行，然而这一次，她如何飞行也拉扯不动凌清风。凌清风一把将她拽下来：“你永远是那么急躁。这次不急，我们有时间，慢慢走去吧。灵珊，行走于世间，多多去用脚步丈量大地。方能感受到大地的厚重与天地的磅礴。”
“修炼一途，归根究底便是法天相地。”
“像你这般急躁，是很难感受到天地万物之灵。”
“耐下性子，陪我一行。”
“好吧。”
梅灵珊虽然听不懂凌清风的话，但是她能听出前辈的话语跟往日不同，往往凌清风说出这样的话，其中必有深意。
于是她便乖巧地跟在凌清风身边，一步一步，跨过千亩稻田，越过溪流湖泊，直抵眼前的群山。
昼夜更替，晴雨交织。
这简短一行，能看到朝阳升起，夕阳西下；能瞥见繁星漫天，能品味田间清风。
这些东西都是梅灵珊曾经感知过，却从未花时间品味过的天地。
然而当她随着凌清风一并放慢脚步，早已习惯的天地更始，却在她眼中品出不一样的意味。
两人行走了三日，这才进入眼前的群山。
他们二人又在群山间行走一日，终于在第五日的清晨，来到了山谷中一片溪流交汇的平地。
溪流交汇之处，唯有一棵盛放的桃树亭亭而立。
那枝桃树枝繁叶茂，姿态曼妙，谷中起舞的神秘少女，婀娜多姿。
绚烂的桃花肆意开放，花团锦簇，犹如漫天落雪，纷然飘落。
梅灵珊驻足观望，一时间忘了所有，眼前只有那株婀娜的桃树，那场飘落的桃花雨。
凌清风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她方才从迷醉中清醒过来。
“前辈，这株桃树绝非凡俗啊！”
“我仅仅在这里驻足观望，意识就进入一个神奇的境界。”
“那种感觉难以名状……”
凌清风一笑。
“随我去采摘桃花吧，今年我需要做一些桃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