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同床

    按理说是该卸妆的，但方才沈箩没让宫人们用脂粉，只涂了唇脂描了眉，夜已深，她懒得再折腾，故而将就着用壶中的热水净了脸。

    拢了一头青丝正欲歇息，便瞧见殷升晏懒洋洋地倚着床横，打眼看她。见她望过来，便伸手拍了拍里侧的被子。

    沈箩倒是没多扭捏，天气乍暖还寒，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让自己或别人受罪，于是抬步，脱了鞋从床尾越进去。

    没瞧见男人眼中随着她的动作而愈发愉悦的情绪。

    她仔细掖好被子，正要酝酿睡意，就听身旁的人轻笑一声：“你究竟是不了解男人，还是太信得过孤”

    沈箩闭着眼，没看他，“您觉得呢。”

    殷升晏勾唇，姑娘家面对这等情形要么羞怯扭捏，要么一本正经划开一条楚河汉界，在她这同榻而眠却似与同桌而食无甚区别。

    “不至于，况且……”沈箩撩起眼皮侧目看他，语气满是调侃。

    “王上这般样貌，不亏。”

    殷升晏眼底藏着笑意，轻叹着与她贫嘴:“照王后的意思，日后若有比孤长得更好看的男人，也会这般想”

    “我觉得应该没有比您更好看的人了。”

    “那倒也是……”殷升晏颇为认可这番话，扬眉笑着，眼中波光粼粼，目光望向帘帐，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是客观事实，但沈箩还是觉得这人脸皮颇厚。

    四周慢慢静了下来，二人刻意地隔了些距离，但同睡一张床，彼此的呼吸依旧可以清晰感知。

    殷升晏无声侧目，抬起手用掌风灭掉桌上的烛火，而后翻身透过撩人的夜色看她，呼吸均匀，睡颜安然。

    沈箩确实是累了，许久没有耗费如此多的体力，本想闭着眼缓一缓，不料竟真的睡了过去。

    后半夜春雷滚动，屋外呼呼的风声雨声时不时吱哇乱叫，玉衡殿建筑陈设均是顶好，但紧闭的窗子仍旧有些轻微作响。

    殷升晏向来警觉性高，特别是身旁有外人的时候，稍小的动静便会搅的他难以入眠，但今晚似乎有些不同，听着沈箩轻轻的呼吸声竟也昏昏沉沉地睡了。

    沈箩就没那么幸运了，这身子体质偏寒，又是多年病痛，平日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有一点就是夜里容易着凉，因此她盖的被子比寻常人都要厚上许多。

    这个时节已不再烧地龙了，今夜又正好盖的是宫人为殷升晏准备的丝被，起初好些，后半夜她的手脚便都凉透了。

    一边是困，一边是冷，沈箩终是挣扎着醒了，迷蒙地坐起来捂了捂手，哀伤地吐了口气，裹紧被子看着身边的人发呆。

    “怎么了？”殷升晏忽然睁眼，皱眉问道。

    沈箩微惊，有些抱歉，“吵醒你了吗？”

    她已经特意放轻动作了。

    “本就没睡熟。”殷升晏起身看着她。

    “冷？”

    “嗯……”

    光线很暗，殷升晏只看到她那双水光莹莹的眼睛，他轻叹一声：“过来吗？”

    说着掀开自己被子的一角，询问她的意见。

    沈箩抿抿唇，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不可能干坐一晚上，比起什么所谓的矜持，她更想睡个好觉，更何况他们已经成婚了。

    只片刻，她便顺从地撤下身上的被子铺平搭在殷升晏身上，随即整个人钻进他的被子中。

    两床被子，总不能还冷吧。

    殷升晏笑笑，由着她躺下，手掌不经意间触到她手背的一片冰凉，微微愣住，她畏寒到这般地步，冬日竟还敢跑到雪地里玩闹？

    “方才我若是未醒，你打算这般坐到天亮？”

    “打扰别人睡觉是不道德的。”沈箩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沙哑。

    “外头有值夜的宫人。”殷升晏提醒道。

    “会吵醒你。”

    沈箩的脸藏在被子下，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没让他接话，“睡吧，好困……”

    殷升晏低头见她果真倦意正浓，不忍再多言，无奈叹息回应，“睡吧。”

    他轻轻手掌贴近她的手，身子无意识地靠得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