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寿筵（二）
张震甚至没有出面，一切审讯事宜，居然全部都交给了潘明起的死对头，无锡县令袁畅！
漕帮大当家的彻底傻在了那里，但是这个犯人却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为自己申辩的机会了……
潘明起松了口气，既然这人是总督大人部下那就什么都好办了。
张震阴冷的眼光看向陈俊，这让潘明起放心了不少：
潘明起，你的徒弟和手下已经全部招了，本县念在你我相识一场，劝你一句，还是赶快老实招供了吧，以免受到皮肉之苦！”
可是两人的结果是，白辕的腿骨全部被夹断，范恒的双手十指在用完刑后，再也没有一根是完好的了。
潘明起也不敢造次，把求援的目光投到了张震身上。
“大人，这必是有人栽赃陷害，草民不怕当面对质，愿意随同大人回到衙门，若是草民真的勾连发匪，草民情愿摘下这颗脑袋！”
陈俊冷眼看了潘明起一下，说道：
张震怒气冲天，指着那些来的宾客说道：“你看这人像吗？你看那人像吗？你看孙知府像反贼吗？你看本帅像反贼吗？难道，难道你说大当家的是反贼？”
“大当家的，没有想到在这里见面了。”袁畅阴阴笑了，死死看着自己对头说道：
其实这事知道的人不少，但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敢管，敢说？就是因为漕帮势力太大，谁要是得罪了漕帮，只怕全家遭到灭门也有可能！
“不要说的要死要活的了，现在是说这批洋枪洋炮的事。”张震沉默一会，转向潘明起说道：
灭门的县官，漕帮很快就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这话一说出来，潘明起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等到了总督的官府之中，只怕到时候死的就是袁畅了：
袁畅却是一点也不动容，拍着惊堂木说道：
再也无法忍受这样酷刑的白辕，终于按照袁畅的意思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袁畅原本为人和蔼，可是在这六年之中，性情完全变了，审讯的时候就连辅助其的陈俊这样杀人如麻的军人也看了感到害怕。
“大人，袁畅今日要为百姓伸冤，为朝廷铲除逆贼，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袁畅对着潘明起怒目相视，大声说道：
“大人，真的，草民说的全是真的，大人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把制宪大人请来，大人一问就知道了！”
“漕帮给发匪送了多少银子？只怕就连他们自己也都记不清楚了，这次下官也是无意中得知了这个天大秘密，因此才冒死送信！
“人犯死了没有？”
潘明起只看了一眼，心里叫了声苦，那几个人犯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徒弟严重，和得力手下白辕、范恒二人。
这也许是潘明起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情了，如果把事情全部抗了下来，潘明起或许还能保住一家大小，可是这句话一出对于他来说什么都完了。
……
张震淡淡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正想派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大门外面已经冲进来一大队士兵，人人手里刀枪齐备，脸上杀气腾腾。
最先招供的是严重，这个潘明起最得意的弟子，甚至没有上刑，就已经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全部招供了出来。
可谁想到果有此事，卑职于漕帮船上，缴获洋枪六百枝，洋炮两门，现洋炮仍在西门岸边命令士卒严加看守，洋枪和一众人犯皆以押解过来！”
潘明起大吃一惊，那个孙知府正想站起来大声训斥，猛然想起两江总督就在这儿，自己这么最可未免太不给总督大人面子了。
当范恒再一次昏迷之后，失去耐心的袁畅使了一个眼色，边上早有衙役上前，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供状按上了昏迷中的范恒血肉模糊的指印。
“制宪大人乃是朝廷一品要员，岂是你这样的人说见就见的？”袁畅对空抱了抱拳，说道：
卑职听了本来也不太相信，那金陵本是发匪盘踞之地，漕帮又怎会给发匪运送物资？可兹事体大，卑职不敢怠慢，于是点齐五百水军，于半道截住以探虚实！
“混帐，混帐，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哪里来的反贼！”
