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选择
姜妤安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声惊了一下，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回头望向那一脸焦急之色的老者：“请问有何指教？”
那老者名叫李鸿，是这晋阳城数一数二的大夫。
他吹着胡子瞪着眼睛说道：“你身为女子，怎可如此，唐差头可是男子，难道你就这样揭开他的被褥看病？？？”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这有何稀奇，毕竟这几个月的流放路上，姜妤安都是如此给人看病的，开始还会有人争议，后来就少了，甚至对姜妤安的医术都很认同。
姜妤安还没有说话反驳，一旁的赵狗儿就已经坐不住了，他面上带着不耐烦，但是秉着尊老的美德，说话还是算客气：“唐差头伤的是腿上，姜大夫不这样看的话，便不能知道病情。”
那李鸿听了怒道：“大魏就没有女子行医的先列！！！”
在李鸿的心中，这就是对医术的亵渎，女子如何能行医呢！
赵狗儿居然一时间找不到话反驳，被呛住了，这是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确实没有女子行医，更不用说像姜妤安这种不设男女大防的。
正在斟酌如何反驳，哪知姜妤安心中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一把就将那被褥揭开。
“关你屁事。”
一句话，差点把李鸿给气晕过去，踉跄了几步，这女子哪里有个女子的样子，寻常女子怎么会把这个字给挂在嘴边。
宋闻璟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中好笑，果然，她永远不会吃亏。
那被褥一揭开后，姜妤安整张脸可以说是极其难看了。
只见那左腿小肚子上的肉已经彻底烂了，可见那白骨，且周围的肌肉已经萎缩坏死，有往大腿上延伸的趋势。
“都这样了，还用被褥盖着做甚！”
姜妤安语气十分不悦，如果当时能得到有效治疗的话，这伤口绝对不会感染成这样。
李鸿此刻开口：“这伤不能受风，所以得盖着。”
“赵解差，还请你把这李大夫给请出去。”
赵狗儿还是头一回看见姜妤安如此严肃的表情，心中一咯噔，想着头儿肯定很严重，所以姜大夫才会如此。
便连忙将那李鸿给请了出去，李鸿还是头一次被如此对待，嘴中还说着女子行医无德之类的话。
宋闻璟捏紧手，要不是她还在这里，他真的会把那人的舌头割了，后想起自己一开始对姜妤安说的那句话，女子不能行医，此刻更是懊悔不已。
姜妤安哪里管他们是怎么想的，用手按了按伤口四周，随即问向唐山峰：“唐差头，我这样按，你可有感觉？”
唐差头摇摇头：“没有。”
姜妤安再往周遭用力按了按：“这样呢？”
唐山峰还是摇头，姜妤安心中沉了下来。
赵狗儿在一旁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姜大夫，是什么情况？你赶紧与我说一说。”
“唐差头的腿很大可能是保不住了。”
姜妤安说话声极小，是附在赵狗儿的耳旁说的。
赵狗儿一听见这话，身子倒退了几步，满脸的不愿相信，竟然红了眼眶。
可以看出俩人的关系极好。
“可还有其他办法？”
姜妤安摇摇头：“如果要保命的话，只有这一个办法，再放任这样下去的话，就会造成全身感染，到时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这个放在现代也是极其危险的事情，更别说在各种条件都落后的古代了。
赵狗儿心中一片凄然，唐山峰真的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对他们这些下属也是特别好，对流放犯人也没有特别的为难，与其它的差头很是不同。
更别说，俩人还有从小玩到大的情谊了，这没了腿，跟要了唐山峰的命没有什么区别。
唐山峰虽然躺着，没有力气，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并没有迷糊，自然感觉到了屋内气氛的凝重。
“姜大夫，有什么话你与我直说，唐某能承受得住。”
姜妤安回头望向唐山峰，此时的唐山峰虽然是面无表情，但是那双眼中却是透露着坚韧。
“唐差头，那我就直说了，这事关乎你自己，还是得你自个来选择，你这腿大概是保不住了，只能截肢，但是截肢也有风险，可能会因此感染，只能说是……”
还未等姜妤安说完，唐山峰就立马出声道：“不用了，姜大夫，我不愿意截肢，那样活着，不如死了。”
他本就孑然一身，就算死了，也没有任何的牵挂，与其没有尊严的苟活着，那还不如有体面的死去。
姜妤安愣了愣，她确实没有想到唐山峰是这样选择的，原本以为他会为了活下去，选择截肢。
于是咬咬牙道：“不截肢的话，我可以为你刮骨治疗，但是只有四成的把握，你可愿意一试？”
唐山峰听后，点点头，眼中又重新燃起了些许希望。
“我愿意，哪怕只有一成，我都愿意。”
只要四肢尚在，赌一把又有何不可。
姜妤安得到答案后点点头，回头对着赵狗儿与王强宽道：“你俩出去吧，不要影响我，这里有宋闻璟帮忙就行。”
赵狗儿听见后，也不生气，心中反而庆幸，就算有四成把握也好啊。
忙拉着王强宽出去了。
姜妤安从身上的斜挎布袋中拿出了一条黑色的布，对着唐山峰说道：“我要将你眼睛蒙起来，你还是不要看了比较好。”
唐山峰点点头，宋闻璟便从姜妤安的手中接过那黑布，给唐山峰的眼睛蒙了起来。
这样也是为了自己能方便些。
“会比较疼，唐差头你受不了就叫出来。”
说完后，姜妤安便从空间中拿东西，上回的兑换的手术包已经用了。
姜妤安只得咬牙再换了一个四肢手术包，没事，反正救了唐山峰后，自己还能再获得积分。
姜妤安让宋闻璟把床上的被褥抱走后，便打开了手术包。
带上医用手套之前，先给自己双手消毒。
随即拿起无菌包布，示意宋闻璟将唐山峰的腿抬起来。
当腿抬起来后，姜妤安便将那无菌包布垫上。
宋闻璟将唐山峰腿放在了那无菌包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