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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金銮殿言官乱朝纲,口舌辩王佑领廷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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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朝,有事出班奏,无事退朝!”

    一夜没怎么睡的崇祯顶着个熊猫眼坐在金銮殿上,他现在已经是强打精神在撑着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么办。

    崇祯露出苦笑,来迎接底下众臣的山呼万岁。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宁静的,这是经验之谈,还有一种极端天气,它来之前可不会宁静。

    “臣李道有本上奏!”

    “臣张洛有本上奏!”

    “……”

    不约而同的,言官们奋起了,本来就话多的他们,今日似乎有更多的人话更多了。

    “肃静肃静!”

    王承恩竭力维持着朝堂上的秩序,这帮言官跟鸭子一样吵吵起来,嘎嘎嘎,嘎嘎嘎的,整个朝堂都乱成了一锅粥。

    “一本一本来,一本一本来!”

    王承恩尖细的嗓音都快破音了,他喊的那叫一个声嘶力竭,与之相对的崇祯端坐在大殿之上,仿佛底下的喧嚣与他无关一样。

    表面平静无风的崇祯,内里面胃已经开始疼了起来,这种火烧火燎的疼从内到外,给他干不会了。

    什么阵仗我崇祯没见过(划掉)这场面我崇祯还真没见过。

    崇祯料到了群臣一定会群情激愤,没想到激愤成这个样子,如果刚才自己没眼花的话,那一群要参本的人里面甚至还有浙党和阉党的人。

    “臣李道要参工部尚书张凤翔,贪墨巨款,挪用皇陵寝修建费用,积累家私至百万!”

    这叫什么这叫该来的还是得来,不该跑的跑不了啊。

    崇祯幽幽地叹一口气,把脸转向一边的张凤翔,问他道。

    “张尚书,这李言官说的是否属实啊?”

    张凤翔浑身一个激灵,这东林党敢这样上本参自己,手上肯定握了不少自家把柄。

    他张凤翔能混到今天也不是吃素的,让你东林党说扳倒就扳倒了,他张凤翔的面子何在

    “回禀陛下,这纯属子虚乌有,臣每日诚惶诚恐,竭心尽力,唯恐不能报陛下,又怎敢挪用修建陵寝的钱财肥私呢”

    听了这番话,言官又炸开了锅,一时间又是闹哄哄的群情激愤,整的崇祯直皱眉头。

    周延儒站在一大堆言官后面,刚才的混乱仿佛和他没关系一样,他半闭着眼,魂仿佛已经飞到了遥远的地方去。

    然而周延儒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为了扳倒阉党,他可比温体仁更上心。

    昨晚散会之后,他可不像那温体仁一样,以为拿到账本就万事大吉了,为了彻彻底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捶死张凤翔,他周延儒不惜拉下老脸派人知会了一向不对付的浙党。

    甚至就连站在张凤翔对面的阉党,他周延儒都拉的下脸去拉拢。

    那些言官里面的浙党和阉党可都是他周延儒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拉到张凤翔对面去的。

    毕竟只要张凤翔倒下了,这大明朝堂上也就不再存在所谓的阉党了,一顿饿顿顿饱,只有这种买卖勾当才是他周延儒想要的。

    温体仁的表现则大不如周延儒,他急躁的老毛病又犯了,要不是有周延儒拦着,估计张凤翔一狡辩他就要拿出小账本给崇祯看了。

    家里有个打牌的时候先丢王炸的队友,这谁扛得住啊。

    周延儒这边什么想法暂且不论,崇祯此时如坐针毡,虽然崇祯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一个计划,但这个计划不但需要自己人的配合,还需要敌人的配合。

    在崇祯的猜想里面,杀手锏应该握在温体仁手里面,以温体仁那个兜不住事情的性格,只要给他再惹几下,惹毛了他自己会蹦出来扔杀手锏的。

    崇祯瞥了一眼站在柱子阴影里,恨恨看着温体仁的袁崇焕。

    这是崇祯的杀手锏,被刺激到极点的袁崇焕只需要一个借口,无论这个借口是否合理,他都会疯狂的向温体仁发起攻击。

    久离朝中的袁崇焕自然不会知道周延儒和温体仁正商议着推翻阉党,袁崇焕这一颗棋子正是从阴影里突出来的绝命一击。

    崇祯知道,现在的朝堂就像一张巨大的棋盘,前面嚷嚷的言官们只是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自己执一方棋,周延儒在底下执一方棋。

    楚河难渡,汉界难过。

    “咳咳。”

    崇祯一清嗓子,做出一副要表态的样子,众多言官立马闭上了嘴。

    “你们言官一张嘴,我的大臣们可就要跑断腿,哪个有实际证据能证明张尚书知法犯法,收受贿赂?”

