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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度衡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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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简迷迷糊糊的睡了两天才醒,身上有几处骨折,倒也没什么大碍。心中暗骂了几句云昭,剩下的全部都是骂自己。

    一大早听说下五门到了邬家的大厅中,邬简这才穿了件单薄的白色长衫前往邬家老宅。

    环顾一周,人来的不齐,这并不是正式的十门会议,因此掌权人也没来。白家家主露面了,因此人们总觉得掌权人也将出现在人们面前。

    上五门除了邬家和白家的许镜子,就没有别人了。

    “既然如此,那我石家自愿退出度衡十门。”石宁乘第一个开口“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许镜子刚刚喝了口热茶,诶了一声,道:“度衡十门谁退谁进不是我们自己说的算的。再者,上五门拥护邬家,下五门拥护曲家也算合理合理。不过呢,曲家已经倒了,你们也应该懂得局势,想一想对策。”

    “不如下五门全部迁至清野?”淮爷没来,那么坐在最尊位的就是邬简,虽说邬简只是个后辈,但是淮爷已经有意让邬简接手邬家了。座下都是邬简的长辈,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人在乎邬简的不知礼数了。

    他们几人纷纷面露难色。他们不愿意离开天门,天门环境上下两极分化的特别严重,但是天门中多是流亡的逃犯或者是千金大户,其中多有市无价的至宝,说白了,天门更像一个脏物交易所,下五门在其中捞得不少好处,自然不愿意离开那里,而且下五门几辈都在天门,他们也不愿意离开这个扎根的地方。

    度衡十门本不分位次,不过邬青隅是为阴师又一手建立度衡规,邬家自然更受尊重,再后来根据几家的财力物力人力,又逐渐分了地位。

    “其实算不上是拥护曲家。”万俟家主开口道。她撩了撩头发,将鬓间的一个珍珠的发饰扶正,“曲邈说,吃了阴师的眼睛能够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曲邈答应我等到他成功,会分我一杯羹。”

    “胡说。”一个拖着蛇尾的女人慢慢的抿了口热茶。“如果阴师的眼睛真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话,那我的先辈阿纨为什么没有被阴师大人救活。”

    万俟家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下五门有一个三年一换位的规矩,各位的三年也马上就到到了。上五门可以不在追究你们做过的事,但是你们要把各自的门玺交到邬家。”邬简站起身来,上面他还是有些坐不惯“你们也清楚,周边小城都是知道分寸的都已经缴械投降了。不论如何,度衡十门是维护整个度衡规的平稳的,我们不应该内斗,更不应该大张旗鼓的内斗。您——应该清楚的。”

    万俟家主低头思索了半刻,便一口答应了,遣人去取门玺。

    这门玺,其实用途并不大,只是一个家族门派的象征,在度衡十门里,大概就是处理一些事情是按的章。不过有时也有例外,比如邬家。邬家有一支护卫队,名叫雀翎青玉,只认章,不认人。

    阿蛇族见万俟交了门玺,便也遣人去取。

    “万俟姑姑,早些听说过万俟家中的一些琐事,我有一个朋友在万俟家,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万俟一听,微微笑着问他叫什么。

    “万俟阳。”

    这个名字一出,万俟家主肉眼可见的震惊了一下,随后收回僵在脸上的那抹微笑“你认识他?”

    “嗯,我想见见他。”邬简一见万俟家主将门玺交给他,便觉得自己和万俟家主的关系应该近了一步,便大胆的提出了万俟阳。

    “我只知道他是上一任家主的儿子。家中的变动让我侥幸成为家主,但这种脏事,我并不关注。”万俟家主明显是有些心虚的,抬手摸了摸珍珠的发饰。

    邬简只好叹了口气,见石宁乘迟迟不肯交出门玺,邬简开口问道“石老板怎么想的呢?”

    “门玺不行!”石宁乘一拍桌子,随后双手还胸,什么也不说。

    “石家的门玺是石家的交易章,没这章和他固定交易的那些人就不知道是不是他了。”许镜子小声说“和他交易的那些人可都牛逼了,手上全都是稀世珍宝。”

    邬简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只好低声问“那该怎么办?”

    “我的。”许镜子清了清嗓子道“这样吧,白宁。”

    许镜子一声招呼,门外走进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男子,背着光看不清容貌。

    “白宁是白家一等一的高手,不如让白宁前往石家保护石老板的安全。”许镜子笑着说。

    虽然说是“不如”但是就说明石宁乘不交门玺,那么就派一个眼线,一个武功特别高强的人去光明正大的当眼线。石宁乘气不打一出来,怒道“凭什么?下五门凭什么就得听你们上五门的?!”

