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忘于识海
到了惠南后的李谨,看到一切安好的顾长宁,不免觉得自己皇兄真是生性多疑,他的心腹青桐在这里,还有什么不信的。
只是他有些奇怪,怎么顾家众人到的这般齐整,除了护国公在肃州,其他大大小小都来了。
小鱼却同他解释说:“因为顾姐姐再有一步就全好了,顾家的人过来庆贺这一刻的,到时接顾姐姐回去。”
李谨信了,还非常的羡慕,“长宁姐姐家的氛围真是好,真想跟他们成为家人。”
小鱼安慰道:“你本来不就是顾姐姐兄长的徒弟吗?这不就是半个家人。”
小鱼不说还好,一说,李谨想起他师父顾长风,更失落了。
李谨给他皇兄回信——皇兄,我以父皇的名义起誓,长宁姐姐引蛊引的非常成功,现在身体大好,离胜利就只有一步了,胜利在望。顾家的人都过来接顾姐姐了,到时一块儿回中都。
李谦收到了李谨的来信,这才安下了心。然而他不知道是,惠南城的众人,对李谨隐瞒了顾长宁此前昏迷不醒的事情。
六月的最后一天,值神朱雀,主西南,宜:祭祀、纳财、开仓、除虫,忌:馀事勿取。
这是李谨第一次见小鱼为顾长宁下蛊引,不免有些好奇,伸着头往前看,“吓人不吓人。”
顾长宁听到后噗嗤一笑,“你站远点儿,别一会我吐血,溅你身上。”
沈惠清听到却不开心了,伸手给了顾长宁一巴掌,“关键时候,少说不吉利的话。”
顾长宁缩了缩脖子,安静的躺在床上等着小鱼下蛊。
等小雨控着蛊引到达顾长宁的大脑后,照常地头痛开始了。顾长宁抱着脑袋趴在床上一言不发,但是手背上鼓起的青筋可以看出她此时抱头的手有多用力。
如果她的武功、内力还在,怕是都要捏爆自己的头了。
屋内的众人看着顾长宁痛苦的模样,也都没有心情说话,只觉这时间太难熬了。约过了半个时辰后,还是姜卓先发现顾长宁手上的劲儿似是松了。
“小鱼,你看看你顾姐姐是不是晕过去了。”
姜萍和小鱼忙去翻顾长宁的身子,发现她真的已经晕过去了,下唇更是被咬出了血,众人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他们都在担心,这次顾长宁会昏多久。
然而等至深夜,顾长宁就醒了,姜萍和小鱼细细为顾长宁检查了身体,并未发现任何不妥,同生香确实已经留在了大脑里,为顾长宁体内蛊虫的引蛊计划,好像就这么完成了。
但是因为上次的昏迷,他们现在却不敢高兴,甚至还有些害怕。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顾长宁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他们似乎终于可以放心的高兴了。
于是他们商量再等些日子,让小鱼和她母亲确定顾长宁体内的蛊虫真的引蛊成功后,他们再离开惠南。
李谦在中都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马上就坐不住了,想着顾长宁回来的时候他要怎么去接她,甚至还扒起了黄历,瞧着哪个日子办婚礼好,昭告天下的诏书要怎么写
顾学武在肃州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去了顾家祠堂,跪了半日。感谢祖宗保佑,保佑他的女儿平安渡过此劫,以后再有什么难事,都冲着他来。愿他的女儿,以后所有的日子无病无灾。
而顾家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因此顾长平也在惠南多留了几日,毕竟他们兄弟姐妹能这么在一起的日子,以后怕是不多了。
七月十五,盂兰盆节,惠南城的百姓要去他们的母亲河惠河那里放河灯。顾长宁他们便计划过了盂兰盆节后离开惠南。
那天晚上,他们一块儿去惠河河边。除了给顾长风和杜莹放了河灯,众人还写了愿望放在河灯里。
顾长平写的是:愿小弟长安体内的毒素早日清除干净。
顾长青两口子写的是:愿孩子顺利降生,母子均安。前半句是谷子雨写的,后半句则是顾长青加上去的。看着顾长青在纸上添笔,谷子雨的眼睛里全是温柔。
姜卓写的是:愿天下无疾,天下无医。
小鱼写的是:愿母亲平安,蛊术精进,成为南疆第一蛊师。
李谨写之前看了小鱼一眼:愿所有人都快乐,都平安。写完他想看小鱼写的愿望,刚伸了个头就被小鱼怼了回来,“写你自己的,你看了我的愿望就不灵了。”
“切,也就你们信这个。”说着李谨将自己手中灯放进了河里。
“你不信,那你还写什么?我现在就把你的灯捞上来。”小鱼提着棍子就要去拦李谨的灯,被李谨拉住,俩人拉拉扯扯打闹了起来。
顾长宁将自己写的愿望放进灯里,“愿我和李谦余生可回首,深情共白头。”看着缓缓飘远的河灯,她想,以后的日子,她一定要自私的过,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爱人。
顾长宁放完灯,就去帮顾长安和顾喜乐放河灯,顾长安写的是:愿父亲有一天可以站起来。
至于顾喜乐,两岁半的小孩子哪有什么愿望,哪有什么烦恼,放的不过是快乐罢了。
顾长宁在岸边抱着顾喜乐,顾喜乐探着身子亲自将自己那盏没有愿望的河灯放进来河里,开心极了。
放完河灯,顾长宁抱着顾喜乐往大路上走,刚走了几步,就猛的一转身,惊讶地问道:“我的河灯呐?”
