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纵火案
华妈妈哭泣着说：“当然是幸好发现得早，不然隔壁就是我家小姐在睡觉，这不是明摆了要一命双尸吗？”
汉威猛然记起中午时分亮儿慌张的从这个房里冲出，但疑虑在眼眸间闪过的瞬间，忙应了声：“大哥，是汉威带亮儿去给嫂子上了一柱香，可香是插在香炉中的。”
“郑探长点名要你去配合他，以追回你杨家小爷被骗走巨款的事去遮掩，实际是去追查那潜伏的特务‘东北’。别听毛兴邦胡扯，各方面分析的结果，这代号‘东北’的特务，应该就在你我身边，或许～”
书房里，汉威和亮儿并排跪在汉辰面前。
亮儿从床下掏出一个小画本，向汉威炫耀他画的铅笔画：双蹄腾空的骏马，呼啸的火车，盘旋的飞机。
汉威心里也在含糊，该不是亮儿这个小笨蛋个子矮，没能将香插实在香炉中？但那香炉下有隔火的锡纸，就算倒落也不会引起火灾。
下人们慌张的端了一盆盆水冲进娴如大嫂那间房屋。
“是阿爸！”亮儿眉头一扬，得意的说：“娘说，阿爸是大英雄。”
“谁干的？”汉辰的目光投向汉威和亮儿，娴如的房间空置许久，平日除去了汉威偶尔进去，香火几乎都是要到逢年过节才有的。
汉威一一应下，目送大哥远去，心里忐忑不安的上楼，不由思量大哥的话。那个代号“东北”的特务果然会在龙城，还会在自己身边吗？这可太诡异了。
自从被骗走巨款闯下大祸，汉威这些天收敛很多。也生怕亮儿会遭受他的池鱼之殃，被心情不佳的大哥迁怒，所以寸步不离的带着亮儿。
大哥一句话，汉威心头一惊，大哥怎么能这么说，亮儿听了要多伤心。几个小时前，亮儿还炫耀他有个英雄人物的阿爸，而此刻，这个阿爸竟然后悔留这个长子在身边。
折返回楼上，小亮儿猛然从一间屋子中窜出来，如一只横行过街的小老鼠，险些撞到汉威。
刚欲起身，亮儿却一把抓住汉威的手哭了说：“小叔在扯谎，小叔根本没有进娘的房间，是亮儿去上了香，但亮儿诚心将香插|进香炉，亮儿不会插偏。”
“早知道这样，真不该接你回来。”
书房中，大哥更换衣衫准备出门，汉威乖巧的在一旁伺候兄长更衣，帮大哥系着胸前的盘扣。
笨嘴拙舌呆讷懦弱的亮儿自幼没少吃大哥的狠打，当年为了误扔瓜皮害得继母小产更是险些被大哥汉辰打死，竟然如今提到父亲，亮儿眼中还满是崇拜。毕竟是父子，看来亮儿对大哥还是依恋的。
“是，大哥。小弟欠了大哥一千藤条的债，听凭大哥处置。”汉威心想，反正我是虱子多了不咬了。
汉辰将茶碗蹲在茶几上喝问：“那是香自己跳出来了？还是你娘在天之魂显灵了？”
汉威心想，这才是废话，但还是答了说：“当然想，可是～”
“大哥，你一定要罚一个人来息事宁人就拿汉威开刀，反正现在汉威是孤臣孽子，死有余辜。求大哥饶了可怜的亮儿吧，他连给嫂嫂去上香都要躲躲藏藏，才回来就发生这种诡异的事。”汉威的声音才落，隔壁玉凝姐的卧房就传来悲声，混乱嘈杂的哭嚷声，竟然是汉辰的岳母倪老太太和大姨姐倪玉露闻讯赶来了。
湛澈如幽泉的眼眸望着大哥百感交集，大哥的信任已经在目光中不言而喻。怕这真要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了。
木质地板满是积水，屋里呛眼的烟雾弥漫，焦糊的味道扑鼻而来。
“威儿，大哥急了告诉你，就是不想你轻举妄动。你哪里也不要去，等大哥回来细细交代你。”
