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胜局未定
展昭却并不在乎时间，而是颇为认真地对g 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个遗传者对你来说这么重要，你不惜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也要将他抓到。”
“其实赵爵在很早之前，就提出了对付你的方法。”展昭有些同情地看了看他，“我觉得你是动物，他却说你是植物。”
展昭抬眼望过去，下车的，正是g。
说着，展昭伸手，轻轻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从这里绑架就可以了。”
赵虎看着白玉堂的背影，看不出他是紧张还是什么情绪。此时，让他更为疑惑的是，那和脚步声一起传来的金属撞击声是什么意思……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边走，边用什么东西敲击着下水道内的金属管道。
“你确定？”马汉问展昭。
“竟然比我早到。”g语气之中带着点赞许，“不过么……只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说明赵爵没来？”
洛天和赵虎都皱眉头……
马汉也没再问，抽出烟点上。
展昭的语气之中又带出了那略有略无的嘲讽，最后失望地对g摇了摇头，“我跟你的感觉恰恰相反，你远比我想象的要平庸，是我太高估你了。”
白玉堂敏锐地发现了一记、一记的回声，正在发生规律性的变化。
展昭听完g 的话，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恍然大悟，“绝对强大的能力啊……”
展昭又微笑了一会儿，“可不是么。”
g问，“那如果你输了呢？”
正自出神，马汉突然听身旁展昭问，“你要不要抽支烟？”
白玉堂站在众人前面，静静听着旁边通道里传来的声音。
展昭摇了摇头，“将秦鸥引开的方法破绽百出，虽然学校老师打电话来，但小易本身自己也带着手机，直接打过去问一下，就能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跟人打架了。”
g出神，“植物……”
这下水道内遍布管道，老旧的铁管、铅管、塑料管……
黑与白的界线，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扭曲。
马汉有些在意地望向发生塌陷的地方——应该是白玉堂他们进入的下水道的位置。
赵虎和洛天让白玉堂吓了一跳，不过他们还是本能地跟着白玉堂往前跑了出去。
远处狙击点的eleven根据展昭之前的要求，在他发出指令的瞬间，扣动扳机……子弹高速旋转着，向那个在eleven看来极度“不协调”的目标，飞去。
展昭坦然地一笑，“那今天就放你一马。”
马汉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人质交换？”
展昭的眼睛在车与人之间缓缓地游移，马汉看到g走向他们，也莫名有些紧张。
奇怪的是，一边的管道塌了，另一边的管道却没事。
“请假？”马汉心说还真猜对了，出什么急事了请假？
g将视线从手表上移开，饶有兴致地看展昭，“那你想到答案了没？”
“我在他们的大脑里埋了定时炸弹，那是再好的拆弹专家都拆不掉的。”g含笑看展昭，“别说是你，赵爵都没办法解救这些人，所以这个打赌无论胜负，我今天都会带走遗传者，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较量。对于绝对的强大来说，智慧也是无能为力的，就好像你能预测到地震，却不能阻止它的发生一样。”
此时，那辆轿车已经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工厂外，刚才的塌方引起了地面的震动。
马汉问展昭，“队长他们没问题么？”
如果……就是说如果，展昭将所有的束缚都抛开，完全放飞自己的本性，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赵爵呢？
g戴着太阳镜，因此看不到他的目光，没法猜测他现在是什么打算。
g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展昭点头，“你敢单枪匹马过来，表示你有足够的信心我们奈何不了你，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手上有人质，你要绑架人质的话，根本不需要从身体上绑架他们。”
