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万俟阳
邬简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或许是睡的太舒服,一睁眼,便看到无数小鬼凑到他身旁,不过邬简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指了指其中一个小鬼,说:“麻烦你帮我捡一捡地上的药,今晚我还要吃,谢谢。”
“其他的,看我得付费啊。”邬简说完,那些小鬼们顿时逃的无影无踪,邬简只得说一句“没意思。”
那个小鬼一粒一粒的把药片捡到小盒子里,最后把药盒子放到了柜子里,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邬简。邬简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儿糖来,突然想起这种小鬼吃不了阳间的东西,便从抽屉里掏出一沓黄纸来,用毛笔沾了沾柜子上鱼缸里的水,在黄纸上写了一个符咒,包裹上几块糖,随后邬简手里的糖顿时燃起了靛青色的火光,不出片刻,那糖便在邬简的手中消失,出现在小鬼手上,邬简拍了拍小鬼的头,让他爱上哪上哪玩会儿去。
邬简躺在床上,听着屋外许镜子炒菜的声音,饭菜的香味飘到屋内,邬简竟有些犯恶心,许镜子叫邬简吃饭,邬简拒绝着不吃。
许镜子“砰”的一声,踹开了邬简的房门,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直径的朝着邬简走过去,一双冰凉的手覆在邬简的额头上。“有点儿发烧。”
许镜子转身出去给邬简拿药。
邬简摸索着在枕头下拿出一本册子,那本《群仙录》翻了又翻,仔细的看着书中的内容。和这本书同时被邬简顺来的,还有一本日记,那本日记邬简看完了,全然没有提羲毓的事,所以邬简就一门心思的放在这本群仙录上,因为这本群仙录上有提到过“阴师”和“玄玉”邬简也希望瞎猫碰上死耗子,能够找到进入羲毓国的方法。
其实他完全可以去问他九世祖,但是他试图去寻找邬青隅,但终究无果,藏起来的邬青隅,就是连大罗神仙也找不到。
直到许镜子把药端来,邬简才放下手中的书。
“猜猜我查到了什么。”
许镜子坐到了床上,神秘兮兮的问道。
邬简摇了摇头,喝了口水,说:“快说说。”
“梦以寒有一个孪生姐姐,叫梦以暖。梦蛊一族因为时常失控而被迁移至天门,这个家族中,人人都养蛊,人人都是蛊。每八十年就要选一次蛊女,就是要将满十岁的孩子们关进一处地牢,相互厮杀,最后留下来的那个孩子就是蛊女。梦以寒和梦以暖按照规矩是都要被送去选蛊女的,但是梦以寒并没有参加。反而她姐姐在这九人中厮杀出来,成为下一任的蛊女,但是呢,梦以寒顶替了她的姐姐,做了蛊女。”
许镜子大喘了一口气,继续说:“梦以暖种在身体里的蛊王吸食她的血液,最终破茧成蝶,梦以寒没有进入地牢,所以也就并没有种下蛊虫。而梦以暖自然自然痛恨抢了她位子的人,不光因为地位,还因为我们所不能体会到的痛苦,所以这属于梦以寒的家务,若是威胁不到我们,我们就不要再去插手了。”
“对了,万俟阳呢?”半晌,许镜子问道。
“偏房了,我让邬仙泽通知万俟月了。”
“邬仙泽?哦,银屏那个小男朋友啊。”
这句话一下勾起了邬简的八卦之魂,立刻凑上前问这件事:“邬银屏的男朋友?怎么说?”
“当年邬银屏在白家修行,十四岁的时候通过白家的一套训练,一身伤的出了试炼塔,你可没看到邬仙泽那个担心的模样啊。他两个年纪相仿……不扯他们了,万一让银屏知道了,她又怪我多嘴了。”
许镜子不知道在哪里拿出一个苹果啃了起来,继续说着“想当年老子我十岁闯出白家试炼塔,时至今日也没有能超过我记录的。快起来溜两圈就差不多退烧了。”
邬简被许镜子拉下了床,被逼无奈的走了几步。外面的阳光很好,八月,风高气爽,清风吹到脸上很清爽。邬简没走几步,就坐在了躺椅上晒太阳。
不一会儿,偏房就穿来一阵敲门声:“外面的大哥大姐?麻烦开一下门呐!”
邬简正眯着眼睛,懒得动弹,许镜子看着电视正入迷,全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或许是听到了,也不愿意动。
“开门啊!”
万俟阳拍门的动静越来越大,邬简无奈的喊道:“往里拉!”
“哦。”万俟阳这才出了门。他一看到邬简,愣了一下,大喊:“活…活的邬家简爷?”
邬简才坐起身来,有些无奈的摊手道:“我就没死过啊。”
万俟阳与万俟月长的一般无二,只是万俟月总是阴阴冷冷的,让人看着很不舒服,而万俟阳总是有些活泼,看起来叫人好亲近些。
“你就是万俟阳?”
万俟阳点了点头,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易容成我?”
“这里是天门还是清野?”
“你和梦以暖是什么关系?”
“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你还记不记得万俟月?”
