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妻妾
“去澎湖了。”阿喜一边和小土说着话，一边顺口答道。
眼珠子转了转：“小土才刚到咱家，咱怎么着也得弄点好吃的是不？快，快，把好吃的都端上来。”
丁云毅顿时愁眉苦脸，你不要吃，难道本盟主便不要吃了吗？
这一来不光是才进来的丁云毅怔在了那里。就连阿喜这三个女子也都傻了。
谁想到小土却摇了摇头：“哥，你和嫂子们吃什么我也吃什么，我在山东时候，根本吃不上这些好吃的。”
“不怪你们。不怪你们。”邓怜玉轻声道。
“大奶奶恕罪。”吕雪急忙在一边道：“我们听说老大人回来了，都欢喜的和什么似的，一时慌乱，忘记了通知大奶奶。”
方凤凰忽然道：“肯请盟主赏酒。”
自己这位夫君，不折不扣的是为大英雄、大豪杰，无论在海上、在中原、在边关，总是能够立功杀敌，天下敬服，不过他的桃花运似乎和他官途一样，总是来得那么强烈突然。
一众女人这才起身。
“丁大哥回来了。”阿喜、韩小小、陈圆圆一起惊喜的叫了出来。
“夫人但说无妨。”见夫人答应了，丁云毅精神大振。
陈圆圆在边上叹了口气：“咱们这位大奶奶那，看到咱们也是客客气气的，可就是整日不见一个笑容，成天躲在屋子里也不出来。没办法，谁让咱们的出身没有她好？或者她看不上咱们也是有的。”
总算拿上来了一小坛子酒，丁云毅就着酒，吃着几样干巴巴的菜，嘴里实在清淡。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吕雪、吕慧两姐妹兴冲冲的进来道。
过半晌，邓怜玉忽然轻声道：“妾身会，虽然谈不得精通，但也还是见得人的。”
“哦？”丁云毅本来没有指望邓怜玉，但此时一听边喜道：“这样最好，我见灾民之中多有十来岁的小姑娘，我想把她们集中起来，你再找几个人，一起教她们女红，材料我来负责，等教会之后，便由海船贩卖各处，也使她们能够自食其力，脱离劳作之苦。夫人若是能够教授，不胜感激。”
韩小小皱了下眉头：“怎么那么没有规矩？她虽然平时不爱亲近人，但到底还是丁家的大奶奶，去，赶紧把大奶奶请出来。”
韩小小却像是看出了一些什么，笑着道：“方姑娘，没什么，你们盟主在家里原是最没有规矩的，一起吃点吧。也没有什么好菜。”
“那这怎么回事？”丁云毅指了指面前饭菜。
吕雪、吕慧赶紧吩咐上饭菜，谁想到那些饭菜一端上来，丁云毅的眼睛有些看直了。
“你们当中谁懂女红？”丁云毅忽然问道。
两人为了昨天最后一把麻将闹了一阵，韩小小忽然轻轻咳嗽了声：“大奶奶来了。”
“没人通知她。”吕雪吐了下舌头。
说这朝边上看看：“大奶奶呢？”
丁云毅大是尴尬，自己本来是顺口开句玩笑，谁想到自己这个正房居然当真了？没劲，没劲。
“大奶奶。”三个女人收住笑容，一起一本正经地道。
自己饿了大半天了，原想着回来能好好吃一顿，却还是吃这些。不过自己的这些妻妾贤惠如此，自己也该觉得幸运了。
方凤凰神色略有些黯淡：“我母亲本是祖辈海盗，父亲也是被他掳去尔后成婚的。后来郑芝龙剿匪，凤凰父母全部死在了郑芝龙的手上，凤凰若不能为父母报此仇，绝不为人！”
在他妻子的心中，这位丈夫什么都好，可就是老喜欢往外跑，上次才刚从中原剿匪回来，在家里屁股还没有坐热呢，结果就又跑到辽东去了。
“回去？”丁云毅拿筷子在面前的菜里拨了会：“这都快晚上了，你还得去船上过夜。啊，饭还没有吃吧，在这一起吃点。”
韩小小倒是告诉阿喜和陈圆圆，咱们的夫君出去一次，回来一准升官，这次又捞到了副将回来，要再出去几次，没准就能封王爷了。到时候，自己这些人可就都是王妃了。
丁云毅也喝了，放下杯子问道：“凤凰，听你说话，似乎也念过书？”
