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赶集卖布
隔日清晨，许纪泉带着两个兄弟早早的来到羊乡镇大集。
在镇供销社的门口，铺了一张破床单，然后将的确良摆在上面。
买了些油条，打了一壶开水，兄弟三人就在摊位上吃早点。
趁着没人，传授一下经验。
许纪军问：“咱这布咋个卖法？”
“刚开始干，不能卖狠了，就按5毛钱一尺吧。”
许纪军暗叹，你这都翻倍卖了，还不狠，真是奸商。
许纪银问：“怎么才算一尺布？”
“你看啊，咱这种布是一米二长，咱把它展开。”他拿起一匹布，给两个兄弟示范。“横着量出一尺来，就是一尺布，简单来说咱只管量横着的长度。”
“哦……”许纪银点头如小鸡啄米，“那一尺是多长？”
“你咋上的学？一尺都不懂，看着！”许纪泉拿出一把黄色的米尺。
“一米是三尺，那一尺就是33333333……厘米，懂了吧？”
许纪银的高中不是白上的，当即就明白了，“这是无限循环小数。”
“对咾！”许纪泉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可是咋量呢？无限个3用尺子怎么量？这做不到啊。”
许纪泉脸上瞬间布满黑线，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许纪军说：“没那么麻烦，四舍五入，直接量33厘米就行了。”
“还是老五聪明，一点就透。”
“哼！奸商，昧了人家小数点后无数个3。”
“卧槽！”许纪泉拿着尺子就敲。
许纪银迅速闪身，挑衅道：“想打我？咱可是练过的。”
“快看，韩家兄弟打过来了。”
“在哪？”
“嘭”
“啊呀……二哥，你使诈。”
许纪军说：“咱这布的颜色，也太难看了，有人买吗？”
“废话，不难看能卖这么便宜么？时髦的的确良都是八九毛钱，咱才卖五毛够便宜的了。老百姓都爱占便宜，肯定有人买。”
“给你们安排的任务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两兄弟异口同声的回答。
“等会见机行事。”
说话间，摊子上来了两个人，许纪泉以为是来买布的，连忙迎上去：“兄弟，买布吗？”
来人没接他的话茬，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交摊位费。”
许纪泉一愣：“摊位费？没听说过啊，哪个部门收的？”
年代久远他把摊位费的事给忘了。
那人恶狠狠地说：“这大集是陈老大的地盘，想摆摊就得交钱，一次5毛。新来的么？懂不懂规矩？还想不想干了？”
老四和老五听出对方语气不善，站到了二哥身后。
陈老大是谁？年代久远他还真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拱手相问：“陈老大是哪位？初来乍到想盘一盘路子。”
为首的小子说：“陈老大就是陈富强，还有他弟弟陈富国，你也不打听打听，在羊乡镇谁不知道他俩？来到俺们的地盘，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赶紧交钱，少他娘的废话。”
啊呀，你们这些小流氓，敢在老流氓面前耍大刀，胆挺肥啊！
也不去精神病院打听打听，老子耍起流氓来，连自己都害怕。
咱可是正儿八经的持证上岗，国家颁发证明的精神病，免死金牌一出还不得亮瞎你们的狗眼。
也就是现在年纪大了，不爱跟你们这些小流氓一般见识。
为了5毛钱玩命，不值当的。
许纪泉强压怒火，掏出钱递给混混：“是这规矩，俺新来的不懂您多担待。”
两个混混接过钱，嘴里不干不净的离开了。
80年代的集市上鱼龙混杂，有收摊位费的混混、有偷东西的小偷、还有耍无赖的地痞。摆摊的商户们为了生计不得不忍气吞声，小心应对。
上一世的许纪泉，就有一套独属的经营哲学，什么三教九流咱都能做朋友，别耽误干买卖就行。
许纪银对他的做法心生不满，二哥是怂蛋一个。
许纪军没什么感觉，他涉世未深，不懂这些江湖规矩。
大集上人慢慢多了起来，改革开放，土地承包以后老百姓手头都有两个闲钱，加上地里不忙只要有集都会来转一转，买不买东西另说，就好凑个热闹。
许纪泉吆喝着：“瞧一瞧，看一看啦。”
“国营处理，便宜大甩卖，一件不留，一件不留。”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打折售卖，仅此一天。”
一个大姐领着孩子走了过来，他忙不迭的打招呼：“姐姐，买点布回家给你兄弟做件衣裳穿。”
“说啥来，这是俺家小子。”
“吆！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你兄弟来，您长的可真少相。”
大姐脸上挂着笑，“小伙子，真会说话，你这布咋卖的？”
“咱这可是国营商品，就剩这么点，打折处理，给您按5毛一尺。”
“有点贵了。”大姐摸着布料说。
这个时候又有几个女同志过来凑热闹，他当即提高了嗓门：
“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咱这是正儿八经的的确良，结实、抗造、不掉色，给孩子做衣裳，不管他是上山爬树，地里打滚，还是下河摸鱼，把身上磨秃噜皮了，这布也磨不破。就这质量，百货大楼怎么也得卖9毛一尺，咱今天处理5毛一尺，还嫌贵？”
“你这颜色也不好看，看着就别扭。”
“哎吆，我的姐姐，你是不知道，这种颜色在城里可是抢手货。要不是我表哥在二染厂上班，就咱这破供销社，根本进不来这么紧俏的布料。”
大姐用力扯了扯布料，确实很结实，于是说：“行吧，来上五尺，省的俺家小子的屁股蛋子，整天补丁摞着补丁。”
“您就放心吧，没个三年五载他磨不破。”拿出尺子量出五尺，咬开布边，用力撕开的同时，嘴巴发出“呲”的一声，声音清脆、嘹亮，以此来显示布的质量好。
“您听这声音、这质量，没骗你吧？”
大姐笑得合不拢嘴，干脆地付了钱。
其他女同志围住布摊，七嘴八舌的讲价：“小伙子，再便宜点。”
“就是啊，这颜色不好看，再降降。”
“要是还能便宜，俺就多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