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完)
谢清云——
我虽生于上京城,但是随父在南疆,见过上京城的繁华热闹,也见过南疆的战乱不平,这一生所愿,靖安王府,亲人安康,锦绣山河,太平盛世,百姓安居,四海朝歌。
日月光华,弘于一人,日月有常,星辰有行,他是父亲从北戎战场带回,处于乱世……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
我觉得若无心意,若无心悦,若无欢喜,便是不能过一辈子的。
若不是十分的真心……我谢清云宁愿不要。
因利而聚,也会因利而散,这是人性。
世上本无无欲之人,人都有自己所求之物,再好的花朵拨开都会有劣迹之痕,这道理我不是不懂。
我在南疆,也曾遇到过一个医者,那人也是极好的医术,但是后来就是因为右手被人而废,再无行医。
医者的那双手是极其重要,若是伤了手的经脉,并会影响下针,而一般医者的针灸之术,都是自小而练的,不易。
永隋之后,天下三分,处于乱世,我们兄弟姐妹四人,更应该齐心而助,乱世之中,繁世荣华或许会变,但是手足之情最重要。
世间之人非好坏可以区分,非一事可以看其清,非一语可以言对错!
我想要……他心中只有一人,我不用去讨好,不用与他身边的女子周旋,不用隐藏自己的任何心思。
那他便只能娶我一人,我不想去争,不想去周旋。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愿殿下,苦尽甘来终有时,一路向阳待花期。
人这辈子,怎么活是自己的事情,守着那些古文说的女子礼纪做什么?
有些人,表面是人,背地是鬼。
我要你是非分明,记得今日教训,若是受人挑唆,敢将剑刃对准血亲,我饶不了你。
所托非人,虽入泥潭,趁她还未完全陷进去,必得将她拉出来,过程她虽然会难受,可好过跌落泥潭的好。
别人说一万遍一千遍,不如你亲眼看见一遍,你便知道,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南疆军中,最厉便是一条,任何军人,无论是何原因,不尊重女子,辱没女子清白,便是军法死罪,毫不留情。
纵然世间道理无数,偏偏人那情谊上的场面,确是不得不留。
是非道理活在书本里,而人生的路只有自己走,终是没有特定的轨迹,无法预料得到,谁知以后的事情。
女子家的初心最是真挚,不夹杂任何东西,眼中容不下任何人,便是满腔情愫只会是对方,顾不得其他。
这辈子,动心容易,留心难,若能与第一个便让你欢喜之人,能够在一块,更是难得。
有些人的出现,就是让你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欢喜,什么是悲愁,但却不能陪你到最后,而往后你定还能在遇到喜欢的人。
人的一生,你能遇到各色的人,有的人陪着你,有的人离开你,而无论什么都要你自己面对。
若他连三分真心都没有,又怎么配得上你的十分。
我靖安王府的女子,可以为情所困,可以哭,但是绝不可以明明清醒之后,还不愿醒过来。
与君分道去,自是祝他言。
我只是想让荣安公主知道,被人拿弓箭指着,自己的命,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别人手里,到底是何滋味?如今,公主想必也是知晓了,往后,就不要在做伤害无辜人命之事,取乐……也该有分寸。
我却也听父亲说过,殿下是大安战神,那些年也听过无数关于殿下的神话,那些年在南疆,并想着若有一日回了京来,并是要见见南疆子民口中的战神王爷。
虽幼时见过,但是回京而来,在御花园见殿下的第一眼,还是失神了几分。
大安战神,不负盛名。
皇天在上,我谢清云愿以自己寿命,换我姑外祖母,身体康健,换她老人家平平安安。
诸位夫人,眼下局势险峻,你们的丈夫、或许还有兄长们,都正在宫外奋勇拼杀。”
如今宫廷之中发生宫变,昔日里,咱们这些深居后院的女子,或相夫教子,或坐守闺阁,但如今……今日情形已非比寻常,我们自己得挺身而出,守护好自己与家人,莫要小瞧了咱们女子,女子又如何,关键时刻亦能顶半边天!
