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之灯
新开的改造工厂内部。
“老张，东西已经改造完毕了，这是我带来的早餐。”
朱晓显一手提着豆浆，一手托着装炒米粉和包子的餐盒，脸上堆着笑容对着张启说。若不是因为早餐，张启早一把打向这家伙的脸了。一大早就把他叫醒，太过分了，毕竟他昨晚可是凌晨三点才入眠的。
“已经好了，就放在那里！说明书在包里。”接过早餐，张启指了指身边的工具桌，“我补个眠。”然后哈欠连连走向角落的小床。
连续高难度改造，他还只休息了大约三个小时，整个人都处于懵懂状态。
“哈哈，没问题。等会儿再跟你结算。”说着，朱晓显抱起测谎仪迅速离开改造工厂。
朱晓显所在的机构与新开的改造工厂驱车路程要半个多小时，并且上级检查需要事先准备诸多事宜，故而一大早就将还在睡梦中的张启唤醒。
刚刚到达所里门外，便见到所长李陈胜焦躁地站在那里，不住地来回踱步。
“东西带来了？我要检查一下，要是不行……就清扫厕所去！”
李陈胜看到朱晓显，立刻迎上前去。
听到昨晚会儿消息，朱晓显竟然能在拼多多上买到测谎仪，整夜都无法入睡。
“所长，你放心，我的哥们可是行家里手！”
朱晓显停下车，把手中的物件递给李陈胜。李陈胜不悦地瞪他一眼，打开包后立刻亮起眼睛，这件设备的确显得很现代化，颇具技术含量。
“你的兄弟有两把刷子啊，你们去准备审讯环节，表演就拜托你们了。我要强调一点，专家的检测很重要，
但这案件也不能大意，务必查清楚 ，一个坏人也不能漏网，同时也不可错捕好人。”说完，拍拍朱晓显的肩，李陈胜匆忙离去，还需安排专人的检验。
审讯室里。
“晓显哥，你这东西是从哪弄来的？我都以为是市面上什么高深技术的货色。”
“这造型，绝不是小工坊能复制得出的。”
“你的意思是……晓显哥只信任小型的手工作坊吗？”
……
一群捕头围在朱晓显的收获旁，惊讶其超越预想的能力。
“行了，别看下去了。这个设备足够能唬弄那名嫌疑人了。现在该讨论怎么巧妙运用！”一名资深警探开口，他的眉心皱紧，表情慎重。
他是孙佳明，从事审讯岗位二十年，手段娴熟，可今天将要审理的嫌疑犯似乎接受过特别训练，普通的审问方式对他失效。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转而考虑测谎仪作为策略的原因。
但是对此招他也并没有十足的信心，因为嫌疑人的心智极其坚毅。“我认为我们首先要以易于识别真假的话语作为试探，然后由测谎仪显示出‘真实’的效果。这样会在嫌疑人心中树立起这一陈述的真实性印象。”一名警察提出建议。
&34;&34;过于容易辨识的并不明智，嫌疑人并不傻。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34;&34;另一个同伴马上表示质疑。
一时间，现场陷入沉静。测谎仪虽已准备就绪，但其使用方法尚未有清晰的策略。
&34;&34;我有个想法。如果我们能找到嫌疑人的深层秘密，一个他极力回避的话题，再用测谎仪证实真实性，说不定可以借此蒙蔽他。&34;&34;朱晓显得意地分享了他的见解，&34;&34;随后在他心理防线动摇时，我们连续提问，或许就能收获些重要线索。”
&34;&34;可是要如何确定他在防备已被攻破，这个秘密又要从哪里寻找呢？&34;&34;一名警察提出困惑。
朱晓显挠了挠头，这只是瞬间闪现的想法罢了。“我觉得朱晓显的方法或许可行。通过研究嫌疑人昨晚的档案，加上采访过的人证，我发现了一些隐私信息可能作为筹码。”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继续道：“而判断对方防备崩溃，嘿嘿，可能各位未察觉，嫌疑人在紧张时刻，会不自觉地用手碰摸大拇指甲。”
孙佳明手指轻轻模拟这个动作：“另外，针对深入提问我也预设了策略，现在拿出来请大家审阅，看看是否有调整之处。”他一边说，一边从书桌上递过一本笔记本给其他人。
&34;&34;孙老师好聪明，似乎你早就有所计划了。&34;&34;
&34;&34;这次嫌疑犯肯定无所遁形！&34;&34;
&34;&34;有孙前辈在，这小贼绝对插翅难逃。&34;&34;
一帮警察对孙佳明赞赏有加，对这位同行的能力发自内心的认可。无论案件大小，孙佳明处理起来，很少会出现破案难题。
听着赞美，孙佳明并没有表现出喜悦之情，因为这一切手段都倚赖嫌疑人的配合。即便突破心理防线，若是对方抵死不开口，所有的努力都将归于无效。
如果能有一台先进的测谎仪在手，他还可以有更多选择来搜集证词。但眼前这台仿造的伪货，却限定了他们能采取的方式。眼下他们也只能尝试利用手中资源，希望能诱导出些 。
