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氛围静默，江衍头都不敢抬，恨不得把自己弄到地缝里去。
他以为自己会被江临狠狠骂一顿，或者是厌恶地嘲讽出声，没想到江临只是把帽子递给他，转身要离开。
这反常的情况倒是让江衍别扭了，看着江临还没远去的背影，叫了一声“哥”。
江临步伐一顿，却没有回头，直接离开。
江衍刚转头要走，听见了一声闷笑，让他立刻回头看向江临。
少年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看不见身影了。
那声奇怪的笑是他哥吗？
江衍眨眨眼，感觉憋不住笑这种事不像是他哥能做出来的事。
确定自己不会被看到后，躲在拐角的江临拿出手机，艾特江韩盛。
“爸，别被绿色吓到，晚上看到后希望你能平静面对江衍。”
江韩盛：“不会，我的儿子怎么弄都好看，绿色他也顶得住。”
想到刚刚那一幕，江临忍不住唇角上扬，回复道：“希望你真的顶得住。”
路过的同学认出他是谁，因为他一脸笑意，纳闷的多看了几眼。
江衍收起手机，面无表情抬头看着同学，恢复了平时高冷的模样，
同学连忙收回目光，快速离开。
就说江临怎么会有笑容，肯定是他看花眼了。
江衍回了教室。
柳三水正坐在他位置上，一直在和温寒迟说话，脸上的笑容跟盛开的花一样灿烂。
温寒迟全程冷着脸，没有回一个字，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并不想搭理柳三水，但柳三水本人却感觉不到，依旧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识趣地闭上嘴，转头开始骚扰杨潇玫。
江衍走过去，敲敲桌子，站在柳三水身侧，微微垂眸看着他，示意他起来。
柳三水斜睨他一眼，动也没动，理直气壮道：“坐下你位置怎么了，你在旁边站会儿，等上课我就回去。”
“我的位置，你凭什么让我站。”江衍没有退让，说，“你自己不是有位置吗？”
“我就坐会怎么了。”柳三水翻翻白眼，用着尖细的嗓音装着可爱，“老师怎么没把你罚在办公室，烦死人了。”
他想到什么，转身对温寒迟说：“你看他啊，小气死了，坐会位置好像花他钱一样，真是讨厌死了。跟这种人做同桌，你肯定很累吧～”
温寒迟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着脸道：“安静点。”
柳三水不甘心地闭上嘴，怨恨地瞪了江衍一眼，起身扭着身体回到了自己位置上，还故意“切”了声。
江衍重新坐下，看温寒迟在写字，好奇地瞥了两眼，哪里知道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温寒迟就把书本放上去了。
这像是掩盖什么的动作让江衍一怔，抱歉地笑笑，没有再看。
温寒迟把书本挪开，看着本子上满页的江衍两字，心里叹了一口气。
差点就被发现了。
余光偷偷注意到少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温寒迟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收到一条消息。
是一只跪地道歉的狐狸表情包，磕头的时候，头上浮现“对不起”三个字，温寒迟心下失笑，想回消息，却怎么都发不出去。
他只能放弃，收回手机，装作没看见。
再忍忍，快到那个时间点了。
只要过了，一切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想到这里，温寒迟握紧手中的笔，吐出一口气。
没得到回复，江衍也没有再发，无聊地趴在桌上。
等到一上课，就坐直身体，认真听讲，期间借着不会写题，去请教温寒迟，却全程都在盯着温寒迟的脸。
他甚至怕自己看久了会露出痴笑，时不时摸摸脸，最后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于滑稽，强忍着不再去问温寒迟，自己努力解题。
下课后，江衍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神色像是猫一样，有些慵懒。
偷偷看到这一幕的温寒迟唇角不禁微扬。
因为头发原因，再加上江衍就坐在窗边，每次从走廊上路过的人都会被江衍亮眼的发色吸引，偷偷指着他的头发议论着什么。
甚至王然运几次过来要和江衍拍照，嘴里还不停嘟哝着“大哥”，让江衍有些无可奈何。
“为什么叫我大哥？”
“你一染这个头发，像极了不良少年的头头。”王然运神秘兮兮道。
江衍指着自己的脸：“我？你看我这样子，像吗？”
王然运看了半天，郑重地点点头：“像！”
就算被人夸也是夸乖顺好看的江衍：“……”
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子像不良少年，最后目光落在了温寒迟身上。
“你看我这张脸，顶着这个头发，像不良少年吗？”少年眨眨眼，卷翘的长睫跟着上下扫动，白净的脸精致到毫无瑕疵，像是完美的玉。
被那样一双灵动的黑眸注视着，温寒迟心下一颤，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他克制住冲动，目光落在江衍的头发上，有些想扶额。
说像也不像，说不像又有点。
最后温寒迟抿唇，语气毫无起伏地说出两个字，“不像。”
江衍大松一口气，重新看向镜子，自言自语道：“我也觉得不像。”
这次下课回家，江临一路上都很沉默，始终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顶着一头荧光绿的江衍回到家后，特意等江临上楼了，才小心翼翼地猫着腰，准备回楼上。
他怕被江韩盛看到，但偏偏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好不容易走上楼梯，刚抬头，就看到站在上面的江韩盛目光诡异地盯着他的头发。
江衍瞬间站直身体，乖乖地叫了一声：“爸。”
一片沉默。
他又补了一句：“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吗？”
客厅里没有开灯，外面的月亮也藏在云层后，导致周围昏暗无比。
但江衍的头发散发着幽绿色的光，极为显眼，连带哪张脸都染上了一层绿光。
下楼来喝水的江韩盛第一眼还以为什么亮着灯的小玩意，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自己宝贝儿子。
堵在嘴里的话下去又上来，最终江韩盛从江衍身侧下楼，什么都没有说。
江衍飞快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就进了浴室，开始洗头。
水一直都是绿色的，仿佛怎么也洗不干净。
江衍有些挫败感，等到最后对着镜子一看，没那么绿了，但看起来好像更像小混混了。
不仅如此，他脸也染绿了，洗了半天也没洗掉。
浴室里都是水声，外面的走廊却无比安静。
江临打开房门，就看见江韩盛站在楼下拿着水杯一动不动。
他憋着笑叫了一句：“爸，你在干什么？”
江韩盛转身，仰头看着他，神色还有些麻木，好半天才捏紧水杯说：“他那头发怎么回事？”
好好的少年，怎么说变杀马特就变杀马特了。
“为了长高特意染的。”说起这个江临又有些忍俊不禁，“怎么样，顶得住吗？”
江韩盛喝光杯子里的水，哭笑不得地回了自己房间。
那头发带给他的冲击真不小，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睡不着，拿起手机想发信息让江衍染回正常头发，想到长高好像一直是他的心愿，又删除了信息。
……
第二天一早，江衍顶着一头没那么死亡绿的头发下楼。
正在吃饭的江临一抬头看见他侧脸跟染了绿颜色一样，刚和到嘴里的牛奶差点直接喷出来。
“哥，早上好。”并没注意到江临古怪的神色，江衍萎靡不振地坐在椅子上，拿起来面包咬了一口，感觉到江临一直盯着自己，不禁抬头。
江临立刻转移目光，拼命往嘴里塞着东西，生怕一不小心就笑出声来。
这样子的江衍也太……可爱了！
这一顿饭吃的无比诡异，江衍几次觉得江临像是在拼命忍着什么一样，但每次抬头看去又都很正常。
到最后他吃完饭上楼去拿书包，楼下传来了一声轻笑。
江衍连忙折返。
楼下的江临还坐在椅子上，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兴许是感觉到他的目光，江临动作一顿，缓缓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