身为士卒,侮辱女子者,该死。
我永远记得那个身着粗糙布衣,来到靖安王府之内,那时掷地有声……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可不道寒门生将相的林建安。
情绪上头,话说出口,自己伤心,也往别人心窝子戳去了。
我曾听父亲说过一句,处于乱世,眼睛一闭,谁都不知道明日会怎样。
殿下,就算在这府内,咱们各自为安,不知道以后的事情,但是往后至少这一段路程,我会陪殿下,一起走下去。
我听母亲说浮吟兰觞曲,是奏给心爱男子所听的,是期盼之乐,是男子战场而去,凯旋之后,妻子奏给丈夫之乐。
我父亲乃是武将,我想母亲的浮吟兰觞曲便有此意吧,父亲在我心中便似战神一样,我希望有一日,我也能似父亲一般,上阵杀敌。
一愿:山河无疆,百姓安宁,亲人安康,愿往后上京城能够依旧如今晚一般,烟火人间。
二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霄衡,如果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我承认,我也似世俗的女子一般,对你动心了。
可能,我真的很没用吧。
霄衡,我没用。
霄衡,我介意了。
霄衡,何其有幸,你能喜欢我。
浮吟兰觞曲,乃是我母亲所创,母亲曾说,其实……浮吟兰觞曲,乃是为心爱男子所奏。
我记得父亲曾说过,血亲最为重要,人若伤自己血亲,那么天上的神明一定会看在眼里,不会给那人好下场的,我不一样,我虽然嫁给你,但我毕竟是谢氏女,杀他,我来。
霄衡,我是你的妻子。
霄衡,我不是傻子,之前顾南笙说过,那七雨莲花,乃是雪山才会有,去年冬季,只有你去了临川之地,那七雨莲花,并不易得。
霄衡,我永远属于你。
你与你父亲从来都是不俗之人,殿下……愿你,来世不入帝王家,愿你来世生于一儒雅世家,做那一袭翩翩锦衣公子,落花飘于你的肩头,眼中之色尽在书中,身旁有着你的妻子,拿着剑……过于累,下一辈子,拿书吧。-(霄胤)
原来年少情谊,终是抵不过这世俗而变,这一次,我不会在心软。
父亲,我记得姑外祖母说过一句,我与父亲不同,父亲的眼中只有忠心,但是……我不一样。
父亲,你就算交出兵权,他也不会放过你的,父亲,容女儿自私一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回京而死,请恕女儿不孝,从今日开始,南疆军,由我号令,不准入京,驻守巴迪。
我从不觉得,这天下的太平,是以牺牲女子为代价。
霄衡,你记不记得,你还欠我一场烟火,你说会为我一个人放一次烟火。
霄衡你怎么可以骗我,你这个骗子。
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求你。
……
霄衡——
兵者,诡道也,兵者,以武为植,以文为种,武为表,文为里。
不想遭人欺负,就得自己强大,没人在乎庶子的命,但你得把自己的命握在手中。
既知惹火上身,又无自保的手段,就不该贸然开口,既知自己心软,就不该入这宫来,这宫内的金丝雀不少,蛇蝎毒蛇更不少。
本王不会错杀,可也不是心软之人。
郡主说有鬼,那便是有鬼,那女鬼看着柔弱,但是伤人无形,郡主可要小心。
武乃姓氏,依乃父母而取,而遭变故,今则去其武姓,留依字所祭,柳岸风摇,柳絮飘泊,身世如浮萍……从今往后,你叫……柳依依。
可惜,本王终活不过三十,要不然,她……一定是他的人。
若给她一时的欢喜,短短十载的陪伴,后半生便留她一人,本王怎忍心。
清云郡主,本王不信鬼神,只信自己,你也是在军中呆过的,知晓鬼神之说,最是扰人心神。
有这一缕青丝,胜过这平安符,胜过你给的软猬甲。
谢清云,我若是平安归来,能不能为本王奏一次浮吟兰觞曲,单独的。
他此次去往临川,除了对抗北戎,还有一事……
噬蛊之症,雪山之巅,七雨莲果,方为药引,他要去取,七雨莲果,让顾南笙可以医好她的噬蛊之症。
第一,若本王死,一定护好她。
第二,让顾南笙,余生好好待她。
第三,本王之前与你所谋时说过,重新夺回临川城,这一点本王信你。
若本王死,七雨莲果之事,这些话,也永远不必也让她知晓,免得扰她半生。
本王这一生早就不惧生死,只是不放心她一人。
在这世上,没人能威胁本王。
我有妻子,只会是她。
谢清云,本王本以为与你无缘……我会护着你。
你喜欢满城烟火?
