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争执

    瞧见沈箩一行人，大家伙又默契地将身子缩了缩，仿佛地上真有地缝，都上赶着要往里钻。

    沈箩环顾周围，难得还有心情研究殿内的装饰陈设。

    同玉衡殿相比，此处少了许多华丽奢靡，反而更似大徵的风格，雕梁画栋，檀木书香。个别角落布置细致，尽显女儿家的精致柔和，另一侧隔间，陈列着被擦得发亮的兵器，反倒让这处平添些许格格不入的杀伐肃穆。

    钟西午黑着脸，默不作声地立在床榻旁，白色幔帐后，殷嘉翎正沉沉睡着，唇色与面颊一般苍白，同昨夜意气风发的模样相去甚远。

    太医颤颤巍巍地跪着，见沈箩看他，摩擦着换了个方向，磕头道：“参见王后。”

    “可诊断过了”

    “回娘娘，是、是……郡主确实是中毒，可……”老太医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可下官诊不出是何毒，没有毒源，下官无能为力，还请娘娘赎罪！”

    没有毒源是什么意思沈箩打眼往钟西午身上看去，后者正对上视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道：“郡主昨日的吃食都查验过，无毒。”

    沈箩上前两步，还未及细看，钟西午便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护犊子似的，沈箩漠然勾了下嘴角，倒也未同她计较。

    “参见王后娘娘。”

    颇为耳熟的声音，沈箩转过身来便瞧见一身官服的李相宜正向她俯身行礼，清冷的目光与她相触片刻又迅速移开。

    两月未见，比之前更瘦了，低头时下颌线愈发清晰。殷升晏说没什么大事，可身体到底还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心绪良多，沈箩却清楚当下并非叙旧的好时机，她颔首示意他起身，走到一旁让他安心看诊。

    殿内沉寂许久，方才听李相宜开口道：“娘娘，确是中毒，如刘太医所言，无法判断是何毒。”

    竟然真的中毒了。刘太医她不认识，还存有几分怀疑，现下李相宜也是这般说辞，那必然是真的了。

    “可是……”李相宜望了一眼沈萝，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臣少时曾同师父行医游历，有一种毒，症状似与郡主相同，可也只是猜测。”

    “是什么”

    “七日散，作配药乃罕见良方，单用则剧毒，当然臣……只是猜测。”

    钟西午闻言大惊，“七日散可是大徵皇室秘药！”

    沈箩险些笑出声来。恰好是宴席后中毒，中的毒恰好是罕见的大徵皇室才有，而她又恰好是大徵皇帝送过来的人。

    逻辑完美，简直无可挑剔。

    “娘娘！奴婢求您！求您救救郡主！”钟西午扑通跪下，再无先前半分质问的神态。

    她跪着上前两步，拽住沈箩裙角，泪眼婆娑，“娘娘，奴婢错了，不该对您不敬，您救救郡主吧！”

    “你干什么！松开！”十七试图将钟西午拉开。

    沈箩垂眸看向她，“为何要救她？”

    钟西午愣住了，这话是否变相承认毒与她有关，“郡主她…她若是没了……”

    “与本宫何干，毒又不是本宫下的。”沈箩打断她的话，“再者，若真是七日散，解药只有大徵皇室才有。”

    “您是王后，是大徵郡主，毒只有你可能有，解药也可能只有你有！”钟西午扯着她的衣角不肯松手。

    “照你的意思，本宫竟蠢到这个地步？”沈箩觉得可笑，“你才偷了本宫的东西，本宫便上赶着给你主子下药，还这么容易被你瞧出来。”

    “我没有偷东西！”钟西午激动地喊道。

    “不是吗？”沈箩眼神犀利地看着她，“那你倒是说说，她为何会中毒？”

    钟西午哑口无言，她还能说为什么，因为郡主对她无礼还是因为自己偷了她的东西。

    沈箩不想再理会她，转身对李相宜说道：“有劳李太医照看好郡主，本宫随后会派人调查此事。”

    说完，她带着十七离开了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