    崇祯一张嘴就直接打出一记敢死炮,不按常理出牌搅混水才能打断对方的思维,崇祯可是深谙此道。

    底下众言官一时语塞,他们哪里有温体仁那么多的情报,归根结底他们知道张凤翔贪污也不过是温体仁一张嘴的事情。

    再说了,他贪没贪,你崇祯心里才是最有数的那个,每一笔账都要从你这过。

    崇祯当然知道张凤翔贪污,但眼下这个类人生物还有用处,崇祯对他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看着言官们动摇的样子,崇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周延儒不可能毫无准备,他绝对有下一步棋。

    崇祯如此的棋路,尽在周延儒掌握之中。

    “臣工部侍郎王佑有事启奏!”

    来了,崇祯如此想到。

    “准奏。”

    只见群臣当中走出一个中年人,他满脸胡须,对着崇祯重重一叩首,苦大仇深地说道。

    他一出来,在大殿下面的张凤翔脸色剧变,对张凤翔来说,这是能要他命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的一派人马居然光明正大的叛变了,在自己背后狠狠给了自己一刀子。

    站在朝堂中央,王佑脸上的那小表情估计是把他生下来到现在那些难过的事都捋了一遍才没让自个笑出来。

    只要捶死自己的上司,周延儒可是答应了让自己上位,烂墙众人推,破鼓万人锤,他王佑何乐而不为呢?

    “臣弹劾工部尚书张凤翔,臣亲眼看到张凤翔挪用修建陵寝所用工款藏往府中,手上还有工部账本,愿陛下过目,还望陛下明察!”

    好狠的一招釜底抽薪,他妈的,崇祯在心底暗骂,为了干翻阉党,周延儒真的是连那块最后的遮羞布都不要了。

    先是动用关系较远但是有监察义务的言官,然后动用关系很近的同僚检举揭发张凤翔,周延儒这个人,下棋还真是步步紧逼,不给人留一条活路。

    崇祯用敢死炮换了敌方两条马,但是敌方已然出车,这车像一把长剑,越过楚河直捣黄龙,崇祯的微笑之下已然冷汗连连了。

    这王佑离工部最近,作为工部侍郎又做过不少工部的项目,他一出来问题就变得更加棘手了。

    更要命的是,王佑是一直表面依附于阉党的骑墙派,他手上掌握的证据那真是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那是刚刚好能把张凤翔捶死的地步。

    现在他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的背刺张凤翔,摆明了是要整死张凤翔作为自己加入东林党的投名状。

    “王侍郎所言可否属实,张尚书?”

    冒着冷汗的崇祯只能祈祷张凤翔来句反驳的话了,崇祯料到周延儒肯定会用条件诱惑张凤翔身边人反水,但崇祯可没有料到周延儒能直接拉王佑这个离张凤翔这么近的内奸跳反了。

    “启禀陛下,臣一片赤诚忠胆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鉴啊,这王侍郎原本依附于臣,如今在朝堂上看臣被群起攻之,也想拉下臣来坐上臣的位置,还望陛下详查啊!”

    张凤翔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崇祯面前,狠狠地朝着崇祯磕起了响头,张凤翔估计在自个家祭祀先祖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力过。

    无论他张凤翔磕的再怎么卖力,也无法掩盖他的回答糟糕透顶的事实。

    崇祯在心里默默叹口气。

    张凤翔这番话,开始就朝着自己表现自个的忠心,接下来直接把朝堂上藏着的党争问题扔到明面上来了,最后补上一句王佑上奏其实是党争的结果。

    这些事,崇祯还用得着他张凤翔说?

    他这么一说,反而坐实了王佑证言的真实度,有些事情的成立不是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在现实发生过,而是有多少人相信这件事情在现实中发生过。

    所谓三人成虎无非如此,放到政治上这句话一样通用。

    张凤翔这么说,只会让本来还想着保他一把的阉党人退下去,好一个化友为敌,得了,自己也别嘲笑对面的温体仁了,如果说温体仁在这些事情上表现的特别像一头猪,那这个张凤翔的政治智慧就是连猪都不如。

    “臣兵部尚书梁廷栋有事启奏!”