往后,我为你放一次烟火。
衡王府,此你一人。
不近女色,近你。
可记得,幼时,芜恒殿内关进一人,你在殿外为那人奏了浮吟兰觞曲?
谢清云,何其有幸,认识你。
衡王府,你说了算,他们听你的,我也听你的。
你说……大安的平芩城,那平芩盛产乐器,所做的琵琶乃是最为精细,尤其是用黄花梨和小叶紫檀制成的琵琶,最为好。
以后,浮吟兰觞曲,单独的这般,只能为我一人而奏。
谢清云,我不信鬼神,也不信弑亲,老天爷就会给什么报应,你担心本王?不愿本王手中染上自己血亲的命,其实你也不信鬼神,却还是不愿叫我留下那般罪名。
清云,告诉你个秘密,可记得你从南疆而回,后来从封阳回来之时,我路过永福宫,就是为见你一眼。
谢清云,我心系于你,执着于你。
谢清云,若我活不过三十岁怎么办?
我很庆幸,幼时在芜恒殿,遇见你。
我霄衡,这一生……此你一人。
这些年,你一直陪着我,可惜我却未能陪你到最后。
清云……下一辈子我在娶你一次,咱们做一对寻常夫妻,你绣针,我耕地,好不好。
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你在芜恒殿,你的那双眼眸。
我永远不后悔遇见,并认识你。
谢清云,我永远记得巴迪,你知道为什么吗?
……
谢辰——
给我的,便是我的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清云,不知道以后我们会如何,我希望以后不管遇到何事,我们都能像如今一般,至少……你能在我身旁。
只是想起南疆之时而已,那时只有我们两人,虽远在千里,草原牧羊,晚上累了,便是躺在山坡之上,抬头可以看到满天夜星,虽不如上京城的繁华,可惜……那样的日子到底是回不去。
天枢楼之事,我不管,封阳城外的事,我不管,我说过,这世间谁人伤她,我必杀之。
我不管你听谁的命令,谁伤她一刀,我还以二刀。
清云,你说若我不是靖安王府之人,当年没有被带回靖安王府内,如今会是在哪,会是在这三国哪个国家,哪个角落。
清云,若有一天你知道,我身上流淌的乃是北戎之人的血,还会是那个在她心中,日月光华,弘于一人之人吗?
