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口贸易
“秦安，听说你婚事吹了？”
李云朵，李书记的独女，现在在公社的供销社上班。
同时也在备战高考，比秦安要小一岁。
李云朵的性格比较活泼，和之前木讷的秦安就像两个极端的人。
但偏偏李云朵就对秦安很感兴趣，尤其喜欢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对方却只会老老实实听着。
“没大没小，叫二哥。”
上一世的秦安，婚后就搬去了县里，而李云朵也考上大学，到省城上学去了。
两人几乎没再有什么交集。
而如今再次见面，原本已经模糊甚至是淡忘的过往画面，却是被那熟悉的声音勾起。
和黄淑慧相比，李云朵少了一抹妖艳成熟，颜值上是有不如。
但她胜在清新淡雅，即便被她的声音吵得不行，秦安和她待在一起也是轻松自然的。
以前不觉得这份轻松有多可贵，但经历了上一世的沉闷压抑，再听到李云朵的声音，秦安突然有种欢快到爆炸的喜悦。
下意识就伸手揉乱了李云朵的头发，这是他曾经想过却没敢实施的行为。
“二……二哥……”
被秦安突然的大胆行为给弄蒙圈了，李云朵的脑袋有那么一刻短路，顺着他的话语便喊了出来。
“咳！”
李书记看不下去了。
秦安这小子，这是当着他的面在调戏他女儿吗？
要不是还有正事，高低得抽他一顿。
“去喊你张叔过来，再打壶热水，泡茶用。”
把女儿支走，李彭春才脸色一冷，瞥了眼秦安道：“进吧，正好张厂长明天才回，你的想法，他可以给你评判一二。”
“求之不得。”秦安憨憨一笑，没有理会李书记的小小不满。
张志浩留在公社过夜，秦安已经猜到了。
这人可是他办卷烟厂非常关键的一环。
今天要是没碰上，说不得他要找到他家去坐坐。
公社招待所离大队不远，张志浩很快就被李云朵领了过来。
这丫头如今已经缓过神来，正气哼哼地瞪着秦安。
不过，她也发现了，此刻的秦安和以往变了个人似的。
想起他可能是因为婚事的问题而性情大变，她就满心不屑。
大队里的八卦大军，早就把这事传疯了，都知道秦安差点娶了个破鞋。
为了那种不要脸的女人折磨自己，活该自作自受。
随着进入正题，秦安可没心思和李云朵胡闹，没有去接收她的眼神，而是起身去迎接张志浩入座。
和李云朵就差一岁，但此刻两人站在一起，真就大人与孩童的区别。
李彭春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叫李云朵离开，似乎有让她坐一边好好学一学的意思。
对此，秦安自然没有不可，毕竟他今天要说的也不是什么秘密。
“说说你的打算？”
简单的介绍过后，张志浩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或许，他也明白李彭春在期待什么，所以，对于秦安，他倒是没有展露出轻视。
如果今天换个场所，他怕是一个字都不会听下去。
国营的卷烟厂都倒了不知多少家，小小少年，上来就要建厂，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个人出资，挂靠集体建厂。”
秦安这话一出，张志浩心中的不屑当即就消失了，神情也变得严肃正式起来。
他发觉，这小子似乎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的想法。
“为什么不用个体户名义开厂，现在可是鼓励这个？”他试探性地询问道。
“规模太小。”秦安摇摇头。
对于他来说，作坊模式有些上不了台面。
“可就算是集体性质，不在计划内，是不可能分到指标的。”
还有一句话张志浩没说，就算是计划内的烟厂，同样可能没有生产指标。
“我不需要指标。”
“那是违法犯罪！”张志浩猛地拍了一下茶桌喝道。
他可是体制内的，虽说只是小小副科，但也听不得别人在他这边大谈违法意图。
特别是，还是卷烟厂相关的事情。
“张厂长你吓到我了，我可是守法良民，怎么会去做那种不入流的事情。”
嘴里说着被吓到，但却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倒是旁听的李云朵，反而被吓了一跳。
她并没听懂两人交流的内容，所以很奇怪原本温文尔雅的张叔叔，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不过，更让她好奇的是秦安。
