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王仁的电话
一阵唏嘘，等发泄完了，林秋琴眼睛红肿，无神地坐在沙发上。阿强坐在旁边，无声地安慰她。
或许是因为安静，林秋琴觉得不能浪费别人的时间，和吴臻说话，声音干涩：“谢谢你，我这边已经…好了，就不麻烦你们了。”
吴臻有些担心，“那你之后怎么办？去哪里？”
大概吴臻的话问到了关键，林秋琴双眼无神，在思考着今后要怎么办，却是察觉到了阿强握紧了她的手，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手里的力度很大，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林秋琴忽地闭眼，再睁眼时有些疲惫，“那里还有儿子，我得回去。”
阿强闻言，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
吴臻却是蹙了下眉，但还是尊重她的决定，“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们送你过去。”
林秋琴摇摇头，目光看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麻烦你们了，我想在这里收拾一下，再…去看看我爸妈。”
既然当事人决定了，他们只能选择尊重。但临走之前，还是留下了联系方式，阿强也是再三保证绝不会再限制她的自由，吴臻和林远之这才放心走了。
在下楼之前，吴臻望了一眼林秋琴，看见她眼里的悲痛和疲惫，心里难受极了。
姚素素至死都没能看见自己父母一眼，而她父母找了她11年，得来的却是已经死亡的消息。而林秋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来，现在回来了，得知的却是自己父母的死讯，他们连临死前都在想着要把她找回来。
一场拐卖，人贩子得到的是金钱和交易，可是她们失去的却是自己本该灿烂美好的一生。
交易？买卖？呵。
事情结束了，干脆就直接回警局得了。刚刚来的时候是吴臻开车，林远之开口要开车，吴臻答应了，看着导航显示的三个小时二十分钟的路程，一阵无言。
忽然间，一个电话打过来，吴臻一看，是王仁打过来的，吴臻接了电话。
“怎么了？”
王仁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吴队，你们那边怎么样？我们快结束了，明天就回警局。”
吴臻大致说了下林秋琴的情况，期间开了免提，让林远之也能听到王仁说的话。
王仁听到林秋琴说要回去，有点发愣，“她要回去？斯德哥尔摩？”
没等吴臻回怼一句“有病”，就听正在开车的林远之一本正经接话：“所谓的斯德哥尔摩，首先受害者是处于一个封闭的条件，而受害者的内心随着时间转变，可能是为了生存，大脑应激驱使受害人意识到犯人的强大，从而产生顺从的行为，避免自身受到伤害，也可能是被pua洗脑，甚至可能就是单纯地爱上了犯人。”
“而林秋琴的情况不同。首先她就不是一个安全封闭被囚禁的状态。她这种情况，可能之前的那七年存在过习得性无助，而现在可能单纯就是因为生了儿子，放不下罢了。”
这一大段话把电话对面的王仁唬得一愣一愣的，王仁愣是没回过神来，倒是电话里传出了张柏有些好奇的声音：“习得性无助？”
听到张柏的询问，林远之立刻解释。
“习得性无助，是指个体经历某种学习后，在面临不可控情境时形成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改变事情结果的不可控认知，继而导致放弃努力的一种心理状态。”
“林秋琴性格使然，在经历过逃跑失败后，她的状态应该就挺像习得性无助的。”
林远之总结道：“斯德哥尔摩，是预期与实际的断层、观念等的认同，受害者自发合理化，是解救后的认同。而其它，则为压力情境下的屈从与服从，是暂时性的适应。”
吴臻挑眉，接话：“所以，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
林远之赞赏地点头：“吴队总结的很关键。”
王仁：“好吧，我大概懂了。”
然后王仁猛地回过神来：“突然才想起来，林哥的拿手就是犯罪心理学，牛！”
林远之轻笑，谦虚：“只是分析而已。”
吴臻瞥了眼林远之，然后朝王仁和张柏询问：“你们那边呢？我们现在在回警局的路上了。”
对面忽然一下子没声了，吴臻正在疑惑是不是手机出问题了，就听对面王仁没了刚才的轻松，语气变得难受。
“吴队，你知道吗？我们找到了人，可是她被弄得很惨，眼睛瞎了一个，腿还瘸了，那个人渣几年前还死了。”
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等我们…把她送回家的时候，家里就只有一个快六十的妈妈了，你知道、她妈妈是…怎么说的吗？”
“她说‘等了16年，终于找着了，眼瞎了，腿瘸了，要伺候一辈子，还不如没找着，这是要逼死我啊…’”
“你们知道那场面吗？一个老人和一个身体残缺的女人，抱在一起在地上大哭…”
声音戛然而止，却是能听到对面的哽咽声，吴臻只觉得心被揪得厉害，叹气。
却听王仁的哭腔传过来：“姐，你说，我们要是没找到她，情况会不会更好啊？给一个空的期待或许会更好吧？”
吴臻轻呼一口气，虽然有些难受，但是说的话很坚定：“如果你把这当作是自己的错，觉得自己不应该找到她，那我不这么认为，你也不能这么想。”
“或许没有找到，双方空期待一场，这情况可能比现在好。但你不能后悔，我也不后悔去找他们，因为这是我们的工作，是我们身为警察的责任，我们必须要去找他们，必须要维护他们。”
“而现在情况的糟糕，决不能把责任放到自己身上。被拐卖的他们没错，但是，是人贩子拐卖的他们！所有的悲惨经历都是他们造成的，包括现在的情形，都是因为人贩子拐卖了他们才造成的。”
“这一点，你要弄清楚。”
听到王仁的话，林远之那一瞬也有些迷茫，可是，听完吴臻的话，林远之很快从情绪里出来了。
对了，如果不是可恶的人贩子，善良的他们怎么会遭遇这一切呢？
大概是听进去了吴臻的话，王仁声音轻快了许多，虽然还是有些疲惫，“我知道了，吴队、林哥你们小心开车，我们明天就回来了。”
吴臻：“好。”
之后就是偶尔搭话，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他们开着车回到了警局。
因为太晚了，林远之干脆留在这边宿舍睡了。
回程路上，在路边随手买了份肠粉，两人吃完了，就回了警局，简单洗漱过后，就睡下了。
因为吴臻旁边就是黄梨的房间，吴臻自然是知道她还没有回来的，心里只是疑问一下，他们那边不是早就确定了位置吗？连他们都回来了，黄梨和刘川行怎么还没弄完？
但是太困了，吴臻只是疑问一下，很快眼都睁不开了。
算了，明天再问吧。
这样想着，吴臻很快，就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