我只得取霄衡的命,去换取解药,这一次我回去,就是想救出我母亲,只要摆脱开平南王府的束缚,这一生我都不会为北戎皇室做事。
你若要杀我,我站在这里,你直接取我命就是,死在你手里,我不悔。
幼时,在靖安王府之内,玉瑶和今安都不喜我,是你一直护我,我对平南王府没有任何感情,但是我必须回北戎一趟。
我赌这一次。
当日,我带回的南疆布兵图,是假的,我从未想过背叛靖安王府,我只是想着救出我母亲。
别怪我,有些事情我选择不了,我这一生永不后悔入靖安王府。
我这名字还是你起的,你嫁给了霄衡,选择了他,是我输了,终究与你无缘。
听说你,生了儿子,不知道可爱不可爱,我还未见过……你生的,自然像你,自然长得好看。
清云,你对顾南笙动过心,对霄衡爱意至深,却唯独对我没有过……
清云……谢谢你幼时护我,若有下辈子,换我护你。
日月光华,弘于一人,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处于乱世……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
……
太后——
人以为异,与帝言,涉及政,语出三分,慎言,谨行。
豆蔻年华轻狂在,何妨秋月白发催,那时我还是先帝的妃子,你母亲便时常入宫陪着我,见我便姑姑,姑姑……性格洒脱。
我大哥脉下稀薄,战场上死的死,伤的伤,便只剩你母亲一人,后来你母亲嫁去靖安王府,如今便只剩下你们了。
我也曾有过心属之人,也想过后半生,也曾欢喜过,也曾违了父母之命,要与他在一块。
但是这世间之事无常,我是出生林氏,便半点不由人,嫁给先帝,也是携手半生而过,没什么悔不悔的。
人生在世不如意,念念所求不得之物,困的只能是自己。
哀家这一生,却也有一憾,哀家曾也有过儿子,只是活了一岁,便是夭折。
后来先帝怜惜,将皇上过继到了哀家名下,让我也知道何为承欢膝下,几年之后,又是过继了临亲王给哀家。
可惜,我那亲儿,只活了一岁,哀家这辈子,终无亲子。
我林氏血脉凋零,你是哀家自小看着长大的,是哀家的侄外孙女,我看谁敢欺你。
名门之中若出贵妾,那家中嫡母的位置便是如坐针毡,便是妻不似妻,妾不似妾。
清云,哀家怕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终有一日保不住靖安王府的荣华,也保不住你。
哀家要为你把能清的路都清了,不让那些石头磕着你,你才走的顺畅些。
这张狂而显之人不可怕,心思笃狠心计深沉,不露于表之人才是最可怕的。
帝王谋,处于高位,若是只想着享其利,在其位,不为职,不为民利,便只是一位每日高坐朝光殿内的傀儡皇帝。
每日上朝,朝廷官员数百人,你觉得,有谁可以忠心耿耿,真正为我大安皇朝着想的能有几人,为我们大安皇朝谋福祉的有几人?站在朝光殿内的数百人,有谁敢保证从未贪过,先帝当年大举整顿朝纲,让朝廷不平,并是你的前车之鉴。
磨刀不误砍柴工,在利的刀刃,每天磋磨,总也有钝的一日,但是若是那利刃还在尖着,你一手而去,握住的不是刀柄,而是刀身,伤的便是自己。
哀家不走,哀家乃是大安的太后,哀家绝不逃,那逆子进京而来,他想反,敢当着大安皇室的列祖列宗反,哀家更不能走。
哀家这一生为大安着想,陪伴先帝,辅佐当今圣上,对于大安皇室,哀家无愧无心。
清云,哀家等不到来年开春了,这冬天似乎很长很长,怎么也过不了,怎么也过不去……
我记得,嫁进大安皇室那年,哀家那年十六,似也是飘雪之季。
父亲曾与我说,我乃是林氏嫡女,生来许多就是由不得自己选择……
我放弃了自己心属之人,入了这宫墙红柳而来,陪伴先帝几十个春秋。
哀家试问,对得起这大安天下,对得起先帝。
若有来生,哀家也嫁一凡俗,不入这帝王家,生一个属于自己孩子,承欢膝下……
若有来生,哀家不入这宫墙而来,也不做这大安的太后,也任性一回……
清云,哀家做这太后,太累,太累……
……
顾南笙——
在下乃是医者,疫症若能好,便是解封阳百姓之忧。
医者救危,医者不医,不配医字。
无情的不止帝王之家,却非世间都是无情之人,郡主与我所想不同,与我所见也不同,红墙绿瓦,王府宫墙,或许能够困住别人,但是郡主不一样。
庶出?那我就告诉郡主其他世家之中的庶出,庶出男儿或许可以有挣扎之地,可以考取功名,得了家主欢喜,入西丰大营,分了外院,但是庶出女儿,婚嫁听从主母,宴会不得露脸,主母的一句话,就可以掌握生死。
因为选择相信,所以不会怀疑。
医者仁心,他答应她救下太后,却违背了……
他这一身医术,这双手,确实再无必要了……
道理世人都懂,人人都想把有些事释怀,可是哪有那么简单。
……
谢今安——
姐姐可别怪我,说什么民大于天的话,我也是人,我也怕死。
疫症的百姓在可怜,可是我只希望自己的姐姐平安无事,姐姐说我自私也好,我不想姐姐出事。
母亲自我们小时候便没在,我和玉瑶都是顽劣之性,自小长姐如何待我们,怎会不知,我谢今安不是个好人,也有自己私心,可是谁人敢伤姐姐,我与谁拼命。
靖安王府的家训,家中男子应该格守纪礼,礼贤下士,文质兼备,志向高洁,近贤远恶。
姐姐,我不喜谢辰,他来历不明,根本不是我靖安王府之人,凭什么他要占着一切,长子的身份,父亲的疼爱,你的相护。
如今他也回了京,也要入西丰大营,往后是不是连天英军副卫一职都要夺去,是不是这世袭的世子爷爵位,也给他去?