说着有意无意看了孙知府一眼，孙知府赶紧把头扭转，好在袁畅并没有指名道姓，只是继续说了下去：
袁畅面色变得更加阴冷可怕，看着底下犯人慢慢说道：
“潘明起那，你自己要寻死路本县可也没有办法。”袁畅重重叹息一声，居然很有一些惋惜说道：
“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帅，陈俊奉无锡县袁畅袁明府之命前来擒拿反贼！”陈俊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无锡县令袁畅何在！”张震厉声说道。
“大人，还有气呢。”
正当一片喜气洋洋的时候，潘府之外忽然脚步声喧闹声大作。
潘明起和一众人犯去的不是两江总督的衙门，而是无锡县衙！
“陈俊，本督从来都不冤枉一个好人，大当家的人品我最清楚，你若是存心诬陷，不管你之前立过什么功劳，本督一样法度无情！”
“明府，这批东西不是我一个人的，大人，制宪大人也有份在里面，明府，我说的全部都是真话啊！”
潘明起不是一个骨头硬的人，此时早已吓的浑身颤抖，就听两边衙役一起喝了起来，潘明起忽然放声说道：
然后就是白辕和范恒，这两人跟随潘明起久了，嘴也相当的硬，起初还一口咬定这是别人在那栽赃陷害。
大人，六百枝洋枪，两门洋炮啊，这会给朝廷之军增加多少麻烦？漕帮该杀，潘明起该杀！
“一点动静也都没有，难道还会活着？此人勾连发匪，死有余辜，不过念其肯招供的份上，赏了一口棺材埋了吧！”
“左右，把人犯潘明起给本县带上来！”
张震打断了他的话，冷冷说道：“漕帮怎样咱们暂且不说，你今天只要给本督说说漕帮所谓勾结发匪大逆不道的事情！”
不过范恒是条硬汉子，忍着钻心疼痛，苦苦在那支撑，就是不肯出卖潘明起。
“陈俊，你想要做什么？”张震猛力拍打一下桌子，愤而站起叫道。
不过心里也不怎么害怕，反正这事总督大人也有份在内，总督想来也会死保自己，了不起找个替罪羊也就是了！
潘明起听的冷汗淋漓，心想这事没有想到坏在了自己以前从来看不起的袁畅身上。
“制宪大人乃是朝廷第一重臣，和发匪刻日血战谁不知道？可你一介刁民，为了自保，竟然诬陷大人，按照大清律令该当何罪？”
“我看还是这样吧，大当家的，今天这大好的日子，说这话有煞风景，再说一时半会的也不能说清楚，我看还是回到衙门再辨个清楚。”
“胡说，本县明明看到人犯已经死了！”袁畅大怒之下，指着下面昏迷中的范恒说道：
“是！漕帮以其特殊优势，在发匪占据金陵之后，就开始不断为发匪运送粮食，接济发匪，此事皆有确凿证据。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不知道大当家的是怎么想的，反正袁畅绝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和大当家的这么说话！”
下官知道今天说出这番话来，只怕明天就会性命不保，可是为了咱们朝廷，下官已经准备把性命给豁出来了！”
其实潘明起这话说了出来，自己也开始后悔起来，可是话既然已经说了，怎么着也要死撑下去而已：
“无锡县令袁畅在此！”袁畅雄赳赳的大步走了进来。
潘明起浑身颤抖，忽然大声叫了出来：“我要见制宪大人，我要见制宪大人！”
潘明起才被带了上来，很快就被这学淋淋的场面惊的呆在那里。
“大帅，陈俊今日出巡，得无锡县袁畅大人求助，说有漕帮押运之一批火枪火炮，意欲从无锡押往金陵，可袁大人手下人手不足，因为无奈何下，才求助于我水军。
“潘明起和漕帮无恶不作，坑害百姓，盘剥过往船只，以至于勒索绑架等等无所不用其及！”
一次接着一次的用刑，一次又一次的昏迷。
“胡说，胡说！大人，我潘明起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会是反贼！”潘明起一下急可，提高嗓门大声叫了出来。
“大帅，正是潘明起！”陈俊脱口而出的话，顿时让所有宾客鸦雀无声。
“本来本县还不想对你用刑，可是你今天既然把话说到这了，诬陷朝廷命官那，来人，按照朝廷律令，把刁民潘明起的舌头割了！”
“来人，把东西和人犯带上来！”随着陈俊声音，几口箱子和一批犯人都被押了进来。
边上陈俊皱了一下没有，袁畅的意思是要把尚未断气的范恒给活埋了。
还有一点就是，漕帮用赚来的肮脏银子，贿赂朝廷官员，而收了银子的那些官员，非但不去制止漕帮，有的甚至还和漕帮同流合污！”
末日，对于潘明起来说末日到了。
江苏风云突变，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灾祸正在向着两江官场和漕帮悄悄袭来。
“况且制宪大人已经把这一切全部交代给了我，这里什么事情都是本县说了算，至于你能不能见到制宪大人，可就不是你我能够说的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