马汉轻轻点了点头，的确。
展昭看了一眼驾驶位，因为光线的缘故，再加上戴着太阳镜遮面，没法看清楚驾驶座上的人是什么长相。
随着展昭的动作，就听到“呯”一声枪响传来。
g才是恶的代表的话，跟他站在对立面的赵爵又代表什么？同样道理，此时拿着枪瞄准g的eleven，代表什么呢？
“只有玉堂可以抓住他，所以你才会给我们提了个醒。”展昭不紧不慢接着说，“从得到消息，到伊赛尔来报信，一切都在你的计划当中，目的是借助我们的力量，帮你抓住这个遗传者。可要怎样才能从我们手中将他带走，并且全身而退呢？”
马汉突然有一个想法，展昭和赵爵如果抛开三观和性格，从本质上讲，是两个十分相似的存在。
展昭看了马汉一眼，微微笑，“临时有事请假了。”
管道之中，水气弥漫……
塌方处的下水道内，水管应该是因为爆炸破裂了，水汽蒸腾的同时，地面有大量的水流出来，空气中，弥漫这一股淡淡的化学制剂的味道，有些刺鼻。
就在洛天和赵虎跟着白玉白驰跑出来的瞬间，他们刚才所在的那截下水道爆炸了……整个下水道的顶部塌陷了下来，墙面也倒塌。
g笑着摇了摇头，“就算是白烨，十分钟之内也不可能活捉他。”
g反驳，“那么身为天才的你，有能力对抗这种绝对的强大么？”
展昭现在钥匙只是雏形，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会和赵爵一样的强大，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他是选择维护正义，还是在绝对强大的力量之中，迷失自己呢？
马汉疑惑地看着展昭，听口气，似乎有些别的意思要表达？
g似乎并不在意展昭语带嘲讽，他看了一眼展昭身旁的马汉，又四外观察了一下，“那只小老虎不在……但是车子却在，意思是你们还没抓到他，对么？”
明明是同样的力量、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变化？只有一种可能——声音传播的介质在变化！
“不如我们打个赌？”展昭看着似乎心情放松，“十分钟！如果玉堂十分钟内抓住那遗传者上来了，你就跟我回警局自首。”
马汉微微一愣，一脸困惑地看展昭——出任务的时候抽烟？
“可你依然无能为力。”g说着，话锋一转，“我手上有成百上千的人质。”
展昭自言自语一般补了一句，“马拉松结束的时候，学校突然打电话来，说小易跟同学打架了，要叫家长。”
展昭笑了，“别卖嘴乖，赵爵要是在这儿你早跑了。”
马汉注意到了展昭表情的变化……临出门的时候，秦鸥突然不见了，他几乎没缺席过重要任务，临时离开是上哪儿去了？有事请假？
大概将事情搞清楚了八九成的洛天、赵虎和白驰都下意识地去看白玉。
赵虎和洛天望着身后烟尘滚滚，已经被堵上了的下水道入口，刚才哪怕晚一步也被活埋了！
赵虎和洛天两人也不傻，一下明白了刚才白玉堂问的那个问题——小易会不会跟人打架？
作为一个狙击手，本来是严禁抽烟的，这个世界的无数个战场上，有很大一批身处战争中的人，因为一支烟而丢掉性命。那缓缓升起的一抹淡淡烟雾，对于狙击手来说，是可以断送对手性命的目标，也是可能断送自己性命的隐患。
随着白色轿车缓缓驶近，马汉注意到展昭的双眼里有一种诡异的光芒……那类似于狡黠又带点儿期待的神情，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赵爵。
g听到这里，g笑了，点头，“你比我想象的要有趣一些，果然……赵爵不会在无聊的东西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洛天被白玉堂问了个愣神。
……
白玉堂扫了一眼他们身处的这一段地下水道的布局，注意到了错落分布的管道……
而让白玉堂在意的，就是这种特殊的撞击声。
水汽之中，传来了拍手的声音，声音非常特别，拍手的人应该戴着手套。
g无奈地一摊手，“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倒是你，在这里等着不要紧么？你家小老虎，可未必抓得住那个遗传者。”
“对付植物最好的方法……”展昭抬手，轻轻摸了一下鼻子，“就是连根拔起……”
哪里不同？回声！
最后一个遗传者，按照展昭的描述，他有着极强的规律性，那是一种接近极致的强迫症，要做到每一步的步幅和力量都相同，这需要那人对自己的肌肉有极强的控制能力。
一阵规律的掌声之后，传来了那人的声音，“精彩，竟然避开了这个我最精心布置的陷阱！”
作为一个自幼立志做警察的人来说，固有观念告诉马汉，曾经被关进特殊监牢的赵爵，是某种“恶”的存在。然而……他究竟算不算恶呢？如果他算恶，那么g算什么呢？
g轻轻一点手表，“十分钟……开始！”