姐姐也换在我的角度想想,哪日父亲也带回一个女子来,要认做义女,说那人才是靖安王府的长女,也是郡主之身,夺了你所有荣光,你心中难道会一点嫌隙都没有吗?
别说什么三更半夜,如今我姐姐噬蛊之症发作着,就算顾南笙是在阎王殿内,我也要把他找来。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报本世子的名字,定无人在敢欺你。
有些东西就算明白,也埋在心中,烫手山芋,别攥紧自己手心,要不然烫着的只能是自己。
我要做靖安王府世子爷该做的事情,不再窝在京城,享靖安王府之益。
我要让人知道我谢今安不是一个只知道玩耍喜乐的花花公子,我要让父亲和姐姐以我为荣。
我要让人知道,靖安王府的世子爷,也是可以得人称赞,也是可以为护国无疆,立功着装,也是可以为靖安王府锦上添花。
长姐,你信不信有一日,我谢今安也能上阵杀敌,也能为这大安国土无疆,撒下一片热血。
姐姐,我才不逃,以往我虽然顽劣,可是也是能护住姐姐,姐夫,我与你们一起杀出去。
柳依依,下一辈子,我能不能提前遇见你,在盛子离之前。
姐姐,西楚的枇杷可甜了,等弟弟回来,给你带些,保准让姐姐吃了甜进心里一般。
……
盛子离——
我的这条命,是衡王殿下救的……
兄友方弟恭,父慈则子孝,不是任何家中都像靖安王府一般,也不是任何父亲都能像靖安王一般,幼时若非我这副莽撞装傻的模样,早就死在乡下庄子了。
我相信终有一日武安侯府,会有清白一日。
丫头,别哭了,哭花了脸,以后还怎么嫁人?
……
上官舒——
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
命运本是弄人罢了,是我没有陪着他的缘分,我心中有他,并只盼他好。
与人而交,本不在地位高低,人往高处走,纵然没有错,但是一心两用,只会两处都不得讨好。
公主乃是中宫所出,自该乃是万民表率,但是以人为箭靶,以此取乐,不将人命,放在眼中,便是叫人所不耻。
我站过去可以,就不知道公主,相不相信自己的射箭,公主若是觉得自己射箭无双,那我自然敢站过去,得饶人处且饶人,宫女的性命也是性命,不是任由公主可以随意辱没。
我不求独善其身,只求问心无愧。
宫内之人,皆想自保,都求一个明哲保身,可是我终究不想违背了自己的心。
母亲曾说,我这般的性子,是不适合入宫的,有时要强的紧,自尊心极强,外柔内刚,却终究耐不住心软。
女子这辈子,并是为自己活才是真,我自小与你相识,但是却也时常羡慕你,来往南疆,可以见见这大安的崇山峻岭,初灯河上。
卫国公府手握兵权,太后一心想稳固大安皇室,所以让我弟弟当了这替罪羊。
我宣国公虽有国公府之名,但是父亲走后,朝内无人,只有空名,可是何人还记得,我父亲也是用自己的身躯,换了一城安宁。
我伺候在她旁边多年,她为何不怜惜我一分,我父亲为国而殉,死于冰冷秋水,深谷之内,乌鸦而啄尸体,身上无一处好地,太后为何不肯顾念我宣国公府一分?