这家伙已经变得她完全不认识了。
“我既不违法，也不需要指标，张厂长想到是什么了吗？”秦安轻轻抿了口茶，对对方微笑道。
这一刻，他开始反客为主了。
“不违法，也不需要指标……”张志浩眉头皱起。
蓦地，他想到了什么，震惊地看着秦安道。
“你要走外贸渠道！”
华国缺不缺外汇？当然缺，都快缺疯了！
或许别的东西出口会有限制，但对于卷烟，国家是持鼓励态度的。
眼下的卷烟出口，甚至是不用上税的。
只要你能将卷烟卖到国外去，将外汇带回来，那你想生产多少根本不需要指标。
可问题是，卖不出去呀！
国内的卷烟放在国际上没有半点竞争优势，而且其他国家对卷烟的限制也是一道门槛。
眼下能打入别国市场的卷烟品牌，可能也就申海卷烟厂的华夏牌香烟了。
可就算是华子，出口也不尽如人意。
“不行不行，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张志浩连连摇头，他根本不相信秦安能够做成出口生意。
“抛开事实不谈，张厂长觉得，我的烟厂能不能开办下去？”
“……”
你都抛开事实不谈了，还让人怎么说？
不过，张志浩很快就明白了秦安这话的意思。
“如果你有本事打通外贸出口的各种症结，这门生意自然极好，甚至会在短时间内就成为计划内烟厂，获得国内市场的竞争资格。”
“那你愿不愿意过来帮我？我们一起打造一个攻占国际市场的卷烟大厂！”
秦安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在决定以卷烟厂作为资本的原始积累手段后，他第一个想要拉拢进团队的人就是张志浩。
这家伙四十不到的年纪，这会儿正值壮年，肯定不甘心去钟表厂当个副厂长，甚至可能只是某个车间的主任。
面对他画的大饼，对方很难不心动。
只要他心动，那么秦安就有把握让他行动。
如此一来，借助张志浩在卷烟体系的人脉，他的这一家卷烟新厂才可以最短时间内投入生产。
在眼下到处是风口的年代，想要做那一头起飞的猪，甚至想要飞得比猪还高，总要先有点入场资金才行。
要是连风口都进不去，那谈何起飞呢？
“如果我有办法打开国外市场，你愿不愿意过来和我一起开厂？你还是厂长，除了没有职级，一切待遇照旧，不，待遇只会更高。”
“你有办法打开国外市场？什么办法？”
职级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张志浩不甘心的是卷烟厂在他手中被兼并了。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行，可偏偏他却阻止不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如果有的选择，他当然不愿去钟表厂坐班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秦安老神在在地说道。
但这种打哑谜的做法，却让人恼火至极。
“你也别发火，这里边涉及到商业机密，除非你和我签了用工合同，成为我卷烟厂的厂长，不然，还是别期待我会明说了。”
秦安离开了，是李书记和张厂长一起把他送到门口的。
虽然张志浩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回绝。
可以说，经过今晚的谈话，他们谁都不敢再把秦安当孩子了。
“你落下乘了。”李彭春幽幽感叹了一句。
“说不出拒绝的话时，我就明白了。”张志浩苦笑一声，“谁能想到，我会给一个小年轻拿捏住。”
“那你还装个得儿，刚直接答应多好，让安子早点把厂子开起来，我也好让人早点把烟叶种了。”
“我好歹是个厂长，我不要面子了？”
“混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就是个副科，给你能得……”
“你咋不说你自己，连个编都没有。”
“人身攻击没意思了哈。”
“还不是你开的头。”
“走走走，我要闭门谢客了。”
“正好，我回去睡觉了，再见！”
夜逐渐陷入了沉寂，但今晚注定有人要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