    许镜子一摊手,以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说到“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强大。”

    “你!”石宁乘最终还是松开了握紧的拳头,靠山倒了,他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曲邈在天门称霸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满月楼和此无间。曲邈一死,这两个地方也就没有责任保护着下五门。

    石家如今已经是外强中干了,他们大肆敛财,并不发展人力资源,所以在上五门面前,他们也不敢反抗。

    此无间这个地方在东城之中。东城要比天门大的多,但是东城中居住的人较少,东城地处偏僻,一年四季气候寒冷,所以不抗冻的人一般不去那里。此无间在东城是唯一的组织,实力相当可观,与死人城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此无间从来没有和度衡十门联系过,曲邈是第一个。

    梦以寒的死人城一般都是左右逢源,哪里好处多就去哪里。

    石宁乘气冲冲的走出了门,白宁紧随其后。下五门还有两门,嬴人和耳鼠一族。这两个家族都是度衡规天门中的人,一直躲藏在天门之中,久而久之,人们口中的下五门就不怎么包括这两个家族,不过这次嬴民和耳鼠一族的族长都来到了。

    “我我们也照办。”莫小迪举手小声嘟囔。

    邬简认得他的名字。莫小兰曾经讲过,莫小迪是耳鼠一族的族长,和莫小兰是同支,耳鼠一族天性胆小,因为食耳鼠可解百毒,因此耳鼠一族几百年来都是人们猎捕的对象,直到阴师把耳鼠列为度衡十门由其他九门的保护才得以发展至今。

    莫小兰是耳鼠一族的一个例外,他不胆小而且无比张扬。他也不怕被人捉到,在外面闯荡活出自己的人生。

    而同支的莫小迪不一样,他是在莫小兰的帮助下成为了族长,但是他延续了和所有族长一样的制度条件,继续隐藏在黑暗中,这让向往自由的莫小兰和守旧的莫小迪大闹一场,莫小兰便独自一人离开了耳鼠一族。

    不过莫小兰一直想再见一见莫小迪,跟他道歉,他认识到自己没有考虑过族人的处境和安危,只顾一味地追求自由,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有一样的运气得到死人城的庇佑。

    嬴民和耳鼠的事也便拍案定下。

    在走廊上,许镜子突然想到罗盼山,看了看一旁正在玩手机的邬简道“听曲邈说,罗盼山的妹妹是曲家遗孤。”

    “是这么说的。”

    “既然是曲家遗孤,要不我们把她给接进来?”

    邬简想了一会儿道“她现在有自己的人生,我们没必要强制她卷入这个残局。”

    许镜子点了点头“那罗盼山怎么处理呢?”

    “把他送回去吧。”

    “我觉得不妥。”

    “邬家在人界不是有几家公司吗,对了,可以让他去那里工作,一来赚钱多,二来不至于让他把这些事全部吐露出去。”

    许镜子一拍手“和我想的一样。”

    “曲家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全权交给白家。”

    邬简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机,随后才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老宅住过了,院子里有两棵松树,被打理的很好,小池塘里的锦鲤浮出水面轻轻咬住落在水面上的叶子。

    邬简觉得很难受,一切祸都是自己闯的,但是没有一件事是自己承担的。云昭放弃了自由来为他弥补错误,他痛恨自己的懦弱,无能。

    但是许镜子告诉他“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所有人都逃不掉自己的宿命。你们终会有归期,终会再相逢。”

    邬简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邬若推门而入。

    “姐,”邬简立马坐起身来“你怎么来了。”

    邬若身后跟着邬银屏和一个男子。邬简对他有些印象,好像是叫邬仙泽,和邬银屏都是雀翎青玉的队员。

    “舅舅还在等你,你倒好自己回来躺下了。”邬若看出了邬简心中郁闷,只好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听许镜子…白家主说,是云昭自愿维持羲毓平稳,一别两年。”

    许镜子连忙摇了摇手“就还叫我许镜子就行。”

    邬若笑着点了点头。“你也不必自责,他为了你才自愿进入,所以两年后你要以一个更好的状态去迎接他。他还在等着你的迎接,你怎么能自甘堕落呢。”

    邬简点了点头,活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嗯……老爹是不是和九世祖在一起?”

    “九世祖拉他去下棋了。”

    邬简垂眸想了想“一起去看看他吧。”邬简拉起邬若的衣袖就往外跑,邬银屏和邬仙泽对视一眼便紧随其后。许镜子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才跟上她们。

    邬青隅和邬淮下棋有个专门的棋亭,正是在花园之中,凌霄花爬满棋亭,绽放着一朵朵小红花。

    “是放这里?”