说到迷失自己……马汉又有另一个疑惑——赵爵是不是属于迷失自己呢？
马汉不解，“小易会跟人打架？有什么架阳阳会替他打吧……”
“这管道里边本来应该没有水才对。”小白弛说，“我们刚才躲着的那一侧下水道管道内应该有大量的化学药剂，这是一个陷阱！只要在我们进入下水道那一侧，对方打开水阀，水就会涌入管道中。水和化学药剂发生反应，形成一种易爆物质。敲击金属管道，只是为了造成震动，促使爆炸的发生。”
不知道是因为下水道密闭，空气稀薄有压迫感，还是因为这脚步声太过规律，就像钟摆一样稳定。埋伏在白玉堂身后的洛天和赵虎，产生了一种焦虑的感觉。
赵虎和白驰也对视了一眼。
“好大的口气。”g一伸手，那只机械手臂的手腕露出了衣袖，银色的金属腕关节上，有一支手表。
想到这里，马汉问展昭，“秦鸥呢？”
正这时，那辆轿车的车门打开，一个黑色长发的男子走下了车。
白玉堂等就听到一个规律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走近，相伴着的，还有“咔哒、咔哒”的金属撞击声音。
“无论今天秦鸥跟没跟来……这个破绽提醒着我们，可能有一个跟爆炸有关系的陷进在。”展昭道，“所以这应该不是遗传者干的，对他并没有好处。我觉得，以你个人的能力，应该没办法抓住那个遗传者，或者说，要抓住那个遗传者，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几乎就在同时，金属撞击声再一次传来，随着那最后一声的撞击， “呲呲”的杂音从管道的缝隙里挤了出来，紧接着就是“轰”一声巨响，整个下水道都晃动了起来。
g对面不改色的展昭敲了敲手表，提醒，“五分钟了啊。”
黑暗的下水道入口处，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那里，正在缓缓地拍手。
“那么你敢不敢赌呢？”展昭激将法用得十分明显。
可白玉堂却是从这极度规律的声音之中，听出了不同。
白驰闻着空气之中的味道，突然明白了，看白玉堂，“爆炸是水管内涌进来的水造成的！”
“根据阿莫的说法，那个遗传者曾经血洗了整个研究中心。”马汉不由有些担心，“而且他还精通炸弹的样子，可惜秦鸥今天没跟来。”
马汉皱眉，看展昭，g的意思是，他催眠了很多人？他不禁想起了早前在禅室遇到的那个大学生，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触动了某个“信号”的无辜学生，掏枪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白玉堂突然回头，问洛天，“小易会跟人打架么？”
展昭嘴角又缓缓挑起了几分。
声音在固体之中的传播速度快于空气，所以在密闭的空间里，敲击一根很长的管道，会造成回声效果。
展昭也不回答，反问他，“没有伊赛尔帮你，你觉得一个人能抓到遗传者？”
展昭微笑点点头。
马汉牙齿都磨出声了——g的态度嚣张且令人讨厌，但他说的似乎又无法反驳，他手上也的确有筹码，眼下的局面是一个死局。
这就是秦鸥今天不在的原因么？这下水道进入的时候就能闻到一些淡淡的化学品味道，因为下水道本身的腐臭味而被掩盖……但如果是精通爆炸物品的秦鸥，应该会很早就发现这个陷阱！
g是从副驾驶的位置下来的，在驾驶的位置上，应该还坐着一个人。
赵虎皱眉头，“还以为水管都干了，竟然有水，还是废水吧，这么大味儿。”
展昭点头，“应该没问题。”
g走到距离展昭他们很近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白玉堂此时站在最前边，看着渐渐消散的水汽之后出现的人。
洛天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一个“不”字刚出口，白玉堂猛地一拽身旁的白驰，对洛天和赵虎喊了一声，“出来！”
与此同时，下水道里则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气氛。
能控制自己的脚，自然也能控制手，他每一次挥舞手上的东西，敲击管道的力道应该都是相同的……也就意味着，发出的声音也会相同。
尤其是洛天，下水道和密闭空间对他来说是一种让他生理不适的环境，存在于记忆中的熟悉的感觉汹涌而至，让他变得异常警觉，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洛天预感到了危险。他甚至搞不清楚这种危险是来自哪里？来自于靠近的人……还是来自于周遭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