万俟阳的问题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邬简,顿时头疼欲裂,想说什么,剧烈的疼痛让他开不了口,他额头上顿时青筋暴起,双目充血,留在邬简要扶他坐下时,一阵有规律的铃声传来,万俟阳听着铃声,才渐渐缓和,最后又变得空洞,麻木。
邬简朝着门外看去,只见梦以寒率领这众人入了壹号当铺,梦以寒着一身紫色的过膝长裙,她手中握着一个金色的铃铛,环顾四周。
邬简刚想上前,却被许镜子拦住了。
“她不是梦以寒。”
邬简细细看了她一眼,的确不是,在周身气质上一点儿也不像。
“万俟阳,还不过来?”
万俟阳顿时恢复过活力来,垂着头跑回梦以暖的身后。
“早些听说邬小爷继承了阴师血脉。”梦以暖收起那铃铛,继续道:“万俟阳在此多有叨扰,那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不行。”邬简阻止道,“你们私闯我当铺,怎么能说走就走?”
说着邬简就要去拉万俟阳,却不料梦以暖一把抓住邬简的下巴,凑近他盯着他眼睛去看。
“卧槽——”许镜子一挑眉,拉着邬简的衣领就给拽了回来。“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这眼睛——”梦以暖笑了两声。
不等邬简问什么,许镜子把邬简推出了铺子,关在了小院子中,尽管邬简怎么拉门也纹丝不动。梦以暖坐在了太妃椅上,许镜子就坐在她对面的当台上,双手环胸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和邬小爷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听说了云昭和邬小爷的事,恰巧我啊,知道如何救那云昭。”
许镜子一听,不由得笑了笑,无奈道:“真离谱,爷爷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一开始可以通过邬家的灵息打开通道,但是后来云昭恢复羲毓就不行了。”
梦以暖身旁的一个家仆立马掏出一本册子,梦以暖接过册子来在面前晃了晃随手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道:“在书中自然是不会记载阴师的私事,但是在这本手记上就有记载。”
“你想要什么?”许镜子停住了一直在乱晃的腿,难得有个正经的模样。
“青玉案和百无寿。”梦以暖道。“当然这个条件的确是有些苛刻,你们不愿给也无所谓,我可以换一个东西——鬼目。”
“你倒是好大的胃口。”许镜子一笑,抓着当台上的一个算盘晃了又晃,随后才说,“可惜我不需要。这样吧,咱们俩做个交易如何。”
“哦,什么交易?”
“把万俟阳留下,你们走。”许镜子跳下当台,一下拉过躲在梦以暖身后的万俟阳。万俟阳人小力气也小,就像小鸡一样被许镜子拎了过来。
“我听说过许镜子一人闯十八人围困的事,我自然不敢随意就来了清野。所以我带来了蛊雕。”
许镜子一皱眉,随后又觉得她可能在唬他,蛊雕活动在鹿吴山,虽说鹿吴山与度衡规相距不远,但也是有一段距离的。许镜子上过一次鹿吴山,险些被蛊雕吃了,这次他手上没有青玉案,就更不可能打的过蛊雕,但愿梦以暖是骗他的。
可是外面传来的一声如同婴儿的啼叫打断了许镜子的一切思绪,真的是蛊雕。
“你,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许镜子心底一惊,看着那丝毫不在意的梦以暖。
“我的这个交易你不妨再想想,让邬小爷也考虑考虑。我会拿出自己的诚心。”说罢,梦以暖示意让万俟阳过去。万俟阳一步三回头,有些不明所以。
“鬼目的事情,算了,瞒不住。”许镜子一摊手,听着门外蛊雕的叫声,竟出了一额头的汗,许镜子掀了掀刘海,额角竟有一条不短的疤痕。
“好,我白琛绥说到做到。你先把那手记给我。”说着许镜子就要去抢梦以暖桌子上的手记,却不料梦以暖身后的家仆立刻将那手记给收了起来。
“许爷说话不作数可是整个度衡规都知晓的事。我怎么能这么轻易的给你们呢。拿着鬼目或者青玉案和百无寿来换。否则我不会给你的。”梦以暖收起手记,提着裙子便出了门,许镜子目送着梦以暖的车队离开,万俟阳站在许镜子边上,一点儿也没有怕的模样,还向车队挥手告别。
“天门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鬼目的事,正发了疯似的要闯出天门夺鬼目呢。”万俟阳在一旁道,“简爷不会武功,区区一把凡间的手枪也不尽能杀了天门的怪物。你们也尽快想想办法吧。”
“万俟阳。”许镜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万俟阳,万俟阳应了一声,随后看向许镜子。“去找简爷,他有话问你。”
“哦。”万俟阳便转头跑向了小院。邬简正蹲在小池塘旁喂鱼,一见万俟阳出来,便立刻堵住他问话。
“你为什么易容成我?”
“暖姐姐让我这么干,我就这么做了。”
这个回答让邬简很不满意。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又问:“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拦住了我?”
“看许爷的样子拦你拦错了,暖姐姐没有说出什么很有价值的话。”
“你——有问必答?”邬简看着万俟阳,问道。
“什么有问必答?你问了,我知道的不应该告诉你吗?”
