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经宫内崇祯做铁桶，访京营军权收囊中
魏忠贤的脸色黑沉，一向被称为九千岁的他现在竟是有些拿不准主意，当今圣上的口风太难探。
崇祯刚登基，就把贴身的太监换成了自己的王府亲随，这些太监的口风严的紧，一点都不带透露崇祯自己事情的。
想用钱财收买贴身太监，然后进一步掌握皇帝生活的如意算盘，魏忠贤算是打空了。
魏忠贤这边像走钢丝一样的小心翼翼，朝外的东林党也没好到哪去，他们一直指望着崇祯上台以后能清理阉党，还他们一个众正盈朝的年代。
可谁能想到，崇祯上台以后啥也不干，就一天到晚闭在宫内，名曰守灵其实不知道在干什么。
山上有老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一直不出来，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吃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吃什么样的人。
崇祯何尝不知道这些朝臣的心思？他们愿意着急就着急去吧，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后宫的改革是势在必行了，他可不想像前几任皇帝放任宦官做大成为能和朝臣抗衡的一股势力。
这把刀是双刃剑，后世的人们只看到了宦官加强皇权，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宦官加强下的皇权只是虚像。
就拿嘉靖举例子吧，宦官干预地方政治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皇权从中央垂直到地方由太监执行，这乍看上去是一个很好的制度，能够保证皇帝的政令通达，但实际上在地方官员与宦官对立的大趋势下，这权力至少有一大半被内耗掉了。
就连剩下的一小半也不能得到完全的执行，相比于失去皇权就是地痞流氓无赖的太监，他们的对手可是十年寒窗苦读才得到这一官半职的地方官，太监能倚仗的唯有皇权，可这些有学问的人却能曲解皇权，这样一来太监就没法子了，只能干瞪眼出气。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到了崇祯后期，他的政令甚至不能出京城，这是何等的屈辱。
首先经营宫中，登基之后的崇祯理所应当地把侍卫换成了自己王府的卫队，这支军队出身寒微，如今担任皇帝亲随已经算是耀了八辈子的祖宗了。
剩下御马监，司礼监，尚膳监那些立成山头的大太监该换的换，至于换下来去哪，南京是个好去处。
从崇祯登基以来的三月间，御马监大太监及其手下五六十人因贪腐不力而被发配凤阳守灵去了，据说崇祯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发了雷霆之怒，在朝上大骂这些太监为国之蠡虫，据说当时的朝臣无不诺诺称是。
崇祯这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行为给宫内太监传递了一个信号。
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看着自己这些年收的义子们，不由得悲从中来，这位权倾一时的权宦何尝不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
这次崇祯帝算是给他面子，给他透透气了，御马监大太监这个人是他魏忠贤亲手提拔上来的，算是跟随自己最早的心腹之一，崇祯一个罪名就轻飘飘给扳倒了，这是让他自己让权啊。
这小皇帝还是不知道政治的水深水浅，魏忠贤想到此处不由得悲从中来，当年天启能那么重用自己，那就说明自己这把刀既忠诚不伤主人还好用，能够砍向它应该砍的人。
希望当今的皇帝能找到他的那把刀吧。
这把刀，崇祯已经找到了。
在后世几百年后，有一句名言振聋发聩，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换到明朝来说，这就叫做刀枪底下出政权，大明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地步，与其让别人来开这个头，还不如让自己来。
该换的人就要换了，该交接的权力就要交到自己的手里。
魏忠贤到最后也没想明白当今圣上的心思，他只看到宫中的权力不断地向崇祯身边聚拢，但他却不知道崇祯究竟用什么方法让权力聚在一块的。
无他，崇祯只是让事情变成了它应该是的那个样子罢了。
上位以来，崇祯做过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把宫中大批的权贵子弟发配出去，以送去军营中历练为名把他们送到了京营当中。
当然，是那个满脸堆笑心里嘛卖批的黄得功收下的，前两天他才升职，正愁着自己是个有名无实的光杆司令，这边崇祯就及时地送来了大头兵。
一开始黄得功还是满心欢喜的，但是这满心欢喜没能持续太长时间，他看着这帮子禁军纨绔子弟训练差点没背过气去。
如果说之前自己手下那帮军队有十分之一是能打的，这帮子人就连那十分之一都没有了。
不等黄得功找到崇祯诉苦，崇祯就又闭上宫门谁也不见了。
只有王承恩知道自己这位圣上的手段有多雷厉风行，那些从王府里面训练出来的战兵很快就接替了这些纨绔子弟的位置。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
崇祯相当明白这个道理，想要让自己手里的权力大起来，泄密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行的，而要阻止泄密问题，那这帮子外戚是一定要管控起来的。
她们可以有自己的侍女近卫，但是关键的朝政问题则被崇祯封死了。
关键的时候，专制还是有那么一些必要的。
这一个月以来，崇祯渐渐完成了对宫内的整合，关键的位置已经被自己的王府旧人替换的干干净净，现在的宫内像一块铁板一样一点风都透不出去。
如果自己没想错的话，现在有的人多半要急了。
崇祯在养心殿里眯起眼睛，一卷卷的翻阅这两年自己那皇兄给自己留下来的家底，试图从当中找到破局的方法。
时间不会等人，现在的外面应该是乱成了一锅粥，无论是东林党还是阉党，无论哪一方都祈祷着对自己的结果是好的。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崇祯一旦出关，这朝堂上可就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内阁首辅黄立极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他可是典型的三不沾，黄立极可不想在这里惹上一身洗不干净的东西。