“瞎说。”陈圆圆赶紧叫了起来：“那张牌明明吕雪已经抓过牌了，你才说要糊的。”
“啊，这样啊，那好。”丁云毅心中赞叹，可又有一些苦笑。
“方姐姐，坐到这边来。”小土站了起来，连蹦带跳来到方凤凰身边，不容分说，拉着方凤凰就坐了下来。
邓怜玉略一沉吟：“可以，不过我也有个要求。”
方凤凰一走进来，见到盟主正准备吃饭，也是怔了一下，然后道：“盟主，粮食全部下完，方凤凰这就回去了。”
“就是，就是。”阿喜一迭声地道：“要教她打麻将她也不学”说到这，忽然想起了什么：“圆圆。你昨天最后那把出冲给我的银子可还没有给呢。”
“总能够报仇的。”丁云毅淡淡地道：“海盗同盟不能为朝廷所容，更加不能为郑芝龙所容，迟早都会开战的。到时候我总会为你报仇。”
“方凤凰？”丁云毅怔了一下：“哦。让她进来吧。”
方凤凰更加不用说了，让她轮刀舞剑，抢劫海船是拿手好戏，但要让她拿根绣花针未免便要战战兢兢。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自己和她们格格不入，总不能到一起去……都在那说什么呢。看到本大人来了，还不跪迎？”丁云毅的笑声从外面传来。
来了客人，韩小小吩咐再加两个菜来，方凤凰再三不肯，只说她们吃什么自己也吃什么，韩小小便也随她去了。
陈圆圆俯在韩小小耳边道：“看来咱们夫君要不了多少时候便又要多一个小妾了。
但问题是，这些东西吃下去，肚子非饿得咕咕叫不可。
见是夫君认的妹子，阿喜、韩小小和陈圆圆都喜欢得不得了，尤其是阿喜，一把把小土拉到自己身边，问长问短。
丁云毅抿了抿嘴，这也是个苦命的人。方凤凰今年二十岁，若在内地，早已嫁人生子，可在海盗之中，却是痴心妄想。她一个大姑娘要带领一批海盗，和官兵，和比自己势力强的周旋，也真难为她了。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邓怜玉居然真的跪了下来。
这一来，又轮到丁云毅尴尬了，心里直骂自己妹妹怎么那么“不懂事”。
这次回来，总不会再这样了吧？
韩小小看出丁云毅心事，“扑哧”一声笑了：“吕雪。去给夫君弄些干的，他是男人，不比我们这些女人，不吃饱了哪有力气打仗。”
丁云毅一坐下，看到这么多女人围着自己转，丁云毅心情这才舒畅了些：“吃饭，吃饭，肚子饿了，刚在灾民营那喝了碗粥，实在是垫不饱肚子。”
“多谢盟主！”方凤凰站起来感激地道。
可这两个女人哪里知道，丁云毅忧国忧民是真的，一心为了灾民着想，恨不得多救一些灾民也是真的，只是他却断然不肯亏待自己。
一人一碗粥，几样简单素菜，便再没有别的了。
“副镇，方凤凰求见副镇。”
韩小小听了抿嘴一笑。
“你们和别人打麻将，把老子的家当都给输光了？”丁云毅抬起头来，满脸疑惑。
说着一口饮尽。
这一问倒问得有些尴尬。阿喜是渔女出身，哪里懂什么女红？韩小小、陈圆圆诗词歌赋、吹拉弹唱、唱曲舞蹈无不精通，但女红上却要差得许多。吕雪、吕慧这些丫鬟，从小接受的便是如何服侍韩小小、陈圆圆这样的女子，属于贴身丫鬟，女红自然有专门的老妈子负责。
“是。”方凤凰点头道：“凤凰的父亲原是个读书人，后来为贼，但不敢忘记本分，凤凰出生略懂事后，便教凤凰读书认字。”
丁云毅在台湾的家热闹开了。
韩小小笑道：“什么老爷？我们家的这位夫君最讨厌别人叫他老爷，你叫他丁大人，丁大哥都可以，哪怕直接呼他名字他也不生气，可一听到老爷这两个字就烦心。”
老子成天吃这些？那非得饿死不可。丁云毅干笑道：“各地灾年，多亏了弟兄们到处周转。还有你们不断运送粮食到台湾才能勉强度日，本盟主实在是没有心思吃大鱼大肉那。”
