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千里迢迢埋于草木（上）
宇文述听到冯佰祥的话之后脸色也是变了一下。知道事情不妙了。
“微臣遵旨，当时微臣出去之后就发现那裴行俨追着驸马爷打，一个劲地往死里打，若非微臣出现及时的话恐怕此刻的驸马爷已经魂归九天了。”宇文成都赶忙说道，他也看出来了，杨广此刻有怒火啊，此时不告状还什么时候告状呢？
“就是家叔宇文士及。”宇文成都额头上面也微微沁出些许汗珠了。
听到杨广那略带疑问的语气之后冯佰祥心里一紧张以为杨广有些不相信，所以赶紧出声解释道：“没错，宇文大统领当时就在场，他应该是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百玉就是为了搭救宇文大统领才被杀的，百玉死了之后那些飞贼就来了，所以臣才会说那裴行俨和飞贼相勾结啊。”
“因为那群打斗的人打的正好就是驸马爷啊。”宇文成都也不遮掩着了，直接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这么一想之后冯佰祥就把人证这项光荣而又艰巨的担子放到了宇文成都的肩膀上面去了。
“什么？你说那些飞贼是在你儿子死了才进皇宫的？”杨广大声问道。
“驸马爷？”杨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宇文成都嘴里的驸马爷指的是谁，因为宇文成都说的并不是家叔啊，如果他说家叔的话那杨广肯定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此话一出之后裴矩真的是一点担心都没有了，终于到了这个时刻了，这下子宇文成都真的是躲都躲不了了。
对于冯佰祥的事情裴矩也是知道的不多，但是冯佰祥是那可怜的冯百玉的父亲，这件事情裴矩还是调查出来了的。
杨广也是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冯佰祥竟然会说脏话，还一口一个老子呢。
满大殿的人里面也就那么几个人还有心情在脸上展露出笑容来，萧守仁就是其中一个，很不幸的是他这抹微笑竟然呗宇文成都给捕捉到了！
杨广却是不想就此罢休了。
杨广听到冯佰祥的话之后一下子就精神抖擞了，原本松松垮垮靠在龙椅上面，现在却是一下子正襟危坐了。
听到杨广的话之后冯佰祥一下子就想到了钱波，可是紧接着就想到了宇文成都了。
“放肆！裴行俨当真是好胆！还有没有王法了！”杨广听完之后火气大涨啊，什么都跟裴行俨有关。
宇文成都听到杨广的声音之后就明白了，自己这关应该是过不了了，有灾难了。
“嗯？宇文士及？怎么又扯到他的身上去了？”
“这个……这个……臣也是为了皇城的安危啊，微臣听到说是有一伙人在皇城门口打斗，所以微臣这才赶了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也幸好赶了过去，要不然的话圣上就再也见不到驸马爷了。”宇文成都知道避无可避了，也幸好刚才自己争取了时间，就在这争取到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法子了，现在顺口就讲了出来。
“你……你……裴矩你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我儿百玉已然是死了，那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你还想怎样？”冯佰祥气急了。
“启禀陛下，当时宇文成都大统领也是在旁边的，他肯定是看的非常的清楚，他可以做人证！”冯佰祥大声的说道。
裴矩看到杨广的目光之后丝毫都不慌乱，理了理思绪之后把头转了过去，对着冯佰祥说道：“冯大人，你口口声声说行俨勾结那些飞贼，你手中可是有什么证据呢？如果有的话裴矩亲手拿了那畜生，立马将他斩在你脚下！”
杨广看见这朵曾经的浮云飘啊飘啊的飘到了眼前来了，只是看着老头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哭个什么东西。
宇文成都听到杨广的话之后心中就感到一股寒气从心中浮起了，再听到冯佰祥迫不及待的回答之后差点就昏过去了。