    在崇祯暗暗骂着张凤翔是个无能的玩意、周延儒看着崇祯头疼而暗暗发笑的时候,兵部尚书梁廷栋读懂了崇祯散发出来的讯号。

    “准奏!”

    崇祯大喜,终于有人跳出来替自己解围了,不容易啊。

    梁廷栋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崇祯虽然敲打他,但该给的好处可是一分钱没少给他梁廷栋,甚至前段时间还释放了提拔他梁廷栋入阁的信号。

    就冲这一点,他梁廷栋就得替崇祯卖命。

    现在就是傻子也看的清清楚楚,崇祯这摆明了是要拼死保下阉党来,让大明的党争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平衡度上。

    “臣常常听本部同僚说,侍郎在本朝常例中很少管理账本进出,而是负责主要事务的实行,不知道工部如何呢?”

    这下轮到周延儒眉头微微一皱了。

    周延儒一向知道这个梁廷栋不是什么好鸟,但周延儒并不知道梁廷栋属于哪个党派,他的行踪就好像那个山里灵活的猴子,完全无法琢磨。

    虽然周延儒有想过向崇祯弹劾梁廷栋,但是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弹劾的理由,要说私生活混乱,他东林党里面也没几个私生活清清白白的,自家就没几个好鸟还弹劾人家,不是把把柄递到别人手里嘛这是。

    兵部前一阵子刚好被崇祯清洗过,不知为何单单放过了梁廷栋,现在的兵部,可以说是梁廷栋一手遮天,风吹不进,雨打不进。

    难怪忽然梁廷栋话语权大了起来,原来他的背后站的是崇祯这尊大佛啊。

    周延儒看向梁廷栋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梁廷栋此时可顾不上周延儒到底拿着什么目光看自己,他疯狂地向着还在台阶底下捣蒜的张凤翔使眼色。

    被点到的张凤翔此刻如梦初醒,他这才反应过来,按照大明惯例,侍郎通常是管不到财政的,一般而言是负责主管事务的。

    换句话说,只要他张凤翔能抵赖到底,一口咬定自己一分钱没拿,只要崇祯还想保他就有一万个理由让王佑手上的证据无效化。

    “臣在工部,并没有半分王侍郎口中的贪墨行为,天地可鉴,若是有所贪墨,必叫我死在刀剑之下,尸抛海中,永世不得超生!”

    好狠的毒誓,真不怕明天就实现扎死你个死玩意,周延儒在内心里狠狠地骂道。

    很显然,王佑并没能完全参透刚才梁廷栋出来搅和的玄机,还不知趣地一个劲向崇祯保证自己的情报到底有多准确。

    果然,不出周延儒意外的,崇祯在看完王佑提交的工部账本之后龙颜大怒了。

    “好一个王佑王侍郎,你到底是从哪个途径得到的贪墨证据?这工部账本并无半分不妥,又无其他人证,单凭你一张烂嘴就来这里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王佑被骂一顿直接慌了神,他连忙说道。

    “陛下细细看,那多出来的三十万银两岂不是进了张凤翔个人的兜里?”

    周延儒一边感慨王佑的愚蠢一边做好了弃车的准备。

    “好一个王佑,你身为工部侍郎,竟然连个账都算不明白,这三十万,是朕亲口让张凤翔作为火耗钱额外提出来,意在给那些修建陵寝的匠人改善生活,朕特地嘱咐的善政,怎么到了王侍郎嘴里就变得不是个滋味了?”

    王佑被这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给打懵了,支支吾吾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周延儒冷眼看着王佑,死一个墙头草无所谓,但这个墙头草在出师的时候死,可就让崇祯把军心稳住了。

    话虽如此,周延儒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这个墙头草了,崇祯已经一嘴把这个事情定型了,王佑就是藐视圣上权威,就是那个死不足惜的。

    “把这个满嘴妖言惑众的王侍郎拖出去朕要赏他三十廷杖,顺带掌十个耳光,即刻调离京城,永不叙用!”

    看着被左右拖下去的王佑,众臣不寒而栗,这还是崇祯第一次在朝廷上打人廷仗。

    周延儒还在思考,温体仁已经跳到了大殿中央,高声喊道。

    “且慢!臣礼部尚书温体仁,有要事上奏!”

    周延儒暗暗拍一下大腿,暗道不好。

    哪有下棋的人亲自蹦跶棋盘上当棋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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