清云,你的所求,我的所求,终都没有一句而应。
那日,看着上京城万家灯火之时,我却……永远也想不到……我们会走到今日这般。
谢清云,在我给我一次机会,当日你从南疆而回之时,我宁愿没有与你交好。
……
柳依依——
将军百战死,战士十年归,为护国无疆,立功着战装,谁知奸人奏,陷之为判臣,一生将军魂,一世忠党魂,再无清白声,死于狱中人。
死,我不是早就死过一次了吗?我还怕什么?
官家的女子不能辱没,却嫌弃青楼的女子脏,哪有这两全其美的道理?
青楼女子,男人喜欢你时,你什么都好,不喜欢你时,看你都嫌脏,这些世家子弟,都是寻欢罢了,你以为真的会有真心吗?
娶青楼女子,不仅会影响仕途,还会影响名声,女子现实,男子也是,世家子弟门庭大户谁不考虑门当户对,有个背靠的母家之势。
你若觉得男人对你好几分,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开口,带你离开这青楼,那便是妄想。
不要有痴心,也就不会有妄想,更不会有念想,要不然苦的只会是自己。
我这命何足挂齿,多活了这么些年,我是赚的,卫国公府所有人不下地狱,我便不能死。
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幼时曾记得母亲所说,女子家识文断字,才能更加有所见识,不仅仅束缚于那女子的四方天地。
身处泥潭,谁不想上岸而去,可是并非想,并可以,世间之事,半点不由人,而世子不一样,世子爷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盛三,谢谢你这么多年护着我。
我不值得,倚翠楼乃是不洁之地,风月虽好非良缘,红颜易逝梦难圆。
我父亲一世清廉,为国为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与北戎勾结,怎么可能为了那所谓的权力,失了军人风骨,更是让一万大安将士,死于黄土?
圣上登基,靖安王与我父亲,一路扶持上位,先帝和德十二年,西楚之地出兵,是我父亲带人抗击,留下一身痨病,半背伤痕,清云郡主,你相信这样的人,会叛国吗?
……
霄胤——
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
给本王一个机会,来年开春,你我成亲之后,我绝不负你。
事在人为,本不是有缘无分,而是她不愿罢了。
谢清云,你记不记得,那日在西丰大营武测当日,你与我一睹,后来谢辰输了,你输给了我。
当时,我就想,你要为我能哭一次就好了,哪怕只是一滴眼泪,如今终于实现了。
……
靖安王——
清云,玉瑶,阿辰,今安,为父这一生,能有你们几子,已是无憾。
你们要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手中的剑,只应对准敌人,万不得对准自己身后之人。
生逢乱世,你们兄弟姐妹四人只有一条心,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站稳脚跟。
父亲永远都支持你,你选择什么,父亲永远都是你的后盾,靖安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清云,无论你做什么,你是靖安王府的长女,你所做所为,代表的乃是靖安王府,靖安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你们兄弟姐妹四人,父亲不盼你们成龙成凤,只愿在乱世之中,你们能够平安,一世安稳。
靖安王府,世代忠军,南疆军,保边疆安宁,百姓太平。
南疆军,不是王府之内你们兄弟姐妹争夺之权,而是悬在我靖安王府头上的一把利剑。
是提醒军人手握利剑者,责任大于一切,手中利剑所指之处,只能是敌人,我靖安王府可以为这疆土誓死而护,却不能家中几人,反目而对。
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如是则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知晓这些年,圣上处事是有不妥,但是我靖安王府一世忠君,先帝当年传位于圣上,并是我南疆军,和我要忠心之人。”
你可记得当年答应过圣上的,南疆军,永不言反。
清云,做你想做的事情,靖安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谢玉瑶——
旁人闲言碎语与我何干?我只想知道,在你心中,可曾有我一席之地?
