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跨越千年的味道
凌清风独自一人行走在飞龙城的大街小巷中。
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凌清风感到熟悉又陌生。
“大抵八十多年没来了，飞龙城变化还真大。”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当年小巷。”
走着走着，在杂乱的空气中，凌清风突然嗅到一个熟悉的香气，他不禁开心一笑。
“没想到还在。”
顺着气味，凌清风来到一个小巷的巷尾，一座简陋的民居前。
“嗯？怎么变成住宅了？”
就在凌清风伸头张望之时，一个步履蹒跚，双眼泛白的老妪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她低哑的嗓音问到：“请问您找谁？”
“请问这里以前不是一座面馆啊？”
听到面馆两个字，老妪泛白的眼睛冒出神光，她灿烂笑道：“原来是客人啊，请进请进。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难得来了两位客人。”
“客人自己进去坐吧，老身我眼睛不行，一会便将面给你端过去。”
“多谢了。”
凌清风走进小屋，昏暗狭小的厅堂中只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一位白净和善的黑衣青年正安静优雅地坐着，一直盯着热腾腾的牛肉面。
当他抬头注意凌清风，不禁露出愕然之色。
“没想到还有人知道这家面馆，这里现在只有一张桌子，兄台若是不嫌弃，一并就坐吧。”
“多谢了。”
凌清风端正就坐，那黑衣青年微笑说道：“兄台真是好眼光，飞龙城唯有这家面馆最为地道。只可惜这地道的手艺快要失传了。”
“那是真可惜，毕竟这口味传承了不少年。”
黑衣青年眼睛一亮。
“没想到兄台还知道这个。”
黑衣青年陷入回忆。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爹娘带到这里来吃面，当时我觉得这种面口味确实独特，但也就一般。然而我爹说你别小看这一口汤面，其中的味道是跨越了千年。”
“相传在一千年前，凌虚剑仙在飞龙城艰难降服了碎心邪魔。当时飞龙城被打成一片废墟，在这片废墟上，唯有这家面馆幸存。凌虚剑仙、天谪圣女，还有幸存的剑侠们便在这里吃了一顿面汤。”
“或许是庆幸劫后余生，简单的一碗面，他们这些大侠也吃得很香，就连不食人间烟火的天谪圣女也记挂着这一口面汤。”
黑衣青年轻嗅面汤的热气，陶醉道：“一开始我觉得这面汤也就一般，可是听过爹娘说过这一段历史，顿时就觉得面汤的味道非凡。”
虽然青年嘴上说着面汤味道非凡，可是他却不曾动过筷子。
接着，那老妪颤颤巍巍端给凌清风一碗牛肉面。
“请慢用。”
“多谢。”
“好久不来了，不知道现在这一碗多少钱？”
老妪灿烂笑着：“不要钱，不要钱的，能记得老身这一口面汤，老身就已经很知足了。”
望着老妪踉跄离开，凌清风十分诧异。
“现在吃面都不要钱了？”
黑衣青年淡然一笑。
“兄台有所不知，因为凌虚剑仙的关系，这家面馆一开始就赚得盆满钵满。跨越千年的财富累积，他们一家早就成了飞龙城的豪强，家族的名人辈出，现在根本不在意这点面钱。千年过去了，还记得这家面馆的人寥寥无几。阿婆也老了，偶然来一两个人吃面，她便会很开心，钱不钱的，真无所谓。”
“原来如此。”
“正好我也没啥钱……”
凌清风会心一笑，他尝一口面汤，思绪顿时回溯到许久之前。
……
“嗯，真不错！凌清风，你说明明是一碗简单的汤面，我为什么感觉得十分可口，比什么仙灵甘露还要香甜。”
“可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吧，所以吃什么都觉得香甜。说真的，当时我真的觉得我们都会死掉。那家伙实力快要堪比大罗境。”
少女轻笑。
“是啊，我当时看你握剑的手都在发抖，还是怕死吧。”
凌清风哼笑：“彼此彼此，你脸不也被吓得发白？”
少女回应道。
“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怕死在这里，就没办法去找传说中的命定之子。”
凌清风点头：“确实，你身负寻找命定之子的重任，不应该在这里冒险。那邪魔虽然强大，可是世上强者总能解决，你为何要冒这样的险呢？”
“我只是不习惯看到生灵涂炭……”
“像是你的作风！”
“但这不像你的作风哎，我是真没想到，像你这样的人，当真会回首跟我并肩作战。我还以为你这次定会掉头就跑呢！”
“大概是被你传染了吧。”
凌清风长叹一口气。
“我自踏入剑道以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为毫不相干的人拼上性命。或许跟你厮混太久，培养出了愚蠢的菩萨心肠，哎，必须早日帮你找到铲除邪神的天命之子，不然迟早要被你害死。”
少女反驳道。
“为苍生请命并不愚蠢。”
少女笑嘻嘻吃着面。
“凌清风，我没有看错你。”
“你平常总是嘴不饶人，但你仍旧是一个不错的人。”
“就像这碗面汤，滋味复杂，但却干净纯粹。”
少女放下碗筷，双手合十，虔诚说道。
“我会永远记住这碗面的味道，也会永远记住你今日的仗义执剑。”
昔日的景象消散在缭绕的热气中。
伴着过去的回忆，凌清风大口吃着热腾腾的面条。
此时，黑衣青年站起身来，欲要离去。
“兄台慢用，我就不奉陪了。”
凌清风瞧见他碗中的面条丝毫未动，不禁诧异问道：“你还没吃呢。”
黑衣青年走到门口，怅然若失道。
“我已不配在吃这一碗面。”
“送兄台一句忠告，兄台若是享用完，尽早离开这飞龙城吧。”
说罢，黑衣青年便消失在门外的微光中。
凌清风没有多理会，继续吃着面条。
待他也吃完准备离开，老妪步履蹒跚地拿着抹布来收碗筷。
“味道还可以吗客官？”
凌清风笑道。
“一如既往。”
这四个字给予老妪莫大的欣慰。
她开心笑着，慢悠悠地擦着桌子，感叹道：“老身从我祖母手中接过这家面馆，祖母最大的心愿就是让面条的味道原封不动流传下去。客官能这么说，实在是多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身老眼昏花，总觉很多很多年前见过客官。老身当真是糊涂了，客官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余岁，怎么可能……”
凌清风盯着老妪那张皱纹纵横的脸庞，笑道：“是啊，八十多年前吧，你我曾经见过。”
“当时你只有我腰那么高，扎着两个羊角辫，鼻涕一吸一吸地给我端上一碗面，坐在一旁听我讲了很多故事。”
老妪一愣，随即笑了。
“客官真会说笑。”
“不过确实有过这样一个客人……”
老妪双眼朦胧。
“时间过得真快啊。”
凌清风同样也感叹道。
“是啊，过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