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推进
白玉堂站在原地都觉得邪了门了——怎么会氰化物中毒？他们都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这个过程中刘学天吃过什么么？
“家人么？”白玉堂问。
“所以说父母对于小孩子的成长以及性格形成真是至关重要啊。”展昭跟白玉堂一起往外走，边道，“乔希明显不是太正常，但是乔远新又似乎很正常，于是影响乔希的，应该是他已经过世的妈妈。”
“这并不是正式的审讯，只是询问，所以没人录像。”展昭架起腿，问刘学天，“你装疯是为了保命？”
在公孙的监督下，展昭洗干净了手，所有人都不说话，一来是遗憾刘学天竟然死在了他们眼皮底下，二来……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一直出现于乔希绑架案之中的关键人物——候天师。
白玉堂点头，“刘学天一直说阴魂不散，他说的是谁的阴魂？乔希他妈妈的、乔希的、还是乔远新的？”
白玉堂扶住已经无法呼吸，张着嘴双手抓着脖子的刘学天。
米娅点点头，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然后做了个将东西从耳朵里抓出来丢掉的姿势，示意——已经忘记了！
展昭咳嗽了一声，道，“不如先去见一下那个记者？他叫什么来着？”
“我们是不是见过这些字符？”白玉堂突然问。
g的出现带有强烈的冲击性，使得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案子还是有了进展，当然了，进展只有两个字“触点”。
“这看起来不像是古代遗迹……”赵虎盯着瞧，“倒像游客刻上去的，跟‘某某到此一游’有点像。”
展昭看白玉堂，白玉堂无语，“那是人家的文化遗产……”
“之前的确有过暴力倾向会不会遗传的相关争论，不过我不觉得暴力和仇恨可以战胜善良和爱。”展昭却是摇头。
刘学天抽了一口烟之后，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咳嗽了起来，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他苦笑，“我以前以为永远戒不掉，没想到这几年没抽，现在抽起来反而不习惯了！”
“他一直都在说‘阴魂不散’！”洛天回答。
“做调查记者发现事件背后还有秘密不是应该很兴奋么？”展昭反问他。
智商比较高的人通常脑补也更多，展昭有些不能控制自己正在迅速发散的脑洞，脑补着各种跟“触点”有关系的可能。
展昭他们又兴致勃勃地谈论起了3d打印机的话题，白玉堂对着这一群“学者”打响指，伸手指门口的牌子，那意思——这里是sci！查案啊查案！
“我……咳咳……咳……”刘学天突然开始咳嗽了起来，似乎呼吸困难。
洛天点头。
白玉堂翻出刚才从蓝棋家带来的那些考古照片，找出了一张“墓穴”内部的照片，给众人看。
就见在一面墙壁上，不知道是谁，用石头刻了一个符号。
展昭似乎有些为难。
“再有爱的家庭，如果孩子有反社会型人格的话，爱也是没法改变他的，要对他进行治疗，用古早朴素一点的讲法，就也叫本性难移。”展昭一摊手，“可实际上，本性是什么呢？”
众人愣在当场。
终于，刘学天拿下了眼镜，面无表情地道，“我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
白玉堂也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大个闺女怎么养？虽说性格和本质上还是个小孩子，但一家子都是男人……
才相处了几个小时，sci众人已经相当喜欢米娅，这个女孩儿虽然哑且容貌被毁，但性格却是分外阳光，像个在游乐园里的小朋友一样。众人不禁对那位被赵爵称之为“女儿”的卡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个阴郁的，收集着各种死亡讯息的神秘女人，是怎样将一个被作为“试验品”毁掉的最不幸的孩子，养育得如此简单快乐？
赵虎问展昭，“为什么破解之后的密码看着还是密码。”
