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间隙
路小星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依旧照在她的脸上，只是那条巷子的拐角处，又出现了一家书店。
奇怪，她为什么要说又？
书店老板整个人沐浴在暖白色的灯光中，长发披肩，修长白皙的手上捧着一卷竹册。
“舒城？”路小星下意识叫出了这个名字，心头一紧，记忆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舒城没有抬头，反而将头偏了过去，只是他转过头时，路小星竟然看见有泪光在他脸上闪过，亮晶晶的。
她只是叫了他一声名字而已
“你不该来，不该记得我。”舒城放下竹卷，朝她笑着，言语中含着苦涩。“绍不对，阿星，记得这些只会增加你的烦恼。”他站起身，从书店中走了出来。带着白色绒毛的黑金色外袍衬得他有些严肃，苍白的脸色却显得他有些虚弱。路小星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担忧。“阿星，不要再想起来了，过好你这一世就好。”他宽大的衣袖在路小星眼前一挥，路小星渐渐闭上了眼睛，在黑暗中沉沉睡去。
“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你。”在完完全全失去意识前，路小星只模糊地听到了这一句话。舒城接住了倒下的路小星。他的手在就要触碰到路小星的脸颊时猛然停止，就在距离几厘米的地方将手握成拳状,眼泪滴落在她的脸颊上。
“真不想把你往外推啊。”舒城自嘲地笑笑，微微抬头忍住了将要落下的眼泪，低头看着正在沉睡的路小星，将怀里的人抱得紧了些。“绍嘉又该说我矫情了”
“别怕，阿城会一直护着你”
“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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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小星也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到家的，等到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只是觉得脑海中一直有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她倒是努力去回忆，可是不管怎么样就是回忆不起来。算了，既然现在记不起他的样子，下次见面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学习任务繁重得让陆朝颜叫苦不迭，路小星的数学也明显吃力了起来，薛神也认真了起来。他们每天处理完数不清的学习任务，做完数不清的卷子，雷打不动地去一班等夏以沫和顾之魏一起下课。顾之魏现在变得不太爱说话，原本就沉稳的性格现在变得有些沉闷。不过还好，顾之魏现在暂住在夏以沫家里，两个人也算有个照应，不至于让另外三个人太过担心。
倒是林熠，一如既往地在学校躲着她。
可怕的是，林末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弄到了一个旁听生的名额。她成绩不好，但是长得好看，嘴巴又甜，在他们学校也算是个风云人物。
她在学校总是人群簇拥的中心，路小星尽量避着她走。有一次两人单独打上照面，她抬着头笑得天真无邪地对她说：“原来你是那个姐姐呀。”
“不过没有关系，我哥哥已经抛弃你了，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个玩具而已，别再妄想你不该得到的，别再让我看见你！”
“你要记住，我哥哥只能是我哥哥！”
“既然我哥开口说放过你，我也不找你麻烦，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巴不要让我听到不该听到的！”
尽管她的声音很轻，娇滴滴地说完这一段话，可路小星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股寒意从背后直冲大脑。
路小星直接对上林末的目光，那一双眼睛真的像极了玻璃窗户里面的洋娃娃，精致却了无生机，可是当她提到林熠时，一滩死水的眼底竟然涌现出一股暗流，目光炯炯，危险迷人。
路小星低着头沉默地从她身边走过去，林末当真没有为难她，只是路小星能感受到一道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的后背，冷汗浸透了衣裳，有些凉意。
路小星是有些怵她，倒不是因为林末这个人，只是每次看到她时，都会想起林家那一簇火红似血的凌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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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一次次紧锣密鼓的考试中悄悄过去，终于他们又熬过了一年。
严老师对薛云升的态度转变非常高兴，薛神去办公室喝茶的次数渐渐减少，直到寒假前的最后一次考试，薛神超过了路小星，甚至排在了年级前十的位置。
严老师乐得合不拢嘴，上课的气氛都轻松了很多。除了薛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超常发挥，他们五人小分队的其他人都是稳定发挥。
上次的流星雨不欢而散，他们害怕碰到顾之魏的伤疤，也就不约而同地没提这件事。
放假的前一天，五个人走在街上，约好一起去吃麻辣烫，顾之魏却忽然开口：“我们……去看海吧。”
除了夏以沫，另外三人都愣住了。
“我妈妈最喜欢看海了，”顾之魏几乎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我想和你们一起去。”
薛云升反应最快，将提着的书包往肩上一甩，勾住顾之魏的脖子：“好。”
陆朝颜神采奕奕地一连点了好几个头：“好呀好呀！”
路小星微笑着看着顾之魏：“好啊，那……我们去哪呢？”
“我们去蘅栌沙滩吧！”夏以沫开口，眉眼带笑地看着路小星。
青春总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几乎没有做任何计划，五个少年就这样出发了。坐了四个小时的动车，又转了一次大巴，终于是到了蘅栌沙滩。现在，整片沙滩上只有他们五个人，这片沙滩很是漂亮，或许是因为这里地处偏远，还没有进行商业开发，海水蓝的清澈透明，沙滩上一眼望去是金黄色的沙粒与时不时到来的浪花。
陆朝颜很喜欢，把行李一扔，换上了拖鞋就往海里跑，薛云升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顾之魏到了之后，仿佛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不再是过去一年紧绷的状态，他将行李垫在脑后，就这样在沙滩上睡着了。
路小星和夏以沫坐在沙滩上，望着远处的潮起潮落。
“以沫，准备了很久吧？”
“嗯，知道他一定会想来。”
“小星，你……”
自从夏以沫上次在葬礼上看见了林熠，就一直在关注他。直到上次她偶然看见林末在威胁小星，她在想，小星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
可是话到嘴边反而问不出口。
她相信小星绝对不会有伤害他们的想法，但是……
她和林末……甚至是林熠到底发生过什么？是什么关系？
她看着路小星，在他们五个人中，最懂她的就是路小星。可是他们对路小星的了解，却是最少的。她回想属于他们五人的回忆时，却发现路小星真的很少谈论她自己，他们隐隐约约能猜到路小星的爸爸已经去世。但是路小星从来都不说，她好像总是在笑着，像一阵轻柔的风。
夏以沫笑了笑，没再说话。
沙滩上的落日很大很圆，大海吞噬了夕阳，却还给天空一片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