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许增之
回家以后,许纪泉拎着两瓶老白干,端着一盘肥肠炖豆腐,晃荡着朝许增之家走去。
回来还没见一面大爷,趁着今天有空,跟他好好喝一顿。
许增之家。
许增之坐在门台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王氏在厨棚里,生火做饭,大锅里蒸着榆钱拌棒子面。
老大许纪柏带着三弟许纪恒,修理着木制推车。
许纪宝坐在屋脊上,头戴天线,面朝落日,与全宇宙交流。
他的思绪在太空中遨游,冲出太阳系,穿越黑洞,从白洞中喷出,历经星际尘埃,最终停留在一颗脉冲星的上空,贪婪的吞噬着能量。
此时的他仿佛已经超越了人类的存在,世间的一切都变的那么微不足道。
可能是榆钱饭的香味,打扰了他的思绪。
也有可能是脉冲星的能量太大,超出了他的接受限度。
他的身体不断的往外斜,一不留神,从屋脊上滚落下来,重重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许纪宝痛苦地抬起头,吐了吐口中的泥,喃喃自语道:“宇宙的能量太强了,差点把俺脑袋撑破。”
那顶宇宙接收器,慢他一步掉落,正好砸他脑袋上,这下脑袋真破了。
许纪柏说:“爹,要不把纪宝送到精神病院吧?”
许增之瞥了一眼老二,摇了摇头,“他这个病,精神病院也治不好。”
“那就让他这么折腾?”
“及屌他(随便他),折腾了这么些年,也么死,命硬着来。”
这个时候许纪泉走进了家门,进门就喊:“大爷,俺来看你了。”
“是纪泉呀!过来坐。”许增之指了指门台的空位。
王氏探出头来,“纪泉来了啊。”
“恩,忙着来大娘。”
“今天别走了,俺蒸了榆钱饭,你尝尝。”
“行,等会我多吃点。”
“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管够。你跟你大爷说说话,快出锅了。”
“唉!”许纪泉把肥肠炖豆腐放在灶台上了。
王氏嗔怒道:“小子羔子,上大娘家来,还用的着带菜么?”
“嘿嘿……老三媳妇炖的,拿过来给大爷当下酒菜。”
“行,等霎俺给你俩热热。”
“甭热了,刚出锅我就端来了。”
许纪泉跟大哥、三弟打过招呼以后,坐到了大爷旁边。
“听说你出了院,骑着摩托赶集卖布,早出晚归的也见不着你,还么问问,治好了么?”
“治的差不多了,不受刺激没啥毛病。”
“住院花了多少钱?”
“不到一百块。”
“嘶!”许增之倒吸一口凉气,一百块都能娶半个媳妇了,看来纪宝坚决不能送去医院,家里可没钱给他治病。
“瞧,我带了两瓶好酒,今天咱爷俩好好喝一顿。”许纪泉把老白干在面前晃了晃。
“买这么好的酒干啥?你大爷喝点散酒就不孬,瞎花钱。”
“不瞎花,这些年俺家的事,都是大爷帮着操办,俺挣了钱怎么也得给来谢谢大爷。”
“臭小子,你有这个心就行,把酒拿去退了吧,省下钱来好娶媳妇。”
“能省几个钱,再说了俺现在能挣钱,不差这点酒钱。”
许增之一瞪眼,“你这孩,咋这么不听话来?”
“大爷,我脑子有病,你要是不喝,我现在就摔了。”
王氏探出头来,“老头子,你这是干啥?这是人家纪泉的心意,你不收再让孩子寒了心。”
许增之摇了摇头:“哎!你这孩,咱是一家人,还用的着这些礼数么?”
“嘿嘿……大爷对俺家好,俺挣了钱孝敬大爷,这是天经地义。”
许增之拍了拍侄子肩膀,“有你这句话,俺这心里舒坦,比喝啥酒都强。不说了,咱爷俩今个就喝这酒,咱也奢侈一回。”
“奢侈一回可不行,以后大爷想喝好酒了,言语一声,我立马给你送来。”
大爷的恩情,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小时候都吃不上饭的时候,大爷就时常接济。父亲去世以后,家里的大事小情,更是离不开大爷的操持。
重活一世,肯定要好好报答,别说喝酒了,就是养老送终也不是不可以。
“抽一袋?”许增之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孩子有这个心就不错,他把烟斗递给了侄子。
许纪泉也不扭捏,接过烟斗就抽。
只抽了一口,就觉的天旋地转,四肢瘫软,一点方向感都没了,好悬没晕过去。
好家伙,几十年烟龄,竟顶不住这一口旱烟。
他摇了摇脑袋,稳了稳心神,把烟斗送了回去,“抽不了,这烟劲太烈了。”
许增之笑了,“还是太年轻,等你吃够了世间的苦,再烈的烟也抽不出味来。”
王氏端出一碗榆钱饭,吩咐道:“纪恒,给你二婶子送了去,她稀罕这一口。”
“唉!”许纪恒往身上擦了擦手,接过碗跑出了家门。
大娘招呼着进屋吃饭。
许纪柏媳妇抱着国庆进了家门,这小子玩了一天,累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大嫂从哪里把他揪出来的,浑身脏兮兮的。
正房里。
昏暗的灯光下,一大盆榆钱饭端上桌。
许增之强硬地把侄子拉到自己身边坐,王氏将肥肠炖豆腐放在了他俩面前。
许纪泉恭恭敬敬的给大爷倒酒,他好奇的问:“二姐咋不在家?”
“她对象把她接走了,可能吃了饭再回来。”
“哦,咋也不见纪宝来吃饭?”
许增之的脸拉了下来,命令道:“老三,叫你哥吃饭。”
许纪恒出了正房,用脚蹭了蹭二哥:“哥,吃饭了。”
许纪宝艰难起身,摸了摸脑袋,后脑勺的血已经凝固,问题不大。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着三弟回了屋。
“纪泉,咱吃了饭在喝酒。”
“行。”
许增之动了筷子,其他人才开始吃饭。
吃饭的时候很少有人说话,倒不是规矩多,只是说话耽误吃饭。
你说的热火朝天,一低头,饭菜都没吃干净了,那就得饿肚子。
一盘菜瞬间见底,一盆饭也很快被瓜分干净。
许纪泉有幸盛了一碗饭,吃的津津有味。
酒还没喝,就什么都不剩了。
几个堂兄弟,吃的快,散的也快,不一会桌子上只剩下许增之、许纪泉爷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