展昭推开询问室外间的大门，给出了答案，“病！”
刘学天深吸了一口气，说，“乔希绑架案根本是乔希自己策划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快步走过去。
……
赵爵问，“让双胞胎把那座古墓搬过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展昭和赵爵研究着那张照片，“难怪g会大老远跑去南美洲。”
刘学天激烈地挣扎着，绝望中，将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后，塞到了展昭手里，双眼紧紧地盯着天花板……
展昭也想起来了，点点头，道，“当年有一件很轰动的知名运动员杀妻碎尸案就是他报道的是吧？调查的相当仔细。还有一起拐卖案件，他貌似还做过卧底去调查，帮助警方破案。”
似乎只有他，和黄纸符咒护身符，能车上些关系。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这个看着像是文疯子，要不然你来？
“你知道去哪儿能找到做符咒的人？”白玉堂问。
白驰觉得惋惜，“这么好一个记者怎么会疯掉的啊？”
白玉堂接过来一看，就见卡片上有卡琳的留言，说是她要和尤金一起搬家，让他们帮忙照顾米娅两天，还详细地写了一下米娅的起居习惯以及几样非常不喜欢吃的东西，并且叮嘱了不准让她熬夜，每晚九点半必须睡觉。
展昭叹了口气，刘学天应该查到了很多秘密，所以被杀人灭口，他紧张的时候就会伸手抹嘴，然后舔嘴唇……再加上刚才那一只烟，手上有毒，他是必死无疑。只是众人奇怪……为什么他会揣着这样一枚符咒？按照氰化物的毒性来说，刘学天应该是刚刚拿到这符咒不久，没准就是在被洛天他们抓到前。
白玉堂微微皱眉，他本人十分讨厌烟味，但是看资料，刘学天是个老烟枪，他疯了之后应该很久没抽过烟了，而且白玉堂对他这种比疯更疯的装疯壮举十分的好奇，于是对外边招了招手。
赵爵一眯眼，米娅就扑了过去，不过扑的不是赵爵，而是里斯本。
对于坟墓的调查跃跃欲试的除了展昭赵爵之外，还有闻讯而来的法医室全员。
刘学天此时也不说话，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单反玻璃，最后转过脸，看墙角的摄像头。
白玉堂皱眉，“以他的职业，应该不会是相信鬼神的人吧？”
“嗯……”赵爵摸着下巴打量赵虎，“阿米巴原虫偶尔还是有一点智慧的。”
展昭则是去看他的眼睛。
将两样东西放到一起一比较。
正这时，法医室里结束了观摩的赵爵溜达了出来，展昭对着他一指米娅，“这是你外孙女不？监护人！”
两人正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是先审问乔希还是先见见那个精神失常的记者，就听“叮”一声传来，电梯门打开。
在一片混乱之中，展昭和白玉堂闻到了刘学天嘴里清晰的杏仁味……氰化物中毒？！
赵爵挑眉，“喔！好主意！也可以立体扫描和全息投影，不过3d打印的确是更加帅气！”
众人默默地看白玉堂。
公孙检查了一下尸体，遗憾地看白玉堂和展昭，“氰化物中毒。”
“这个……”马欣跑去拿了个证物袋来，里边有刚才洛天从乔远新家花房的花盆下边找到的一张符咒。
白玉堂和展昭感受了一下法医室内的“诡异”气氛后，还是决定退出来。
“而且会有危险！”白玉堂接了一句。
众人“唰”地一抬头。
“刘学天……”白驰仰起脸，“我翻以前的报纸的时候，看到过不少他的文章喔。”
刘学天出神，沉默良久，开口，“我因为觉得乔希的绑架案有疑点，所以深入调查……可惜，我太过深入了。”
“跑？”张禹却是笑着摇头，“他想跑也得你们同意才行啊，那厮这会儿正坐牢呢。”
“那是因为什么？”白玉堂不解。
张禹盯着两样东西傻愣了大概有三秒钟，点头，“认识啊。”
想到此处，众人都下意识地去看刘学天刚才接触过的东西……香烟、烟灰缸和打火机。
公孙以科学鉴别的眼光下结论，“一个人做的！”
众人再一次燃起了希望之火，望着张禹。
展昭和白玉堂都站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就是一愣。