    “不是,这里。”

    “哦——”

    远远的,就看到邬淮身后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为邬淮指着下一步,邬青隅一边端着茶盏,一边去拿棋子。

    “淮爷不会下棋?”许镜子大步迈上前去,把那个小男孩推走,自己上手指挥。

    “你过来。”淮爷没有回头看邬简,只是叫了一声。邬简只好灰溜溜的小跑到淮爷身后。

    “老爹。”

    “诶,输了输了。”许镜子一拍手,大叫道。

    “这就叫输?怎么个输法?”淮爷问道。

    许镜子一通比划加说明,淮爷却是没有仔细听的。良久只道“行吧,小简度衡规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的错。”不等淮爷再往后说什么,邬简立刻鞠躬认错。

    邬青隅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道“行了行了,又没出什么事。”

    “我也老了,我打算把家主的位子早些传给你。”邬淮长叹道“你这孩子样,我还是不太放心。”

    “淮爷,打算去哪里旅游?”

    “不到长城非好汉,我打算去爬趟长——啊,不过你身旁有许镜子和小若,我也就放心了。”淮爷一下把心里话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别过头去。“最后摆平一切的,是不是一个叫云昭的孩子。”

    “嗯。”

    邬淮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忍住没说,只是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让邬简赶紧回去吧。

    “小简,你这几年命运之路是坎坷又泥泞,或许会遭受无数亲人离去,但是莫要为了他人放弃自己的人生。如今你已经是阴师了,也莫要干涉别人的命运。”邬青隅道“回去看好壹号铺子。”

    邬简作揖后,连忙跑开了。拉着许镜子坐上车就回了壹号当铺。邬简有些忘了许镜子是白家家主这件事,到了铺子,邬简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又突然想起了许镜子这档子事。

    “镜子,你怎么就是白家家主了呢?咱俩一起可是二十多年啊。”

    “你觉得我有多大?”

    “二十多?不不不,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你就这个样子…三四十。”

    许镜子拍了拍胸脯“只管往大处猜。”

    邬简突然觉得有一阵不可思议,连忙摇手“不不不,我不猜了,不然不好面对你了。”

    “我拥有青玉案,也就获得了永生。我也已经有些忘了自己多大年纪了,总之很老了。”

    “那你有老婆,你有孩子吗?”

    “没有。”

    “老单身狗了。”邬简

    动了动身子,让自己更舒服的躺在沙发上。“罗盼山还没醒?”

    “没有,他有点儿轻微的脑震荡,全身多处骨折,魂魄也有点儿受损,过两天差不多就醒了。”

    邬简哦了一声,也就没说什么。他翻着手机,翻来翻去也都是几张偷拍的云昭。“我该去哪里找万俟阳?”

    “万俟阳肯定在万俟家中。你还记不记得万俟诅咒的那个故事?”许镜子坐在小凳子上,向邬简的沙发旁挪了挪,随后从茶几下拉出了一箱薯片,扔给邬简一袋,自己也拿了一袋。

    “万俟的先祖本是人间的表演皮影戏的一对兄弟。那时他们穷困潦倒,食不果腹,几乎所有的钱都用来保养皮影娃娃,再后来,其中一个兄弟忍不住,跑去了当地一家大户中,偷了一锭银子,那户人家的小姐是个心善的人,故意放走了他,那个小姐呢,便天天去万俟兄弟的场次看皮影戏,久而久之,万俟中的一个兄弟便和这位小姐生了情愫,两人私定了终身。”许镜子边讲便吃着薯片,邬简抱着薯片没吃,专心的听着许镜子讲故事。“不过好景不长,那位小姐在父母的安排下,瞒着万俟兄弟嫁给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人,那位小姐在皮影娃娃上点了一滴血以作为绝交的见证。也正是因为这一滴血,那皮影娃娃竟如同活过来一般,表演出的动作特别生动,看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两兄弟也逐渐富裕起来。但是他们两个不满足于现状,去收集更多人的血,起初是指尖血然后是腕上血,心头血,眼中血,他们杀的人越来越多,那几个皮影娃娃,也有了生命一般,能够随主人的心意所动。但两兄弟作恶太多,天道给了他们惩罚,无心无感。也就是万俟阳和万俟月一样的,一个没有心脏,一个没有五感六觉。不过啊,所谓天道给的惩罚——其实是你九世祖给的。”

    “哦,那然后呢?”

    “后来你九世祖把万俟兄弟拉到度衡规中成为十门之一,这个惩罚也就渐渐的淡了下去,但是仍然存在,但这个惩罚并不会要人性命。”

    邬简点了点头“那我怎么找到万俟阳呢?”

    “找一个云黑风高的夜我们潜入万俟家,去找一找?”

    “不不不,我可不想去。”邬简抓了一大把薯片往嘴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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