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变故
“月上柳梢，灯火阑珊
长街古巷，寒夜未央
白榆布满夜空，星宿宿在银河
故人归，离愁殇
……”
一曲终了，台下的观众轻轻地鼓着掌，仿佛害怕吵醒这安静的夜晚。可是路小星看到有几个观众却流下了眼泪，神色哀戚地看着她。
她走了下来，却在角落的桌子旁看见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沧溟。
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没有发现？
他站了起来，拦在她身前。
“聊聊？”
路小星对上他的目光，发现他皱着眉头，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雾蒙蒙的。
他们坐了下来，沧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不停地喝酒。路小星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你唱歌很有天赋，”他放下酒杯，眼神仿佛透过路小星，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不该被埋没在这个地方。”
“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什么？”
“帮你站上更大的舞台。”
路小星脑海中浮现一个场景，她站在一个巨大的舞台上，全场的灯光聚集在她身上，台下一片漆黑，整个世界却都被照亮，舞台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想起了小时候爸爸抱着她坐在电风扇面前，风扬起她的头发，爸爸的眼神穿过窗户前的防盗网，飘向远方。
“小星啊，舞台是很大很大的，因为一个舞台就是一个世界。一个只属于你的世界。”
路小星看着沧溟的酒没有说话，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眼神却一直看着他们背后的舞台。过了好一会，递给她一张纸条。
“有事联系我。“他转身离开了这个酒馆。街上的晚风有些大，将他的长发吹起，酒精在这时候冲了上来，他的头有些晕，视线逐渐模糊。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他自嘲地笑着，直到身影淹没在黑夜之中。
“我先走了，谢谢你的酒，钱我明天会付给你的。”路小星起身向酒馆老板道谢。
“再待会吧。”舒城将一杯新酒推到她的面前，向后一倒，放松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只慵懒的猫。眼神却有些凉，漠视世间所有。
门外的风铃忽然响了起来……
门外的人拖着疲惫的身子，那一头红发却是热烈张扬，衬得他的脸更加苍白。
舒城咳嗽了一声，将酒杯放下，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问道：“喝点什么？”
林熠却略过了他，目光投向正在发呆的路小星。就在这时，路小星的心中一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就在此刻，昏暗的灯光下目光交汇，周围细碎的话语在此刻似乎都平息了下来，只一眼，像是跨越了万水千山，终于在此相遇，却又要分别。
林熠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木质的地板发出咚咚的响声，像是跳动的心脏，回应着空气之中的涌动，在到达路小星面前时，汹涌澎湃的海面瞬间平静，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蓝天。
“好久不见。”路小星顿了顿，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强撑起的笑意，咽下了十多天来的所有担心与害怕，抑制住了心底涌上的苦涩，渐渐勾起嘴角，看着他的眼睛。
“好久……不见。”
林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直到酒馆老板给他端来一杯酒，他喝了一口，坐在了路小星的对面。
他们俩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自己的酒，这两杯酒都有些烈，所以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直到很晚很晚，这两杯酒才喝完，
“我还是不能知道吗？”路小星看着已经空的酒杯，看不清神色。
林熠还是不说话。
“好。”路小星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能力还远远不够，既然帮不上忙，那就别添乱了。她将酒杯往里推了推：“我先走了，师父该担心了。”
林熠起身看着她点了点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门口的风铃响了一声，却无一人。身上却多了一个人的温度，路小星轻轻抱住了他，胸膛中两颗年轻的心在跳动，一下一下无限靠近。
“我知道很危险，我也知道你必须去做，但你必须给我平安回来！”
“别让…师父担心。”
林熠了然，轻声笑了笑，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低声却郑重道：“好。”
时间过得很快，高考成绩出了，路小星不出意外地发挥不错，加上之前竞赛拿到的降分录取资格，已经可以确保进入国内最好的大学了。他们五人小组考得都很不错，特别是朝颜，这次的成绩让严老师都吃了一惊。
不过，路小星在志愿填报的最后一天，彻底和她从小到大最尊敬的母亲闹翻了。
她毅然决然地填了与她母亲想法背道而驰的院校专业，她的母亲也放下狠话，说四年来不会再管她一分一毫。于是，路小星彻底从那个家搬了出来。走之前，她希望她的家人能出来拦她，一个人就好。
可笑的是，她的脚步再慢，也最终没等到一个人……
她狼狈地逃到了师父家，师父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只是一个劲地叹气。路小星为了凑够学费，只能没日没夜地打工。
“小星啊，别把自己身体累坏了。”师父一边咳嗽，一边心疼地看着正在改稿的路小星。现在天边才刚刚露出点鱼肚白，灰白色的光晕中凉风习习。“你是没睡还是早起了？”
“师父，我改完最后一段就去睡觉！”
路小星端起笔记本边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笔记本是师父送的，路小星拿到它的那一刻湿了眼眶。她从来没提过这些，只是她的师父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想着他的徒弟也不能缺了这些。
路小星白天在奶茶店打工，晚上尝试写一些小说发在一些平台上。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一切都会有办法的。路小星想。她想做的事，就不能允许自己做不到！
张唤清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他这一辈子够长了，生离死别看多了，本以为自己看开了，看着曾经热闹无比的小院子，如今他最牵挂的两个小孩，一个不知所踪，一个孤苦无依。
他真希望自己能活得长一些，再长一些，好好护住两个孩子。
可是他必须走了……
还好。他看着昏昏欲睡的路小星，温柔地笑了笑，终究还是护住了这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