张禹却是先开口，“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众人都一愣。
展昭也在观察刘学天，不过跟白玉堂的观察不同，他始终盯着刘学天的眼睛。
出了电梯后，米娅四处张望了一下，一眼瞧见了走廊里盯着她发呆的展昭和白玉堂，就对着他俩招手。
赵虎和马汉从外边走进来，就看到了打印机前堆得有半人高的纸张，上边密密麻麻打印了各种数字。
最终，所有密码破解成功。
展昭皱眉，“他的目的呢？”
“什么原因导致的呢？”白玉堂疑惑，“遗传？可有很多杀人犯的孩子心地善良。”
马汉也觉得莫名其妙，“香烟是我平时抽的，烟灰缸和打火机都是sci办公室里拿的……”
米娅和白弛正在迅速浏览着这些数字，并且在一块白板上写写画画，整个sci除了展昭和赵爵很认真在看之外，其他人都在望天。
白玉堂点头，展昭顺便转过脸戳了戳一旁正给里斯本梳毛的米娅，“你也是，不要去想那些图案！”
“装疯？”白玉堂转过脸看刘学天，“你装疯了那么多年？”
张禹手里拿着个手机，无奈，“虽说警民合作是义务，但你们也不好在我给人办丧事的时候强行把我从火葬场叫来啊。”
“他妈妈是个怪物，我觉得案件有蹊跷，所以深挖了一下她的背景。”刘学天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从他一系列无意识的举动，展昭看出，他此时非常的紧张，而且……恐惧。
其他人也点头。
“我以前赶稿子的时候，一天要抽四五包。”刘学天失笑，“没准我不装疯，现在已经肺癌死了。”
在那块白板上，出现了二十个神秘的“图案”。
窗外，赵爵伸手按住窗户，专注地看着刘学天的反应，眼里有些惊讶。
这些图案都以相同长度和粗细的横线竖线拼接而成，按照不同的规律组合。
另外……刘学天被抓到，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也是个可推敲的问题，只可惜……一切线索都随着他的死，被掩藏了起来。
询问室的门打开，马汉拿了烟、烟灰缸和打火机进来。
米娅的到来，并没有造成什么困扰，倒是直接导致了蒋平破解密码的速度加快，再加上小白弛的帮忙，很快……从陈小飞老家仓库里找到的那些，关于面具上“古老密码”的字符，被破解了出来。
展昭将手中所有的资料都放下，显得有些扫兴，对白玉堂摇了摇头，“直接问吧，他是装疯。”
“唉！”赵虎叫住展昭，指着白板上的图案，“这些字符还没解释清楚呢！”
人是洛天抓回来的，他刚才已经到出版社调查过了，告诉展昭和白玉堂，“这记者叫刘学天。”
说着，指了指白板上的那二十个图案，“感觉就跟二十个骷髅或者邪教标志一样让人不舒服。”
刘学天看起来样子要比实际年龄大不少，胡子拉碴，穿着过时的衣服，戴着旧款的眼镜，双目浮肿，黑眼圈明显……看起来像是已经心力交瘁，一手插在口袋里，似乎是握着什么，另只手则是轻轻地、规律地，叩击着桌面。
张禹一脸茫然，“护身符和符咒么……”
白玉堂坐下，观察眼前这位颇为沧桑的记者。
众人抿嘴。
里斯本是从厕所出来的，百兽之王大概刚刚方便完，甩着尾巴溜得挺惬意，就见有个姑娘扑上来搂住脖子蹭它鬃毛，里斯本还蛮不解，晃着耳朵瞧着挂在脖子上的女孩儿。
公孙等人一看，就见展昭手里，有一枚黄纸叠成的，三角形的东西，看着像是某种护身符，上边用朱砂画着图案。
白玉堂道，“我之所以会注意古墓里那个涂鸦一样的图案，是因为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觉得非常阴森。”
让鉴识科的人做了鉴定之后，果然……这枚符咒和刘学天的手上，都有氰化物，连展昭的手上、香烟和打火机上，都有。
既然公孙有兴趣，白锦堂自然让双胞胎办妥，双胞胎倒是也挺想得开，做全息投影怎么的也比搬座古墓回来强啊，烧钱烧得都习惯了。
“病？”白玉堂问，“心理疾病导致小孩儿长大变成坏人？”
刘学天坐在桌边，正在发呆，他并不是什么嫌疑犯，自然不会给他上手铐。
展昭和白玉堂的确在之前的调查中也了解到，乔远新绑架案，绑匪索要的除了巨额赎金之外，还有一串手链。而那串收敛，应该是“皮囊”的一部分，也就是“触点”的一部分。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说出‘阴魂不散’四个字来。”展昭翻看完资料，拽住白玉堂，“走，先去见他再见乔希！”
