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章 拜祭
“不！”
时暮雪上前扑向梓桐，却发现扑了个空，她苦涩一笑，收回了尬在空中的双手。
明知道是这样，却还一次又一次的犯同样的错误。
她眼中泛着泪花，看着面前的男子。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信我，我一定会救活你。”
时暮雪手足无措的说道，生怕一时说错话，男子会离去。
她拿出一个小晶瓶，晃在眼前：“你看，寒暑水还有这么多，只要它保存好你的身体，我定期以自身血液灌注你身，九个九日以后，行脱生之法，定能让你重新活过来。”
“雪儿！”
梓桐面色一肃：“三百年了！你要这么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不……我没有……”时暮雪摇着头。
“我知道，你为了我付出了太多太多，你将三百年的时光都用在了学医的路上，如今六界威名远扬，你已经做到了，你用你的医术救了许多性命，我为你感到高兴。可是，因为我让你失去了太多，我只希望你开心你知道嘛！”
梓桐伸手抚摸女子的脸庞，尽管自己已是透明的，摸不到。看着她那双浮肿的泪眼，顿了顿又道：“天地法则，死生相托，如果有来世，你早些寻我，我们还能继续相守……”
时暮雪摇头道：“不！来世我还是我，可你，不一定就是你了！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今生。最后一次，你信我，不论成仙成妖，我一定要救你。”
梓桐沉默了片刻。
“好吧，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论结果如何，都要照顾好自己。”
时暮雪这才抿唇一笑，泪水顺颊而下，惹人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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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暖。
悬心崖上。
银杏树的枝桠上星星点点冒出新的嫩芽。
林子轩摸了摸粗糙的树干，看着树上五颜六色的彩带。
一切都还恍如昨日。
还记得小的时候，两人经常来这里玩，一会哭，一会笑，冬生总喜欢用不同颜色的带子去记录当时的心情，当时他们还那么小，冬生总是随便摘一片叶子就能吹奏出各种悦耳的曲子，那些飞禽走兽总是喜欢围着她转。两人一会摸摸头，一会戳戳脸颊，这个秘密基地记录了他们那么多的回忆！还有后来的游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游笙，它那么喜欢冬生，跟着她相伴了十二载，冬生这一走，它也随她而去了……
娘，冬生，你们还好吗？现在你们应该已经在一起了吧！
林子轩心中念着。
“这里就是你们常来的地方？”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许满天观着四周，浓雾裹山，高耸入云。此处与赤峰之巅高度相差无几，只是地势更为险峻。
“是啊。”
林子轩压低了声音。
“只是以后，她再也不能陪我一起来了。”
林子轩脑海中闪过她与林冬生在一起的种种。
良久，他缓缓道：“那天，是我的生辰，我跟其他孩子一样，期待着自己的生辰礼物，那天雪很大，很冷，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寒风吹的我不敢出门，我就静静的在屋里等，整整一天啊，娘亲从来没有回来的那么晚，我很害怕，当时我就想，我不要礼物了，只要娘亲能早点回来。”
说到这里，他轻轻一笑：“可能就是命中注定吧，后来娘亲回来了，她怀里抱着个婴儿，娘亲说她见到婴儿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她抱着婴儿找了好几家大夫，将自己买鱼换来的银两全用来看病了，那银两本是准备给我买生辰礼物的，为此，娘亲还自责了一番，其实当我看到她的时候，什么礼物都不需要了，她已经是最大的礼物了，我这一生的礼物……”
微风习习。
不用说许满天也知道，他说的就是冬生，他静静听子轩讲他与冬生的故事，眼神瞥过，伸手抚上一根红色彩带：“这些是？”
“这些都是她挂的，也有些是我帮着挂的，开心的时候就挂红色，委屈的时候就挂绿色，每种颜色都有她独有的想法，有些连我也不知。”林子轩淡淡说道。
这番话许满天听罢也是愕然。
林子轩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玉佩，那是娘在临死前交给冬生的，原本是想拿着这块玉佩去找冬生的亲生父母，如今却成了她唯一的遗物……
林子轩依依不舍的将它挂在银杏树上。
“说好的要回来看娘亲，找胖墩，心静他们一起玩的，现在你走了，你要我怎么向他们交代？”
许满天拍了拍他肩膀。
“大师兄，你知道吗，失去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有多痛苦？每天醒来我都觉得这只是一场梦，可是直到我四处寻找，发现没有她的存在，我才知道是我自己活在梦里，不愿醒来。”
许满天眸子一垂，他怎会不知，当年，他眼睁睁看着一家人惨死于妖魔之手，他誓死要为家人报仇。但他从未与人言说，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想念、哭泣。
虽如此，他还不忘安慰林子轩：“冬生她舍己救人，死得其所，我想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这样做的，我们应该尊重她的选择。你是她哥哥，你应该带着她的那份对美好事物的期盼，好好活下去。”
林子轩握紧了拳头，腥红的眼睛溢出透明的水珠，终是垂眸点了点头。
幽幽树林，百鸟争鸣。
一座坟墓旁添了一个新的土堆，墓碑上写着妹妹林冬生之墓。林子轩为林冬生立了衣冠冢，将她与娘藏在一起。
墓前，鲜花、果饼皆是新摆的。
他跪在墓前，声音沙哑：“大师兄，我恐怕不能与你一起回赤峰了。”
正在为墓碑中二人拜祭插｜香的许满天微微一愣，却很快恢复了神情，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林子轩继续说道：“当初选择上山就是为了学得一身武艺，好护她周全，如今我愧对娘亲，愧对冬生，愧对大师兄，愧对师父，我无颜面再回去。”
他起身看着许满天：“大师兄，还得劳烦你替我问候师父他老人家，徒儿不孝，对不住他。”
许满天拍了拍他肩膀：“我们出来才三个多月，为期一年的历练，现在说这些还早，九个月后，我会在赤峰山下等你。”
他顿了顿：“如果届时你还不来，我自会向师父禀明一切，相信师父他老人家会体谅你的。但是你给我记着！无论何时，飞星阁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林子轩心中又感动又惭愧，他不知该说什么，勉强拉起嘴角笑着点了点头。
适时，不远的林子里传来一个清甜的声音。
“这一晃又是一年，也不知道子轩哥哥跟冬生怎么样了，这么多年了子轩哥哥就回来了一次，匆匆一别又是三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说这话的是位穿桃红色衣衫的女子，明眸皓齿，眉清目秀。
她勾起胸前一缕秀发，嘴巴一嘟：“冬生也是，子轩哥哥好歹还回来了一次，她倒好，搁那山上整日陪那老头了！”
“心静，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飞星阁是什么地方，各行有各规，又不是他们不出来，再说了，冬生不也是经常给我们写信嘛！”旁边一个身高体胖的男子不悦道。
“何况，他们下不来，又不代表你上不去，我说我们一起去看他们的吧，你又总是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