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半个梦
秦江可以理解,做梦本来如此,往往一梦到紧张或亢奋的情节,人便容易血压升高、心跳加剧、呼吸困难,令人惊悸而梦醒。鲜少人可以完整梦完一生,除非那一生平淡无奇。
……
“那敢情好,中了分我一半啊。”
骏朗深沉道:“有点。”
秦江耸耸肩说:“一来嘛,奉献爱心(口不对心),二来才是为了博彩(实话实说),谁不想过个富足人生?洋车洋房洋小狗,光想想就挺让人激动的了。不中也没关系,其实吧,我就图那么个企盼的心情、希望的心情,有朝一日的心情,起码在日后平淡日子里,我会被憧憬填塞得满满的,人过得也充实点,怎样?几块钱买个心情,不错吧?!”
“谢谢你的花,好漂亮。”
“上辈子什么人不清楚,只知道这辈子我是爱你的人。”
张小亚悄悄问:“昨晚梦到的?”
预言梦是否涉及磁场、心理暗示、莫名地第六感,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奥秘因素?依秦江的识见,委实弄不明白它。只知道,老天赋予异秉,仅有一半,这种残缺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不舍地瞧瞧电脑上的资料,宁婧只好搁下私人恩怨,先完成老总任务再说。
秦江两眼直望天花板,郁闷说:“真让你说对了,由小到大和朋友去抽奖,别人不是中冰箱,就是中彩电,最不济也能捞个毛巾、牙刷什么的寥以安慰,偏我连个尿壶也没中过,每次总那么四个字,‘感谢参与’,你说我命里,是不是没有发横财的福份?”
这是什么概念?说白了,是可以靠梦境来映射现实的预知能力。
“这……晚上和我爸去赴约,恐怕不能陪你,对不起。”
秦江心里倒没有过多执怨,只重重叹口气,脑中时光倒转……
宁婧吐吐小红舌头。“对不起总裁,我这就去办。”
“婧婧,收到花没?”
几年来的调适,秦江已经习惯了半个梦,该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徒增烦恼。
确实矛盾,未知的人生,叫人悸动,前途太过茫茫,又会令人惶遽。半个梦恰好,已知与未知,一半一半。
一旁的张小亚早就不耐烦了:“赶紧,报三个数来。”
而且,预言梦出现的几率非常小,一百个梦里,能有一个真实重现,就该偷笑了,有时候,纯粹就只是做做梦而已。但凡梦到高兴、开心的事情,很少能够在实现中呈现,或许是因为整个人精神放松,没有负担压力,睡眠质量好,所梦到的,反倒缺乏了预言性。
“切!就你歪理多。”寒玲啼笑皆非,被他说得意动:“要不,我也陪你买一张?!”
“哈,我爸才不会管我。”
梦,是生理、心理、精神下衍生的产物。比方说上午墨镜混混的事,因为心忧老爸的债务问题,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不难解释了。当然,并非日有所思,就一定会夜有所梦,它不会无中生有,没接触过的事物,不可能无端端地梦到,更不用说什么预知了。
一阵调侃,逗得宁婧合不拢嘴,骏朗是财阀二世,年少多金,英俊倜傥,既风趣又有风情,这样的男人可不多见了,该好好把握。“今天晚饭带我上哪吃饭?”
“是,总裁。”
“慰问品都买好了吗?!”电话那头浑厚的声音询问道。
“除了公司例行的,记得买我特别交待的礼物,别马虎。”
“6、14、27。”
“上班时间送花,也不怕你爸骂你。”宁婧心里乐滋滋,口上言不由衷。
下午没啥活儿,秦江乐得清闲,翻出一张彩卷,埋头填写,这是每周必做的事情。
女同事寒玲偷瞄一眼,敲敲桌面打趣:“尽想着不劳而获,你当百万人中,那么好轮到你中奖呀?有那闲钱,不如请我吃饭吧。”
“哦。”宁婧淡淡失落,娇嗔道:“又是应酬,你一个礼拜没陪我吃饭了,老是拿礼物敷衍我!”
莫名其妙怎么问这么玄的问题?宁婧奇怪问:“你信?”
以前有段时间严重失眠,直至考上大学,病情忽然不治而痊,可是,也落下一个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后遗症的状况,发觉,自己变得很会做梦了,几乎到了无梦不成眠的地步,且有时候,梦里的情境,有一定几率会在现实中真实重演。诸如某天走在街道上,一个人忽然咧嘴对你微笑,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回想起来,原来曾经在梦中出现过,着实令人发毛。
寒玲噗哧乐道:“那你还买?”
就这么着吧,祸从口出,怀璧其罪,说多了没准给人逮去解剖,让秘密烂在肚子里算了。
半个梦也有它美中不足的地方,常常只梦到一星半点,或部分情节,就会惊醒,即是说,实现梦境的情节,最多也只有一半可以展现,其后的结果,无从知晓。
这个秘密,秦江没打算与谁分享,仅仅在憋不住的状况下,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告诉过张小亚,估计那小子也不会尽信,你说要对咋不全对?每次只对一半?谁知是不是凑巧蒙的?旁人也可以理解为,自己的直觉,最多比别人强一些罢了。
“下次,嘿,下次一定。”
“婧婧,你信不信转世轮回?”
张小亚填了三个数,剩下的却不知道该填啥,恨恨丢下笔,神色沮丧:“我说,你咋每次都只梦一半,这跟瞎蒙有啥区别?如果你天天梦到特等奖,咱俩至于过得这么蹉跎吗!”
“废话。”秦江白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不信你爹妈,也该信我。
“那你上辈子是什么人?”
“我有什么办法。”
“啊,对不起,你爸有电话来,记得下次哦。”宁婧甜甜撒个娇,匆匆挂了,按下内部电话,正襟危坐说:“您好,总裁。”
可秦江同时又觉得,这样也挺好,虚拟和现实,只重叠一半就够了,倘若做人一辈子在每件事上,都进行两次过程,那将是何等厌腻。
这时手机来电震动,宁婧瞧瞧来电,喜上眉梢,呀,是骏朗这冤家,这么久也不打电话过来,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