白玉堂和展昭抱着吸二手烟的觉悟，让刘学天边抽烟边说。
刘学天笑了一声，道，“我想抽支烟。”
展昭一挑眉——戒烟跟戒掉任何一种上瘾的事情原理是一样的，所谓的戒，就是远离，当你习惯了远离某一样东西，也就戒掉了。
两人这么讨论着，进入了里间的询问室。
展昭拿起白板擦，将白板上的字符都擦去了，对白玉堂道，“不要去想那些图案。”
“这个很值得推敲一番。”展昭微微一笑，“不过有一些东西却是后天补救不了的，无论你给一个小孩多少爱，他该坏还是坏。”
展昭和赵爵也看白玉堂。
“刘学天在发疯前的确很出名，是个相当成功的调查记者。”洛天道，“他善于深挖一些社会问题和刑事案件，人很正直，有很多报道都非常轰动。”
白玉堂一愣。
白玉堂叹气，他大哥估计也就摆摆手甩给双胞胎，双胞胎估计又要踹翻几堵墙来撒气了。不过要调查这次的案件又似乎很有需要……
只见米娅一手拖着个小行李箱，一手拿着张卡片，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门口众人也傻眼了。
展昭转脸看白玉堂。
展昭伸手轻轻摸了摸鼻子“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让人彻底改变，但是谁都无能为力。”
刘学天点头，“一开始我的确是兴奋不已，现在想想，我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说着，他突然脸色一变，严肃道，“乔希和他妈妈，根本不是正常人……或者确切地说，这母子俩根本不是普通人！”
单反玻璃外边，sci其他人都来听，赵爵也来了，瞄了一眼，就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显得兴趣缺缺。
随后，众人看马汉。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赵虎紧张，“干……干嘛？”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没什么心思跟他闲聊，两人直截了当问他，“为什么装疯？”
展昭也激动，“要快！没准跑了呢！”
没等他抱怨完，公孙拿着那张符咒和护身符给他看，问，“认识么？”
“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赵爵倒是无所谓，直接道，“全部解开了你们也不会理解。”
赵虎嘴角直抽——阿……阿米巴原虫……
“他要杀他爸爸乔远新！”刘学天有些激动，“还有他要乔远新手里的一串手链！”
展昭饶有兴致，“哦？”
回到了sci办公室，就见法医室门口推着一大堆的包装垃圾，看来机器已经安装妥当了，公孙和马欣还有夏天他们正激动地准备“试机”。
赵虎话刚说完，展昭和赵爵都唰一下回头看着他。
“你还知道什么？”展昭问。
赵爵皱眉，问白玉堂，“你能看到什么？”
白玉堂看展昭。
就在众人受到一定打击，垂头丧气的时候，电梯门一开，那位神棍张禹走了出来。
赵爵眯眼。
众人泄气。
展昭和赵爵动作统一地伸手摸下巴。
展昭眨了眨眼。
等公孙和马欣拿了急救箱冲进询问室，刘学天已经断气了。
这个符号和白板上的那些符号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那个似乎是人用石头刻上去的，因此有些歪斜，不太工整。
“他出版社的同事和主编也很无奈。”洛天道，“大家都说他是调查乔希被绑架一案太过投入，而且他一直在强调的点也是非常诡异。”
什么是触点？这似乎不是一个标准的词，但是却很形象。
“对啦！”展昭突然一拍手，“3d打印！”
洛天摇头，“他以前报道过一件通过‘通灵’来诈骗钱财的案件，他的同事都说他是个绝对的无鬼神主义者，对于一切迷信的东西都嗤之以鼻。”
展昭突然将手伸过来，摊开手给公孙看，“这个检测一下，看看上边有没有涂毒。”
“他强调什么点？”展昭好奇。
众人看着那些图案，一头雾水。
米娅将那张卡片交给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