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生老病死
老太太说了很多话，可明枝却是越听越惶恐。
“红芪，快去请两位公子过来！”
明枝的声音中带着一种红芪从未见过的害怕和惊慌，急忙转身去找明丞和明戈回来。
明戈这几日都在外面帮着官府收拢难民，除了晚上几乎没有时间。
老太太叹了口气，爱怜的摸了摸明枝的手，眼里的不舍几乎溢了出来：
“孩子人活这一辈子，很多人可能到老都没活明白，以后遇事儿别太较真，得过且过啊！”
老太太始终记着当年圣僧给明枝的批命，大概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在外忙碌的明戈看到红芪来寻，当即撇下手中的事情，往府中赶。
明丞正在老太太房中，此刻正在陪着老太太说话。
看见明戈回来，站起身让开了位置。这还是第一次，明戈在众人面前摘下他标志性的蝶翼面具，露出自己本来的容貌。
“我可怜的孩子，长得这样好！”
看着老太太的模样，明戈心下酸涩。
这些年独自生活在宁州，虽然心中明白是为了两人的性命着想，可每逢节庆，看到别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就总是觉得心有不甘。
可无论是见到明丞，还是眼前的祖母，明戈都不得不承认，他心中其实没有一点恨意。
反倒是觉得难过极了。
到了正午时分，老太太开口说想吃些冰碗子。可这个时候，城内正乱着，怕是只牧守府上有冰，但老太太的身子明显不适合吃这东西。
可看着老太太有些渴望的模样，明戈忙打马出了府，去了牧守大人府上。
牧守家有冰窖，听闻纳兰公子来求些冰，二话没说就让人取了来。
等着厨房的冰碗送上来，明嬷嬷红着眼伺候老太太吃了一碗。
老大夫从屋里退了出来，朝着纳兰管家摇了摇头。
老太太吃完一碗冰，心满意足的躺下，眼神慈爱的看着几个孩子，缓缓道：
“枝儿，祖母走了以后，嬷嬷就跟着你生活，安享晚年。”
明枝郑重的点了点头，就算祖母不说，这也是她应该做的。
“以后，你们都好好地，我在天上看着你们呢。”
说完这句话，老人家缓缓闭上眼，握着明枝的手也缓缓落在床沿。
四月十六
风风雨雨一生的明家老太君，与世长辞！
明家的葬礼办的简单，但该给老人家的体面一样没少。
纳兰管家做事面面俱到，让明枝轻松了很多。
明丞身子不好，因着过度伤怀，又病了一回。明枝只让他每日出来上两炷香，明戈每日里还要去官府那边，府上还是由明枝撑着。
明家几房也得了消息，等着暴雨停歇，紧赶慢赶的到了府上，老太太已经选了合适的地方下葬了。
老太太的离世，给了明枝很大的打击。
纵使已经过了好几日，人也下葬了，但明枝还是没真的接受祖母已经离世这件事 。
明明自打来了边关，祖母的身子比在胤京时还好上一些，怎么就淋了雨人就不行了呢。
明枝想不明白，可明嬷嬷日夜照顾老太太，对老太太 的情况在清楚不过。
虽然对老太太的离世也很伤心难过，但她年纪也不小了，自打老太太离开之后日日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也许是对死亡这件事有了准备，明嬷嬷反倒想的很开，反正过不了多久，她们主仆就会再见的。
但看着明枝日日食不知味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开导她：
“大姑娘，恕老奴逾矩了。可老太太的身子打在胤京时就不太好了，若不是明家突逢大难，家主和公子不知所踪，老太太不放心您，说不得早就撑不住了。
咱们一路从胤京走到边关，一时药物撑着，二是老太太心中的一口气撑着。等咱们安稳下来，老太太 心中还记挂着不知所踪的公子和家主，没有他们的消息之前万万不敢松了这口气。
如今大公子回来了，连小公子都见到了，人年纪大了不就靠一口气撑着，如今老太太担心的事情都落定没有什么牵挂，您也不必过去伤怀了。”
明嬷嬷没说的是，自打得到了家主和大公子的消息，老太太便再没睡过一个好觉，以前还惦记着养好身子，等着孩子们回来见见，如今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反倒是没了精神。
等着大公子回来，看着昔日活泼好动的孩子成了那副模样，老太太面上不说，心中却难过的厉害。
这身子自然一日不如一日了。
明枝自责：“若是，若是我们早点搬到宁州来住，祖母也不用一大把年纪大半夜跟着我们逃命。”
明嬷嬷看着明枝自责，没在劝，她知道大姑娘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老太太离开的事实，等着时间长了自己想通就好了。
带着明丞回鸿运镇，也是因为离着木家那位医师近，谁能想到会发大水呢。
为了巧合的事情责怪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大雨停了几天，又开始了。
明戈顶着蓑衣冒着大雨来了府上。
“阿姐，北境之地受灾严重，我和商会商议过后，决定分开几对去购买粮草和药材。城内的医师们的意思是等水灾过后，恐怕会有瘟疫。
北境五州是咱们纳兰家和明家最后的根基所在，不能坐视不管！”
明戈脸色不太好看他这几日又是操心祖母的葬礼，又是跟着安置城内的难民，几乎没怎么休息好，眼下都是青黑之色。
闻言，明枝点了点头。
“合该如此，只是五州之地遭了灾，朝廷是个什么章程？”
这样大面积的受灾，朝廷的赈灾官员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才对。
明戈摇了摇头，“如今牧守不在，还不知道朝廷是个什么章程呢。”
明枝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半晌后才道：“既是还没有旨意传来，可身处灾难中心的人不能光等着，如今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尽早自己想办法为好。”
明戈和商会的人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商会和宁州官府合作很是紧密，如今官府忙着安置难民，已经开了官府的粮仓，开始搭起粥棚给难民煮粥了。
一份份奏报送上去，可朝廷至今没有回音，牧守大人也断了联系。
宁州能够维持住城中安稳已经不容易，还要拨出人手往周边去安置百姓，根本顾不上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