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恢复高考
“宝成,大家伙也都是热心肠,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说着话刘二叔把挂在肩膀上的旱烟拿下来吧嗒吧嗒的抽了一口,一股浓烟吹出来,这片刻的安静给面对面的双方都是一个缓冲。
被刘二叔叫宝成的大队长抬眼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来了七八户人家,他其实知道私下里村里有人做生意,但没想到是这么多人。
看着正在抽旱烟的刘二叔,他心里一叹:“二叔,今天这个事您说怎么办?”
涉及这么多人家,那就不是简简单单审陆清和的事情了。
“陆知青呢,先叫她出来吧,怎么着也得让人把话说清楚,这真要有什么事也得拿到证据说话不是?”
刘二叔往后看了一眼压住身后想要上前的村民,不紧不慢的商量着,说到底刘宝成是大队长,不能不给面子。
撕破脸那就不是讨公道是闹事了。
刚刚外面吵起来的时候王主任就松了手,现在听到刘二叔的话,就把地上的陆清和扶起来带到外面,马娇娇咬着牙跺跺脚,心里气的要命但现在也不能说什么。
眼睁睁看着折辱陆清和的机会从自己眼前溜走。
“陆知青!”
“陆知青你怎么样了?!”
“陆知青你没事吧?”
陆清和一出来就看到外面一大帮人关切地看着自己,王桂梅看了一眼刘二叔和大队长得到对方首肯赶紧上前来给陆清和松绑。
平时用来绑猪的麻绳把陆清和两个手腕勒出一圈红印,白皙的手腕上因为这圈红印看的触目惊心。
“没事了。”
王桂梅站在陆清和身边扶着她,悄悄拍拍她的手安抚着,现在大家都是站在陆清和这边,不会让她出事。
刘二叔那边抽了几口烟,抬眼看着陆清和身后的马娇娇心里已经知道大概怎么回事。
“宝成,既然现在陆知青已经出来了,那就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吧。”
大队长看了一眼身后的马娇娇,想着对方家里的权势,又看看眼前的村里人,三言两语把这次的事情说了。
“也就是说,陆知青很配合,不仅答应了搜身还答应可以去搜查她住的地方,那就去猪圈搜一搜吧,毕竟咱们做事还是要讲证据。”
刘二叔这么一说,身后立马就有人应和:“对的,对的,不能听某些碎嘴子的话就把陆知青抓起来,得有证据。”
大队长叹了口气,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猪圈走,折腾这么久天色也慢慢放亮,早起的村里人看着路上一大帮子人,也跟在后面看热闹。
有刚起来人问:“出了什么事了这是?”
来帮陆清和出头的人回答:“有碎嘴子叭叭叭的,非说陆知青投机倒把,现在是去搜查猪圈。”
猪圈里自然什么也搜不出来。
陆清和只有一个藤箱放在外面,不过几件衣裳,一双鞋,几样生活用品,夹层里的钱票也只有寥寥几张。
“不可能!肯定是你藏起来了!”
马娇娇看着众人把藤箱打开,里面却根本没有什么赃款,连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她不信邪的上前把猪圈里的干草翻了几番,大小姐什么时候到过猪圈这种地方。
干草下面的猪粪,猪圈里的恶臭把她熏得往后一退,不可抑制的一呕。
但还是什么都没翻到,反倒是马娇娇翻得手上沾上不少猪粪猪尿,熏得旁边的人捏着鼻子离她八丈远。
“看来陆知青是冤枉的。”
刘二叔手里的旱烟抽的差不多了,他把烟杆翻过来敲了敲把里面的烟灰磕出来。
大队长此时脸上也很难看。
他本来听到马娇娇举报之前就有点知道村里确实是有投机倒把的事情存在,也知道陆清和应该参与其中,但是碍于马家的权势,马娇娇过来举报不能不管,谁知道现在是这么一个结果,什么证据都没有。
“你这个泼皮知青,之前就是你和那个姓杜的知青才害的陆知青游街,现在又乱举报!”
“就是!一天天,现在那个姓杜的走了,你还想找事!”
站在马娇娇近前的一个大娘也不伸手,一扭身屁股一歪就把马娇娇挤倒在地上,正好地上一团猪粪,马娇娇摔下去半张脸都糊上了。
“谁?!是谁推我?!”
马娇娇呕了几声,但是一呕就会深呼吸,鼻息之间的恶臭就更重了,整个人难受的眼泪连着鼻涕都糊下来。
“没谁呀,刚才站在你身边的可没有哪个伸手。”
“可不是,你个碎嘴子现在嘴碎编排陆知青还不够还敢编排村里人。”
“就是,咱几个刚才看的真真的,根本没人伸手。”
村里人同仇敌忾,根本没人帮马娇娇说话,她歪在地上也没人管。
抬头看着周围或是看热闹,或是帮陆清和撑腰的村民们一个个对她怒目而视,马娇娇哭着爬起来闷头冲出了包围圈。
因着她身上全是猪粪猪尿这下倒也没人拦她。
自然审陆清和这桩事也就不了了之。
大队办公室。
陆清和,王桂梅,刘二叔和大队长坐在里面聊接下来的事情。
带着村里人一块干的事情纸包不住火,而且今天刘二叔这个长辈带着村民帮忙出头也让陆清和想明白,与其瞒着,干脆私下和盘托出。
明面上肯定是不能正大光明的到处宣扬,但是私下里通过气,至少以后行事也可以方便一点,不会再出现今天的情况。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外面的消息也不断传进来。
终于,大队的广播里响起了恢复高考的消息。
通知的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间,队里的几个知青手里的碗直接砸在地上。
年轻的几个知青直接跳起来欢呼,而几个老知青神色恍惚了几下忽然痛哭出来。
曲红梅就是痛哭中的一员,陆清和把她抱进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对方的背。
历史书里简简单单的几笔,在考试的时候也不过是选择题里答一下哪年开放的时间而已,但现在她感受到了这个消息的重量。
这是绝望中的人们重新获得希望的时刻,那种已经在泥淖中拼命挣扎时被拉起来的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