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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他爬也得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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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隐约觉得柳元是要用这件事笑话她,冷哼声,背后那根骄矜尾巴竖起来,高高在上看着他:“你打算用这件事笑话本宫?”

    “真是天真。生母本宫早就去看过了,”柳元瞳孔微微放大,看见她额前的几缕碎发,眼眸里透亮的光:“你对本宫生母有什么意见?别以为本宫是身世不详,能被你这种东西笑话?”

    她嘀咕那天去扫墓都没人拒绝她,他竟然敢提这件事嘲讽她,要不是看他刚挨打了,她现在就要把柳元送去吃板子。

    账本也不想给柳元看了,楚昭昭气势汹汹收回册子,等着柳元要是再说句不该说的话,就让净元把他挂树上去,不给他饭吃。

    柳元恍惚,不明白楚昭昭为何和预想中的不同。

    她分明和想象中的一样,一样骄纵愚笨不把人放在眼里,说起母亲时眼角眉梢却残着真心。

    柳元沉默半晌,再开口声音沙哑:“世子妃息怒,在下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听世子妃谈起此事想起病逝的家母,才唐突有此一问。”

    楚昭昭一下也想到那药房里的人说他父母皆病逝,半截火气一下灭没了,哦了两声又不自在坐回去,怪他:“那你不早说。”

    柳元渐渐学会认错:“都是在下过错。”

    楚昭昭把手里东西还回去,交待他:“你有什么不会的就去找管家,有些庄子年久要翻修了你自己看着办,反正都要给我打理好,还要给我赚到钱。”

    她伸出手指比划个大数字,柳元只淡然颔首,应下她无理的要求:“谨遵殿下吩咐。”

    这还差不多,楚昭昭看他顺眼不少,上下打量他:“你父母都病逝了,家中还有旁人?”

    柳元睫毛遮住眸子:“也许。”

    他忽的抬头望来,少年人眉眼洁白冷彻,发白的袖袍也散着皂香,他问:“殿下,请恕在下冒昧一问。”

    “那日殿下街头相助,是为何?”

    楚昭昭眨眨眼,心想还能是为什么,听说你很好用。

    但她没说出口,只抬抬下巴,十分傲慢:“可怜可怜你。”

    可怜他,柳元默然,秀丽眉间顿了顿,才垂首。

    这人看上去心思就很重的样子,不会背地打算害她吧。

    楚昭昭转念一想心思重的人就多操点心,她心思轻就不要费脑子再想了,便挥挥手要走:“听那伙计说你还是个举人?那你也别荒废了,明年还能参加春闱呢。”

    她把她的可怜撒得傲慢又自然:“府里也有教书先生可以请教,你差什么都找管家要。可以先让府里垫着,日后再从你工钱里扣。”

    柳元依旧垂眸端坐听她脚步声走远,好像是无意过路这儿的鸟,不如何留恋的踩着枝头走了。

    他袖袍搭在膝盖上,清贫却好似远山。被楚昭昭的可怜弄得发笑,而后蹙起眉尖,淡淡没了表情。

    他不打算同楚昭昭有太多牵扯。

    楚昭昭还得回去用晚膳。

    她觉得晏乌是不是快被户部丢回来了,这几日总闲在家里在她眼前晃悠,他难道就没有别的事要做么。

    楚昭昭前脚进院子,后脚晏乌就回来了。楚昭昭把玩着九连环,看见他那身青衣耳廓有些发烫,不自在移开视线。

    她清清嗓子,不给晏乌没事找事的机会:“我今日去见了柳元,把庄子账册给他看了。我想要有个琳琅满目的珠宝铺子,一定能赚很多钱。”

    她完全是胡诌的,也不参考京中时兴如何风口在何处,只单纯是自己想买那些漂亮东西。

    晏乌嗯了声,并不拆穿她:“还有几个不错的账房先生一并都给你送过去了,我手上也有几个庄子,你想要到时候一并开着。”

    然后顿了下,问:“文玩铺子要么?”

    文玩铺子听起来好耳熟,但楚昭昭已经想不太起来熟悉感在哪里,只是狐疑:“就这?”

    她今天去找柳元,晏乌不生气了?

    她小声嘀咕:“别是嘴硬吧。”

    晏乌将长剑扔给净元,等人都下去后神态自若道:“我嘴硬不硬,你不知吗。”

    楚昭昭捧着九连环怔然两秒,然后红着张脸呆在了那。

    “你、青天白日,你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晏乌凑过来就着她的手,三两下把她那串九连环解开,漫不经心的:“我只是说,又没做点什么。”

    楚昭昭没他那厚脸皮,低头用力踩他一脚,不许他再这般堂皇了。

    而且晏乌最近老是靠太近,楚昭昭觉得他有点黏人。

    晚膳楚昭昭纠结多吃点还是少吃点,新上的那道扬州鲜虾很是清甜,她很喜欢。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停在眼前,将菜夹到她碗里:“在想什么。”

    楚昭昭老实答:“我怕吃多了长肉。”

    晏乌目光楚昭昭腰腹上,扯唇笑了笑,声音轻而低:“不是同你说过么。”

    随着声音展开的是断续记忆,好像有手指点在她腰侧,说这里很漂亮。

    只是下一瞬轻轻的指头就变成整个手掌压下去,楚昭昭回神,听见晏乌继续道:“况且有肉又如何,女子生养便是从这处开始,太医说过有肉反而能保护好你。腰腹柔软而神圣,别亏待它。”

    什么生养,这陌生的两个字让楚昭昭磕绊:“你乱说什么,我是不会给你…”

    她声音弱下去。每户人家都把子嗣看得极重,就算如今上京风气开放少有那七出念叨的人,久未有子嗣的人也容易被婆家催。

    晏乌却把她话接下去:“嗯,我知道。”

    楚昭昭张了张嘴:“你不生气?”

    “有什么生气的。”晏乌显得平静,将她唇角水渍抹去,“不想就不要。”

    她身子才调养着,人又吃不得苦,咬一下都哭得不行,何必让她去吃那个苦头。

    楚昭昭将信将疑,觉得晏乌可能是在说大话,指头被压着含糊不清的:“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吗?”

    “不过说你闲话的人本来就很多,你又不是什么厉害的官,肯定管不住别人。”

    楚昭昭澄亮的眼嫌弃也显得真诚:“你不要连累得我也被笑话。你什么时候升官?不然我出去找王姐姐她们玩的,别人说她们夫君多厉害,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起你。”

    说完她想起点什么,凑近在晏乌领口处嗅嗅,迟疑问:“你会不会哪天突然死了?”

    话题跳的这样大,不知她脑子里又转到哪去了。晏乌暂且认为她是认真在和自己过日子,所以才这么在乎官职和未来。

    他皮笑肉不笑的拎住她后颈,阴冷问:“怎么,盼着我早死去找谁?”

    真可笑,以为他会因陆永言那件事就戒备楚昭昭周围的每一个人么?

    他只是要报复玩弄楚昭昭那一颗心,何必要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只是晏乌毫不意外,哪天他要是死在外头楚昭昭成小寡妇了,怕是很有些人要在宣王府墙头洞下晃悠。

    谁?陆永言,还是她又要在路边捡到的谁?

    晏乌觉得这般疑神疑鬼实在可笑,不过目光落到她脸上,舌尖擅自发痒,催促着他想:他哪敢死,他爬也得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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