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受皇命刘七悄访太原，装乞丐章程巧钓大鱼
太原府外，看着高大的城墙，锦衣卫百户章程露出了微笑。
他是章文在宫外的胞弟，自幼伶俐聪明，蒙着章文飞黄腾达，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章程这样个伶俐聪明的好苗子自然被举荐到了距离章文最近的厂卫机构里面。
崇祯元年五月，章程破获京城第一盗贼无踪影案件，一时间名满京城。
崇祯元年六月，章程破获闻香教余孽据点，擢升为锦衣卫百户，允许行走宫内，深得崇祯宠幸。
这次崇祯派他出来却没有告诉他干什么，而是让他一切都听刘七的命令。
这让章程不由得感觉有些奇怪，以往的崇祯都是直接下具体命令给他的，但皇命难违，抱着一肚子疑问，章程还是问刘七道。
“刘大人，咱们来这西北之地做甚？我不理解，还望大人明示。”
刘七看看太原城，又看看章程，说道。
“像往常一样，你在京城做什么，在这里就做什么，不用怕得罪人。”
与章程一同前来的，还有刚刚因为去北方一趟有功劳而被提拔为千户的刘七。
这次的刘七也是很郁闷，本来他要跟着王琪一起去东南的，但奈何他对水的适应性实在是差到了极点，完完全全是只旱鸭子。
看他闲着没事做，崇祯就安排他来这靠近西北的地方，以考察防匪为名，实际上是暗中调查贪污的钱都落在了谁的手里。
崇祯可是从自己的手里拿出来一百万两银子，这一百万两银子快把他心疼死了，要是连这笔钱都敢捞上一笔，那崇祯可不会再手软下去。
刘七带了十名近卫就上路了，这任务不用跑到敌方的老家里，没上次去北方那么危险，本来刘七打算带个人就直接走的。
但崇祯深知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崇祯没有放出任何风声去，和上次一样让刘七假扮做行走四方的行商，暗中搜集调查这些狗官贪污的证据。
西北这些地方官大多依附于朝中的各派势力，可谓是错综复杂。
这是崇祯头疼的地方，西北这个地方牵一发而动全身，可能一个知府归附于楚党，他底下的科道归附于东林党，二者在政治上相互牵制互相扯皮。
对这俩来说，唯一不变的是捞钱，变着法子的捞人民的钱，捞朝廷的钱，赈灾款都敢从中吃上一吃。
“皇上有令，这次咱谁也不允许暴露身份，一路从太原走到洛阳，要把所见所闻都给原原本本记下来。”
章程听着刘七一脸严肃的说这话，不由得点点头。
“一切谨遵圣上大人教诲。”
太原府城门缓缓打开，刘七一行人便是慢慢进入了。
“自古说太原乃是盐铁重地，特产还有陈醋煤炭，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我大明的富庶之地，却怎么。”
章程欲言又止，他想说点什么话，但这话在溜到嘴边又硬生生地被咽了下去。
眼前所见的这一切，若不是亲眼所见，章文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街上到处都是饿倒在地的贫民，这些人大多数年纪轻轻就拄着根拐杖，一副好久没吃过饭的样子。
一路走来经常能见到孩子，面黄肌瘦身上肉都刮不下来二两，肋骨整整齐齐的凸出来，像是排骨一样。
他们横竖倒在路边，这样的人群何止一两百？整个街道都铺满了他们的身影，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之数。
于中心之地尚且如此触目惊心，真往下看农户佃户更是如此。
“却怎么成了这番模样是吧。”
刘七接下来章程的话茬，他好歹也是去过北方的人，这场面他在北方见多了。
只不过北方是在打仗，因为战争让大多数人民失去了自己的家园，他们的惨状多数是战争造成的。
太原府可离战场远的很，却也是一副民不聊生的样子，这就不对劲了。
“这个事情，还得去问问他们才知道。”
刘七翻身下马，朝着一个老者行个礼。
“老伯，俺们是从京师来的走商人，不知道这咋了，怎么这么多难民聚集在这，老伯你可否一说？”
那老者颤巍巍地抬头，看着章程和刘七，混浊的眼神里面出现了一丝愣神。
“啊，这是几个馍馍，老伯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章程到底是个带眼色的，他适时地递上了两个白面馍馍，看着这两个白面馍馍，老人那对混浊的眼睛终于如同死鱼回光返照一般咕噜转了下。
“这个，我的？真的？”
那份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老人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拿过白面馍馍便大口啃了起来。
“小心别噎着。”
章程带眼色地一边端过一碗凉水，一边说道。
老人一边吃，一边慢慢地回忆了起来。
“俺是离太原府五十里地的农民，前段日子从南边来了一群人，抢俺们的土地，砸了俺们的家伙事，没奈何俺们就只能跑到这府里面度灾了。”
一边回想着几天前的事情，老头一边老泪纵横。
“俺家大的那个，就在这场里面死了，小的那个找不着了，俺老伴昨天刚饿死，就剩下我这个老头子了。”
一边说着一边哭，老头吃一口噎一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刘七看的不忍心，拉起章程走远了。
章程多少有些震惊，他震惊于大明境内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毕竟崇祯天子脚下没有这样的，就算有也都被赶到贫民窟里面凑合住去了。
看着这样的章程，刘七摇摇头，叹口气道。
“这种事情多了，咱们管不了，皇上答应过俺们，让俺们每个人都能吃的上饭，每个人都能上得起国学。”
刘七看着远处的施粥棚，向章程使个眼色。
章程立马心领神会，在地上来回打滚，给身上粘上一身灰，他还偷偷掏出刀来，给自己的衣服上划拉上两个口子。
刘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章程这个样子活脱脱一个小乞丐模样，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装的还挺像。
章程拎了个破碗就去施粥棚面前打米粥，一边的官差看着章程，打量他一圈，看他灰头土脸一副难民模样，那高傲的神情就起来了。
“你这小叫花子从哪来啊？”
那官差一边给章程打粥一边说道。
章程皱着眉头打量着手里那碗几乎能一只手扒拉过来的米粥，啊不，现在是米汤了。
“俺从南边来。”
“看你长的眉清目秀的，多大了？”
“俺十八岁。”
学着那个老伯的腔调，章程瓮声瓮气回答道。
“哈哈哈哈，你这小鬼还挺机灵，咱这倒是有个地方，给你管够饭，去不去？”
章程心里一动，眼神迅速向着刘七那边瞥了一眼。
只见刘七以常人看不清楚的样子轻点了下头，章程露出个贼笑。
“啥地方能让俺吃上一顿饱饭，俺去，俺去！”
那俩官差把那清的跟水一样的米汤挑起来，对着章程说道。
“小叫花子，来跟俺们走，去见个大人物。”
刘七使个眼色，几个侍卫便悄无声息地跟在了章程身后。
此时的刘七还不知道，一条大鱼正轻轻咬上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