宇文成都心中是叫苦不迭啊，自己本来以为萧守仁不会把这个说出来，萧守仁昨天大闹皇城门口不是件小事，所以宇文成都以为萧守仁也会帮忙掩饰才对，可是哪知道萧守仁口吃似的一下子就把自己推到了前面来了，又要迎接杨广的怒火了。
杨广听到这话之后一下子就把眼光看向了裴矩，裴行俨的父亲裴世基这会儿不再洛阳城，自然也就不会来参加朝议了，和裴行俨有关的人里面也就裴矩而已。
“咦？”杨广听到萧守仁的话之后惊疑地发出了声来。
“启禀陛下，正是那裴行俨和飞贼勾结，犬子才不幸身亡的啊，圣上你要为小儿做主啊。”冯佰祥伤痛欲绝了。
“萧爱卿当时也在场？”杨广笑着对萧守仁说道，刚才还一脸阴雨的杨广对上了萧守仁之后一下子就阴雨转晴了。
如果换是以前杨广唤他作|爱卿的话他肯定是高兴的不得了，可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死了儿子就算杨广喊声爱爱卿他都不会高兴到哪去。
冯佰祥当然是没有什么证据了，他所知道的一切那都是听钱波讲的，钱波回去之后就把事情告诉了他父亲，然后带着冯百玉的尸体来到了冯府，见到冯佰祥之后一个箭步就跪倒在了他的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了这悲惨的事件。
此话一出之后大家都明白了，萧守仁这是要帮裴行俨说话啊。
“启禀圣上，此事非是裴行俨的罪过，容臣禀报！”萧守仁这时候却是一改刚才的风格了，不再沉默了，抬头对着杨广说道。
“裴矩！别以为老夫这些年不说话就真的是怕了，老子儿子都没了还怕个毛！”冯佰祥这读书人这时候竟然是爆粗口了！
“冯爱卿啊，你可有什么人证或是物证啊？”杨广有些无奈的说道。
“啊？驸马爷都有人敢打！还有没有王法了！说！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杨广听到自己的女婿被人打了之后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打人也就算了竟然还在自己的大门前面打，这不是扇朕的脸嘛。
杨广对于萧守仁昨天在四方殿的表现非常的满意，所以这时候看萧守仁越看是越满意了，连对着他说话那也是柔风细雨的。
宇文家在朝中说话的份量也很足，声音够响亮，不像自己这个在朝中失声了十几年的人，有了宇文家的帮忙之后肯定是可以讨回一点公道的。
听到裴矩的话之后杨广很自然的点了点头，表示此话有理啊，人死了就可以随便诬陷别人不成？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钱波，钱波可以作证啊，但是想了想之后他又放弃了钱波这个人选，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在他的眼前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啊，宇文成都不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
“皇城外？”杨广这下子也算是完全明白过来了。
更何况自己儿子的死和宇文成都有着直接的关系啊，自己的儿子冯百玉如果不是和钱波一起跑过去搭救宇文成都的话怎么会死在裴行俨的手中呢？
冯佰祥听完之后又看到了自己惨死儿子的尸体，一时间真的是悲愤莫名啊，很自然地就原谅钱波了，但是裴行俨却是被他狠了个够，全都是一人之言，何来的证据呢？
“宇文成都，出来，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杨广大声喝道。
昨晚上裴行俨身子一避开竟然让冯百玉死在了钱波的手中，这下子冯佰祥真的是悲苦欲绝了，冯佰祥的反应裴矩早就料想到了，倒是他知道这件事情怎么怪也怪不到裴行俨的身上来，所以也就放宽了心了。
“冯大人啊，死了儿子自然是痛苦的，但是你也不能乱咬人啊。”旁边有人也是低声的说道。
杨广本来阴深深的面容听到宇文成都的话之后一下子又缓解了不少。
那冯百玉是冯佰祥的掌上宝贝啊，捧在手心里怕摔坏了，含在嘴巴里怕给化了，当真是宠爱有加啊，成年之后更是把这宝贝儿子送到了禁卫军里面去了。
此话一出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萧守仁身上了。