我在不喜长姐,在妒忌长姐,虽有时心中也会有怨,但是我告诉你,这是我靖安王府关起门来,自己的事情,由不得被人插嘴。
我就算与长姐在闹,与兄弟姐妹在不睦,都不会联合外人去对付自己的血亲。
长姐随你在南疆那么多年,我知道你心中对长姐的爱护自然比我多,但是父亲……靖安王府长女之名,天下皆知,何人都知谢清云,又谁知我?
凭什么她一个女子可以号令南疆军,我和二哥却不行,凭什么谢辰一个收养而来的人,可以在南疆军震慑有其,二哥明明才是你唯一的儿子。
长姐,你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姐姐,我怎么会恨你,骨肉血亲,怎么会不希望你回来,那些年你在南疆,我心中也是念着你的。
母亲去的早,留下我们三兄妹,我们三人乃是亲骨血,这么多年都是长姐撑起靖安王府,虽有争吵打骂,但是怎么会不盼着对方好。
我向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但是突然出现的盛临风,不似以往我遇到的那些人,不顺从我。
他的出现一切刚刚好,一切行为偏偏都如了我的意,可偏偏就是这万般都如意,到头来才知道,从开头就是算计。
……
姚月珍——
是蛇一身冷,是狼一身腥,你果然是条毒蛇。
晋王殿下,我从小并喜欢,当日在宫内我算计了你,才嫁进晋王府。
她们都走了,但我会一直陪伴着你。
这辈子,你钟情于谢清云,那么下辈子,能否也给我一次机会,喜欢我一次?
……
盛书兰——
因为出生不及,并得加倍努力,别人刻苦一分,自己就得三分,别人有的,自己才会有。
风头过盛不是什么好事,季节一过,最先凋零的都是那盛开的最好的花。
为了那情之一字,昏了头,拉上整个左相府的名声,到底有什么值得的?
投其所好,也要找对方法,要不然……便是徒劳。
这京城本就是风云之地,本就是……最没有真心的地方。
那就希望你,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天下本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都得知道,她知道了又如何,只是表面情谊没了而已。
……
左相夫人——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人这一辈子,往后的路只能靠她自己,只希望她,平晓无云,依旧光明一片春。
她本可以在红杖炮竹之中,喜庆热闹,偏偏选了这落寞最长远的一条路。
……
盛家老夫人——
父母之心,那一碗水若是端不平,兄弟不和,父母才是源头根本。
谁家做父母的,不为孩子考虑,不想自家女儿嫁过去的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
……
白飞鸾——
你们不想走的就留在这里,但是早晚都得成为柔妃手中之质,为何不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我非打击你,却是诉说事实,你是靖安王府的世子,你有撑起靖安王府之责,不止为了儿女私情。
口传的靖安王府的世子爷,是个小霸王,但是我看到的谢今安,也会惧怕父亲,依顺长姐,相护幼妹。
我看到的谢今安,也会沮丧,也会因为话语而出有着歉意,也会向人道歉。
乱世之中,人人都为自己而活,却非人人都可以为自己而活,我相信,我是可以陪世子爷,一路相携而助之人。
……
霄承华——
在本王身上别奢求真心,本王没有这东西,千万别来深情这一套,钱财地位本王给得起你,真心这东西,本王给不起,你我之间……只是合作而已……
当我从西洲带兵而入,就只有两条路,要么生,要么死,要么高坐朝光殿,要么下去阎王殿。
……
林建安——
科举之制本是为朝廷选才,也是寒门子弟唯一之路,但是冒出的西丰大营,却是世家子弟每年一选,优秀者并可进入朝廷卫军中,所以说这天下哪有什么绝对的公正。
在下生于民间,但是怀着其武,不甘平俗,天下之大,也想去京城闯一闯,因为在下相信,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可不道寒门生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