顾长安跟在她身边,“大姐姐你的灯已经放过了,都飘远了。”
“啊,放过了呀,哦~是哦,我好像放过了。”
长安捂着嘴笑话他大姐姐,怎么放刚过就忘了。但是顾长宁想的却是,她在灯里写了什么?
顾长宁好了以后,顾喜乐就异常地黏她,甚至晚上也要跟她睡。
沈惠清怕顾喜乐耽误顾长宁休息,不同意,但是顾长宁非常乐意。
因为被她体内的蛊虫折磨了近两年,这两年内,她每次睡觉都不像是休息,更像是在受折磨,这也导致她对睡觉有阴影了。现在的她其实早已经失去了自主入眠的能力,除非等身子熬到极限,才能被迫入睡。
所以顾长宁想既然自己晚上睡不着,还不如来带顾喜乐,让别人轻松轻松。而且她看着躺在身边的顾喜乐,也是开心的。
又熬了两日的顾长宁,在顾喜乐的陪伴下,安稳入眠了,顾喜乐可能是在做梦吃什么吧,趴在顾长宁的胸口吧嗒着小嘴,口水流了都打湿了她姑姑的亵衣。
而顾长宁也嘴角含笑,她梦到了一株枝繁花茂的山茶花树,树下一个男子牵着一个小女孩在叫她。
翌日,顾喜乐比顾长宁先醒来,看顾长宁没醒,就爬到她身上去解她的亵衣。
这个动静顾长宁自然也就醒了,低头同顾喜乐来了个对眼,突然间顾长宁竟然想不起顾喜乐的名字了,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你要干嘛。”
“乐乐,想吃奶奶。”
顾长宁这才想起了顾喜乐的名字,“姑姑没有奶奶。”
“有,姑姑有,乐乐摸到了。”说着顾喜乐的手已经伸了进去抓上了。
顾长宁赶紧去拽,然而刚拽出来,顾喜乐扁着嘴就要哭,顾长宁大慌,“好好,给你摸就是了,但是不能吃啊,姑姑没有。”
顾喜乐这才止住了哭声,安心的趴在顾长宁怀中摸了起来,似是有了很大安慰一般。
但是顾长宁却浑身不自在,然而她现在不知的是,以后这样的早晨多到数不清楚。
七月二十二日那天晚上,小院内早早的就摆了晚饭,众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大圈。明日,顾长宁他们就要离开惠南了。
姜卓回药王谷,长平回明州,长青两口子回苏南,姜萍夫妻俩带着顾长安回肃州,顾长宁和她母亲带着顾喜乐回中都。
李谨则准备在惠南留一段日子,巡视南疆一圈。
这是离别的前夜,有一切都好的喜悦但更多的是离别的感伤。尤其是小鱼,她同顾长宁、姜卓在一块儿住了这么久,已经住出感情了,如今他们都要回家了,小鱼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这辈子,除了她母亲,姜卓、顾长宁还有李谨,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小鱼偷偷的抹眼泪,被李谨发现了。李谨刚想笑话小鱼,被顾长宁一个眼神止住了。
“小鱼,等我回中都了,你们寨子也安顿好了,我邀请你跟你母亲去中都玩。”
小鱼这才有些开心:“好,我一定去。”
“我不是还在惠南吗!到时我回京,亲自送你和姜寨主去中都。”
“我才不要跟你一块儿去,谁知道你在南疆要巡视要多久。”
又是一夜美梦,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一个男子牵着一个小女孩站在山茶花树下叫她
又是一天顾喜乐比顾长宁早醒来的早晨。顾长宁醒来的时候,顾喜乐已经扒散了她的亵衣,正在摸她的安慰,享受的不行,看到顾长宁醒了,还奶奶地叫了一声“娘亲。”
顾长宁不由的心花怒放,软了心窝,抱着顾喜乐香了好几口,亲的顾喜乐咯咯直笑。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了两下门,“小姐,该起了。”随后推门而入,“小姐,起吧,上午我们就要出发回中都了。”
顾长宁看到来人却一脸震惊,抱着顾喜乐警惕道:“你是谁?”
香莲愣住了。
顾喜乐抬头看着顾长宁认真道:“她是香莲,香莲姑姑。”
本以为惠南的春天最是多情,春风不忘,谁知夏日走后,南风吹尽,春情还是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