萧守仁看见这群人在殿中吵得不可开交之后心中就暗爽，大有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嘴角不时得还露出一抹微笑来。
“是……是的……应该是的……臣也是不太清楚。”冯佰祥在心中措辞了一会儿之后实在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所以干脆说自己不是很清楚了。
昨晚上裴行俨匆匆对裴矩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之后裴矩就把事情的相关人都调查了一遍，这里面自然是调查到了冯佰祥了。
萧守仁看了四周一眼之后这才开始把昨晚的事情缓缓地讲了出来。
“咦？宇文成都也在场？”杨广皱起了眉头，能干掉自己的哥哥坐上皇位的人一般都不是笨蛋，杨广当然不笨了，一下子就听出了别的东西来了。
“启禀陛下，其实这件事情微臣也不是很明白，如果说真的有一人完全明白这件事情的话，那也只有新任鸿胪寺少卿萧守仁萧大人了。”
说道物证他还真的是没有，可是人证他有的是啊，昨天晚上见到这件事情的人呢没有七十也有一百啊，证人可以找出一大把啊。
裴矩却是不慌不忙，把头回转过来之后对着杨广说道：“陛下明鉴，冯大人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证实他那学艺不精的儿子是死于我侄行俨之手，只凭他的一面之词自然是不能算数的，除非有人证或是物证！”
在萧守仁弱弱的声音出来之后裴矩就知道自己这边是赢了，萧守仁看似什么都没说，可是却把最关键的字眼说出来了，这就足够了。
“这个嘛……这个嘛，微臣确实是碰巧路过皇城门外，所以就在一旁驻足看了会儿。”萧守仁出列之后笑着说道。
宇文成都肯定也想把裴阀搞垮了，双方有着共同的利益啊，只要宇文家不傻，那肯定是愿意作证的。
“冯佰祥，你儿子死了？”杨广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这个政事旁听郎是因为丧子之痛啊，所以这才没有了分寸了，可以谅解的。
当然了，他绝对是不会说因为自己学艺不精，一下子受不住招式所以错手杀了冯百玉，他在中间偷换了概念，硬是说裴行俨用已经点住了穴道的冯百玉当挡箭牌，所以冯百玉才会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冯佰祥，大殿之上你哭什么哭，这是你哭丧的地方吗？”裴矩听到冯佰祥的话之后心中一动，就知道冯佰祥这是冲着什么来的了，所以开口喝到。
这下子就苦了宇文成都同学了，他本来还在一旁幸灾呢，他以为冯佰祥这老头肯定够裴阀吃上一壶的了，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冯佰祥会把自己给推了出来。
大家看到这时心中都是感叹萧守仁狗屎运啊，竟然会让杨广如此看重，而不是像他的前任薛道衡一样死于多才。
对啊，裴行俨是不可能和那冯百玉在皇宫中打斗的啊，要是是在皇宫的话自己肯定也是了解的，这很明显是在皇宫外啊。
宇文成都极为不情愿的站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珠子乱转，想找个好点的借口把自己擅离职守的事情给隐藏了过去。
感受到了那么多的眼光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后萧守仁有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可是就在自己抬腿准备逃跑的时候杨广却把自己给叫住了。
裴矩不愧是裴矩，一句话就把冯佰祥逼的是无话可说。
“宇文成都，你昨天当班的时候离开过？”杨广阴深深地问道。
话虽小，但是却足够传到冯佰祥的耳朵里了，听到这话之后的冯佰祥差点就爆发了，幸好杨广及时出声，这才阻止了冯佰祥小宇宙的爆发。
这么一转之后竟然就看到了萧守仁！
听到杨广这么大声的问话之后冯佰祥这才发现了殿中的不对劲，自己原本要告的裴矩还是一脸的微笑，可是自己要求做证人的宇文成都已经是脸色煞白了，群臣的脸色也是不一而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