于是在养心殿内的崇祯看见王承恩同时向他递上了两个折子。
一封是内阁首辅黄立极乞骸骨的，另一封是时任御史的周延儒弹劾当朝首辅黄立极贪墨无度，结党营私的。
坐在养心殿里的崇祯看着这两封折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承恩看着自己的主子笑的一颠一颠的，忍不住在心里怀疑起来主子今天又是犯什么疯病了。
“看来咱不上朝这么久，这帮子老东西终于按不住自己的心思了啊。”
崇祯难忍脸上的笑意，他知道对这帮子老油条就不能按照常理一步步出牌，在他们的规则里面自己只有被玩死的份。
“咱明天上朝，这帮人不是想见朕吗，那就让他们好好见个够。”
王承恩一脸的讶然，他实在琢磨不明白崇祯的用意，之前对上朝没有丝毫兴趣的主子怎么突然要去上朝了？这一大转变让王承恩的脑子飞速运转，到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王承恩只能唯唯诺诺地答道。
“诺，谨尊圣意。”
“对了，大伴啊，明早要上朝这事，就让他们明早一早再知道吧。”
撂下这句话，崇祯拂袖而去。
“给朕备马和便装，朕有个地方要去。”
京营内，黄得功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一个月以来陆陆续续从宫里至少分了三千多纨绔子弟下来，这帮人连练习用的软弓都拉不满，这一个月以来给他气的直骂娘。
还好这崇祯也没太不当人，他派了自己曾经在王府的侍卫连副连长章文和二十余亲卫来帮着黄得功训练这帮家伙。
黄得功恨得牙痒痒，把这二十人掰碎了扔到这三千人里面当军官，每天按照边军的训练要求训练他们。
这一个月以来，别的不敢说，阵列还是有的。
黄得功不知道，章文这一来还有着别的任务，从章文到军营的那一刻开始，每天晚上崇祯桌子上都会多一封来自军营的报告。
把这帮人训练成一支可堪一用的军队只是崇祯的目的之一，崇祯心里清楚，自己宫里这帮子人的成分有多复杂。
大浪淘沙，只留最后的金子，其他渣滓留下来自然无用。
这帮人里面有文官之子，也有武官勋贵之子，这帮人是不能用的，用了他们也不会给自己卖命。
崇祯要用的人是啥样的章文心里清楚，是那种家世清清白白又没啥背景的良家子。
这一个月以来的章文就是在做这个遴选，这二十来个侍卫每天都会上报自己队伍里面的情况。
换句话说，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让崇祯把这里面的水摸得门清了。
这也是崇祯上朝和这帮老东西做政治斗争的底气。
黄得功只管训练上的事情，而章文把这些人分成三营，一营是家世清白，常怀忠烈之心没啥不良嗜好的良家子弟，令崇祯欣慰的是，一营的人数在一千左右，占了三分之一。二营则是次一点，家世门第稍高一点，品行一般的，也有五百来人，剩下三营的一千五百来人则全是勋贵子弟了，啥也不是那种。
崇祯知道现在还不是动这帮人的时候，他们这样蚕食国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等把他们的老爹都收拾完了再来收拾这帮小崽子也不迟。
“黄将军，向来可好啊。”
现在的崇祯，正在笑吟吟地给黄得功一个惊吓。
事实证明这一惊吓确实把他黄得功吓得够呛，黄得功连忙滚鞍下马，就要跪下去。
“圣上恕微臣死罪，不知圣上来访。”
崇祯大手一挥，王承恩便上前扶住黄得功。
“黄爱卿说的什么话，朕是微服来访，既是微服，又怎能让其他人知道朕的行踪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得功的冷汗下来了，崇祯这段话分明是在说他相信自己的情报机构能够隐瞒自己的行踪啊。
“朕也不说闲话了，黄将军，不瞒你说朕是来检阅叫你的训练成果的，这些个朕的近侍可堪一用否？”
没给黄得功继续细细往下想的时间，崇祯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
黄得功脸上笑嘻嘻，心里麻麦皮，这帮子东西啥样你心里没点数你来问我他们是不是可堪一用？
心里面骂归骂，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好歹章文给自己分出来的一营和二营还能看一看，三营那是根本没法看也没法管。
即使他黄得功连升两级，这三营里面有的家还是比黄得功的品秩要高。
“启禀圣上，这一月训练已让军中长进不少，可堪一用。”
另一边的令旗台上，章文挥动手中令旗，底下坐着休息的一营就动了起来，约莫过了半小半个时辰，一千来人便排起了阵势。
这，确实是差了点。
崇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就算是当代大学生军训的集合速度也比这个快老多了。
还好崇祯没当着黄得功的面说这话，这种集结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他黄得功的预期了，一营再训练个半年绝对能有边军水准。
黄得功正想开口邀个功，这话在看见崇祯锁着的眉头时便悄悄地咽下去了。
得亏自己的嘴没那么快。
相较于二营和三营，一营集合的速度已经堪称神速了，磨磨蹭蹭了半个时辰才堪堪摆起一冲就散的阵势。
黄得功看着二营三营，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自家老板要求太高，这波不给钱还是小事，要是因为这事给自己好不容易升上来的职位再降下来那可冤死了。
黄得功惴惴不安地看着崇祯，但崇祯也只是锁着眉头没啥进一步的表示。
“行，就这样，对了，一营跟着朕回宫，黄将军少的兵朕之后会给你补全，章文！”
没等黄得功反应过来，崇祯一声令下，翻身上马，朝着远处的章文大喝一声。
“有！”
站在发号台上的章文浑身一激灵，发出喊声。
“回宫！”
黄得功大脑彻底宕机了，这皇上来去就像一阵风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然后黄得功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有问题。
这一千人，他咋说带走就带走了。
接下来信息关键第二条，还要再补一千这样的人？！
啊？！
黄得功陷入了沉思，觉得自己这条命不太够这皇帝嚯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