大奶奶都跪下了，阿喜这三个女子连着吕雪、吕慧这些丫鬟也都一齐跪倒在了地上：“见过夫君见过大人……都起来，都起来。”丁云毅玩笑没有开成，却是大煞风景，没好气地说道：“我就是和你们说句笑话，你们还一个个都算了。算了，以后再也不和你们开玩笑了，我定条规矩，在我丁家不用跪！”
丁云毅“虚伪”的本质是瞒不过他几个小妾的，人人抿嘴偷笑，方凤凰和邓怜玉却信以为真，当真以为丁云毅如此忧国忧民。
“盟主平时就吃这些？”方凤凰看到丁云毅吃的有些吃惊。
方凤凰也是差不多的心思。她万万没有想到，盟主为了灾民，生活竟是如此艰辛。自己和海盗门千辛万苦弄来的粮食，和盟主一比也便不算什么了。
韩小小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夫君，台湾来了那么多的灾民，粮食紧张，我等既然身为夫君大人的妻妾，自然当为夫君分担，因此便也定下了这规矩，灾荒什么时候过去，我们什么时候再吃鱼肉。”
小土大着胆子看去，心中又有一些奇怪，自己只有一个哥，怎么却有那么多的嫂子？她轮流着一口一个“嫂子”叫过去。就连吕雪、吕慧也都没有漏掉，弄得这两个丫鬟两张大红脸。
丁云毅把缩在后面的小土拉了出来：“来，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在山东时候认的妹子小土。小土，这些都是你的嫂子，叫嫂子。”
“啊。”邓怜玉一直到现在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听说夫君回来了？怎么也没有人提前告诉我下？我这妆都还没有上呢。”
“啊，对，对，不吃饱了哪有力气打仗。”丁云毅一听大喜。还不忘了交代一声：“给我拿坛子酒出来，今日夫妻团聚，咱得好好的喝上一顿。阿湖呢？阿喜。阿湖这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学会女红这门本事的话总能够多为她们提供一项谋生的手段吧……
邓怜玉在嫁给丁云毅之前，根本就不认得这个男人，也无从谈一个“爱”字，只不过遵循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想法而已，但丁云毅说了方才话，却让邓怜玉倍加敬重。
“答应，全部答应。”一听是在这个简单的事，丁云毅想也不想就答道。
“在家里，别什么盟主不盟主的。”丁云毅一怔，随即让人给她拿来一只杯子，倒上了酒，方凤凰举起酒杯道：“盟主威名动于天下，朝廷如何，凤凰原是不知的，但我群盗并起，从来也没有过一个首领。盟主却凭一己之力，整合群盗，使我海上群贼皆知盗贼亦有法度，海贼亦有规矩，亘古未有。今日凤凰又亲眼所见，盟主于灾年生活亦是如此清苦，心中敬佩，不能用言语表之，以此酒略表凤凰敬意。”
“哦，你母亲呢？”丁云毅顺口问道。
方凤凰有些为难，盟主这是全家团聚。自己在这凑什么热闹。
“妾跪迎夫君。”邓怜玉跪在地声，轻声说道。
“没有啊，我们只自己在家玩麻将。”韩小小奇怪的回道。
邓怜玉淡淡地道：“请夫君在家中专门开辟出两间屋子出来，以供我来教授。一来我抛头露面于礼法不合，二来这女红也该心平气和，尽量少受外界打扰。”
他心里的想法其实简单，那些灾民中的女孩，总得让她们学些手艺，摆脱她们现在的命运，否则她们无非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是这样了。
他现在已经有了一妻二妾，到了明年，陈圆圆也可以正式嫁给夫君了，可天知道他将来还会有多少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