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潮

    霍廷海又跟着陈永思忙活了一段时间，陈永思问他是否介意两人住一个房间，他说不介意。于是陈永思在公寓楼下开了个双人间。

    陈永思帮着搬行李到楼上的房间，随后又去了楼下，一个看着和霍廷海差不多大的人提着大包小包上来了。他说他叫骆正淞，是队里的牧师。他穿着一身灰袍子，话很少，但眼眸子亮亮的，收拾东西的时候时不时抬起头打量霍廷海。霍廷海知道这种人的性格，他自己有时候就这样，只要聊的投机话就多了。

    看他忙的差不多了，霍廷海问：“我们队里除了陈队和我们俩，还有别人吗？”

    “有啊，是个女法师，叫林岷，住对面楼的。她可厉害了，是我们队的主力。”骆正淞说着，将橱里挂好的衣服一件件翻着看，可能在想着之后穿什么，“诶对了，你衣服什么的不挂起来吗？”

    “啊，我没带衣架。”霍廷海心想，其实是懒得挂衣服就放包里了，但又不好意思这么说。

    “不要紧，我带了。”骆正淞摆摆手。霍廷海也不好拒绝，于是打开了放衣服的行李包：“啊，衣架我好像带了，我自己都没注意……”

    过了一会儿，终于挂好了。霍廷海往床上一躺，扭头看见骆正淞在往橱柜和床柜里喷消毒液。这哥们太勤勉了，显得自己像个大爷。但此时霍廷海只能向这位的牧师行注目礼，毕竟这活他也帮不上忙。

    直到骆正淞又开始扫地了，他这下是坐不住了，找到屋里的拖把到卫生间去洗拖把。霍廷海柱着拖把等他扫完，叹了口气说道：“这临时公寓的双人间就是一个客厅，一个有两张床的卧室和卫生间，整的和旅馆一样。”

    “本身就是这样嘛，但价格比旅馆便宜多了，凭猎手认证入住，一个月一个月的结，你要早走就早结。住久这种公寓了，休假的时候出去住旅馆就真的是，太贵了，也就床比这里的舒服点。”骆正淞回道。

    “对了，还没问过你们会些什么。”霍廷海面对着窗，看到了对面的公寓，他想起来那个叫林岷的法师。

    “我嘛主要是防御祝福、治疗术和圣光术，其他还有些小伎俩，至于陈叔和林姐，他俩会的可多了。你待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可以找他们问问。”骆正淞终于扫完了，霍廷海准备从客厅拖起。他听见骆正淞在继续说：“反正我们队嘛，就一切为林姐服务，保住她就完事了。”

    拖完地，霍廷海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点滑落。骆正淞从外面回来，带了一瓶橙汁和一些水果放在桌上，从包里翻了本书看，时不时拿起橙汁喝一口。

    霍廷海莫名感到一些焦躁，这种情绪在家里可能更常见。照父亲霍明昭的话，这是年轻的时候学无所成、无所事事的烦闷，他这话似乎很精准，但显然不会是他的人生经验，他求学之路非常顺利，一路读到医学博士当了外科医生。

    他一度寄希望于自己的儿子也能有所成就，但显然儿子令他失望了。尤其是霍廷海最终决定大学辍学成为猎手的时候，争吵不可避免的爆发了。但无论如何，他冷静了下来，在默然看着儿子准备接受猎手培训时，从一个盒子中取出一枚戒指。

    霍廷海知道那是魂戒，他母亲周湘云还活着的时候就是研究这个的，那盒子里还摆着大大小小的戒指、手镯，那全都是魂器。据说当时求婚的时候是母亲先给父亲求的婚，她把魂戒戴在父亲手上，轻声告诉他不要着急赚钱，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当然，他现在手上那枚不是当时母亲给父亲的魂戒，是另外一枚，但霍廷海想这同样意义非凡。他抚摸着这枚铁质的戒指，它的底纹是一段通灵语，意为“永恒之森”。她的灵魂是否没入了永恒之森，一如她生前所期望的那样？他不知道，也不去这样想，仅仅是这样的一个念头都瞬间被他自己掐绝。他感觉对这方面过度的念想是对过去之人的亵渎，这种观念可能来自于他的父亲，那个在手术台上摆渡他人生命的男人。霍廷海清楚他的内心不像他的手术刀那般冰冷，而是如涨潮过后的海潮一样，平静但有波波的涟漪。

    他又不由得想起曾看到的一段诗：我们总以为人生是一口永不干涸的井，但很多事不会发生太多次，能记得住的更少，你还会看到几次满月？也许二十次，然而一切似乎没有尽头。

    霍廷海知道，他的人生经历过二十次的满月，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圆物从他的头顶掠过二十次，他只看过其中的三四次，可能更多，也可能更少，但他并不觉得遗憾。多看几次满月不会减少他人生的愁闷，而只会让他在回想时更加惆怅。

    “你在想什么？”骆正淞问道，把他吓了一个激灵。

    “我看你又愁着脸又笑的。”骆正淞笑道，“那一定是有益于自己的思考吧，我平时也会这么想，想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未来。”

    “嗯。”霍廷海看了看手腕，发现自己没戴表，于是开始找房内的时钟，“几点了？”

    “五点了，下去吃饭吗？”

    “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