邬简哦了一声。又问:“那鬼目?”
“哦,鬼目就是你的眼睛,阴师的眼睛。吃了阴师的眼睛就能够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但我不知道是真是假。”
“对了,你刚刚跟我说了万俟月?”万俟阳问,“这名字听着耳熟。”万俟阳毫不客气的坐在了邬简的躺椅上,万俟阳个万俟月看起来不过十四五,但是从万俟篡位一事到现在已经有五年,按理说两人也应该二十岁左右了。
“和我很有缘啊。”
“无心之人,无欲无求,无五感六觉。”邬简喃喃道,随后掏出群仙录来翻了翻,“问必答,答必真,对任何人皆以诚而待,生而无恼,死而无悔。”
群仙录上记载着无心之人,但是邬简一时不明白这种诅咒的意义是什么,倘若叫人浑浑噩噩,生不如死,那为诅咒,而这种无心之咒却叫人生生世世没有烦恼,这不是福咒吗。
要是可以,他也想得一个。
“你马上就能见到他,到时候就不只觉得名字熟悉了。”
万俟阳哦了一声,不在说话,就自己安安静静的坐着,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一时间邬简都觉得自己身后没有任何人,一回头看,万俟阳便抬起头来看着邬简,一句话也不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邬仙泽打来了电话,说正在往回赶,刚刚找到万俟月。并且在路上看到了亡蛇的活动迹象。
亡蛇三十七队是近几年在众多小城之间的逃犯的一个组织,如今发展的越来越壮大,因为他们踪迹难寻,至今也无法清除他们。他们会做事极端,且无恶不作,已经是度衡十门的心头大患。天门也遭过他们的算计。
许镜子一听这件事,立马给白家姐姐打了电话汇报此事,并派出白家的巡查小队沿着这条路去寻找亡蛇的踪迹。
邬简突然想起以前许镜子总归接到一通很急的电话,接到电话后许镜子就会立马消失不见,那时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这么着急,还一度以为他找了女朋友,现在看来都是白家的家务事,或者天门的事情。
又想到白家家主已经露面了,那度衡规的掌权人应该也快露面了,像邬简这样的新生代们根本没有见过掌权人,而且邬简一直认为什么掌权人不过是度衡十门为了掌管度衡规一切事宜编造出来的幌子而已。
“万俟阳,你在梦以暖身旁,她都让你做些什么?”
“嗯?”万俟阳垂眸想了想说:“什么也不用我干。一开始我还是在万俟家的,他们没隔几天就要我的血和头发,后来我被暖姐姐带走,他让我易容成你的模样,去清野大闹了一场,又去了见了邬青隅一次,还有就是去天门破结界。就没有别的什么事了。”
“那让你去见我九世祖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把邬青隅引出来,后来我就离开了,没让我在那里停留。”
“那好。万俟家要你的血和头发,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万俟阳再次摇了摇头,许镜子大步迈了过来,推开了万俟阳自己一屁股坐到了躺椅上。
“邬简,最近别出清野了。鬼目向来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尽管他们畏惧邬家,但谁不想长生不老,起死回生呢?”许镜子召出邬青隅给他的一把扇子。这把扇子与那青玉案有些差异,它周边有很多小东西装饰,让许镜子用着不舒服。其实许镜子也不是特别担心,毕竟邬家的实际也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护不住自家少主呢。
“邬简,你得跟我好好练练了,像你这种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身子骨,跑两步都喘,这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赶明天你和我一起晨练啊,”正在许镜子教育着邬简的时候,万俟月和邬仙泽匆匆赶来。
万俟阳一见万俟月,一下跳的老高,一通比划,激动的看着万俟月:“他和我模样一样,他也会易容!”
万俟月一见自己哥哥不认得自己,心中无限感伤。“哥哥,我是万俟月。”
“是真容啊。”万俟阳上手抚摸万俟月的鬓角,确认是真容后,便放下了手,退了回去。“可是我并不记得。”
“我最不愿意看这种相逢了,走走走。”
许镜子说着就把他们两个推出了当铺的门。邬简不知道万俟月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就让邬仙泽把他们两个带到邬家离这里最近的酒店去了。临走时,邬简叫住了邬仙泽,跑回客厅拿了三瓶白瓷瓶递给邬仙泽。
“还要麻烦你一件事,这其中两瓶送给黑色曼陀罗,余下一瓶全是我给你的报酬。”
邬仙泽连忙还给邬简一瓶道:“扶香织名贵,属下不能收。”
“有什么不能收的,我养尊处优受不了伤,用不到,再说我这里还有很多呢,你拿去吧。”
既然如此说了,邬仙泽也没有再拒绝,告辞后便离开了。许镜子摇了摇头,叹息道:“好好一个护卫队,愣是让你变成跑腿的了。”
邬家雀翎青玉的护卫队可是鼎鼎有名,不过邬简只见过几个年龄较小的队员,那种一人能单挑一只凶兽的,邬简还没见过,不过据许镜子所说,像邬银屏和邬仙泽这种年纪轻轻就能够成为正式队员的,也是可牛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