“是，大哥～”汉威忙去系那个盘扣，大哥借势凑到他耳边说：“或许就在家中。”
亮儿紧张的缩到汉威身后，如蚊子般哼哼的小声：“亮儿没有放火。”
亮儿冲进生母的房间，这唯一能令他感受到母亲气息的角落。如今母亲的遗像已经被烧焦半个角，倒落在地板上一汪泥水里。烧烂的帷幔滴淌着水，满地狼藉映着挥散不去的烟幕，亮儿跪在泥水里放声大哭。
大哥转身下楼，汉威尾随了送大哥出门。一路上大哥仍然是那教训人的口吻：“闭门思过，去背默几遍《曾文正公家书》”
“小叔～”亮儿揪紧汉威，还没等去面对父亲的讯问，就吓得双腿发软哭了起来。
“好在发现得早，不然这真是着了大火可怎么办？”胡伯急恼的埋怨，“平日如何嘱咐你们小心香火的，如何少奶奶的房里会起火？”
大哥四周望了一眼，大声责怪：“笨手笨脚，动作快些，不过是系个扣子。”
汉威的目光终于落在一张威风凛凛跃马横戈的将军身上，一身甲胄，雄姿英发的背影。汉威问：“这画得是谁？”
“不如今天中午小胡请我出去吃西洋大餐，晚上明瀚请我们去听德新社的大戏。就这么说定了。”毛兴邦说罢起身同胡子卿离去。
汉威慌得手一抖，才系好的扣子又被抻了出来，急恼了叫道：“这是什么扣子呀，这么紧，系不上。”
“刚才阿祥说，大少爷一早去过先太太的房间。”华妈妈咄咄逼人，仿佛亮儿在蓄意谋害继母。
“好呀，去请家法来。”汉辰一声吩咐，汉威低声应了声：“是，大哥。”
“你们两个随我去书房。”汉辰转身离去。
“你胡大哥已经托人去交涉，只是有一件事怕要你去做最妥帖。”
汉威才发现亮儿钻出来的这间空房为先大嫂娴如保留的房间，房里的家俱陈设都是保持着娴如嫂嫂生前时的样子。这见空房就在大哥和玉凝姐的卧房边，这些年都不曾改变。汉威心情不好时也喜欢去娴如嫂嫂的房间里闲坐静心，看着照片中嫂嫂望着他时那和蔼可亲的笑脸。
适才在书房同客人见礼时，亮儿就是一副手足无措，慌张不安的瑟缩样子，惹得大哥十分不快。
“小叔，我～～我给娘去上柱香。”亮儿窃声说。
“怎么回事？”汉威环顾着议论纷纷的围观下人问，罗嫂已经推开众人挤进来搂住地上的亮儿安抚。
“供案上的香火燎着了台布，帷幔。幸好发现得早。”
汉威平日就喜欢热闹，乍见原本欢声笑语的一堂人离去，屋里顿时恢复的清静，心里反有了些怅然若失。
汉威心里无限沮丧，原本盼望大哥回来交代那破间谍谜案的重任，却不想节外生枝出来这么桩没头官司。
家里家外已经诸事烦扰，内忧外患不断，竟然一柱香又惹出轩然大|波，汉辰望向亮儿的目光都充满失望。
华妈妈推开众人，神色慌张的对胡伯吩咐：“胡管家，快，快去喊大夫，太太惊吓到了，动了胎气。”
“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楼道里传来阵阵慌张的惊呼，汉威不假思索冲出门。
“敢做就要敢当，做错是就要受罚。”汉辰吹着茶碗中漂浮的茶叶，头也不抬的说。
“想追回那笔被骗走的款子吗？”大哥随口问。
汉辰回到家就得知这场意外之灾，望着满脸惶惑的下人们，楼廊上积水泥泞，汉辰锐利的目光望向胡伯寻求答案。
“我上楼给太太送参汤，就闻到一股焦糊气味，只见太太房间旁那间空房的门下向外冒白烟。”厨房的薛妈妈解释说。
听到这话，汉威为大哥系着腋下盘扣的手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