上午九点整。
审讯室内，准备就绪。张启改良的测谎仪拉出了伪装线，链接至显示器上，屏幕不断滚动着不同波形。
表面上的伪装线索与真实操作无关。在嫌疑人员问答过程中，外侧操作机器的人可以根据警察的意图调控真实还是虚幻的信号呈现。
房间里有三人的目光聚焦在任务上：孙佳明凝视着笔记，等待时机；朱晓显研究手中的材料，专家好奇地审视测谎仪的说明书。
哐当一声！
牢门被打开了，犯罪嫌疑人被带上，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架着副黑框眼镜，透露出学者的气息。走进来之后，他冷静地落座于椅上。
“开始吧！”孙佳明确声道，将测谎仪连接至嫌疑人身上的设备。
“这是什么？你们要审讯我？”嫌疑犯微微挑眉询问。
孙佳明淡淡回应道：“当然不是，这是我们与云端科技合作研发的测谎器。”说完他没多做解释。
听见此言，嫌疑犯审视着测谎仪和显示屏，微蹙双眉。
正当孙佳明打算展开问询。
“别急，你们测谎仪还没开机。”一名专家插话道，随后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使用手册。
审讯室外监控室，众多警察正在关注审讯动态。
当专家的声音落下时，所有人瞬间静默，连呼吸都似乎暂停。所长李陈胜更是眉头深锁，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形——测谎仪被开启，意味着审讯结果不再受外界干预。
而这套拼多多购置的测谎器究竟能提供何种信息，引起了怀疑。
审讯室内，孙佳明继续问：“张启，这份操作手册是你写的吗？”
朱晓显得内心焦灼不已，他知道这套测谎设备的真实效能。
“你在想糊弄我？”嫌疑犯斜眼看向负责开设备的巡警，又瞥了屏幕一眼，流露出明显的轻蔑神色。
孙佳明面不改色：“确实有问题，新仪器初装难免有误差。”
嫌疑犯冷笑：“哼。”
“姓名？”孙佳明不理会嫌疑犯，径直询问。
“黄明凯！”嫌疑人答复。
“滴滴！”指示灯发出提示，显示嫌疑人撒谎。
专家补了一句解释：“看来，这仪器并非百分之百可靠……”
朱晓显现无奈地叹息，事情的发展比预想的还要快——即便是最基础的信息，怎么可能会错误？
监控室内外议论纷繁。
所长李陈胜默默地走出监控室，独自走向走廊，在口袋中取出现烟草，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拼多多购入的设备能信得过多少，难道真的能内部改动？
是他们这次准备工作不足导致了这种情况。如何向市局解释，这是必须面对的问题。
审讯室中，当听到专家指出测谎的结果时，孙佳明心中一阵紧揪。黄明凯，这个名字他在卷宗里查过，问询过许多人，大家普遍的印象就是这个名字，怎么可能记错？
面对 案，他不愿意轻易放弃任何线索。释放任何一个嫌疑犯，可能就意味着一个无辜之人的冤屈。然而，此刻嫌疑犯的右手拇指正频繁触及指甲，这是紧张的表现吗？
这是否意味着测谎结果准确，让孙佳明脑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然而……不可能！不可能！
与此同时，在黄明凯心中波澜不息，他的的确确不是名字上的“黄明凯”，他真正应该被称为黎家栋。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户籍制度远未成熟。
他的父亲顶替了城里名叫黄中际的个体，而嫌疑犯则用了黄中际儿子的名字，以假冒其身。时间过去了三十个春秋，那些曾经牵涉其中的人都已一一离去，使得整个事件变得无从追查。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嫌疑人早就得知这个替换的秘密来 勒索。
但这究竟是如何验证出来的呢？黄明凯的名字早已烙印在他内心深处，他的自我认知近乎全然确信自己名叫黄明凯，仅偶尔会闪回他本名的画面。他坚信那是命运巧合。
&34;&34;黄明凯，你的真名是什么？不要再抵赖，仪器的显示已是铁证如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34;&34;孙佳明目光幽邃地警告。
面对惊愕后的质疑，嫌疑犯怀疑是否朱晓显从某个渠道拿到了极精密的测谎设备。&34;&34;我就是黄明凯！你们这些仪器肯定不专业吧？&34;&34;他压制住心中的震惊，表面上保持平常，但指尖却无法抑制地轻轻抖动，试图平息内心纷乱。
孙佳明瞥了朱晓显一眼，凝视着嫌疑人说：&34;&34;如果你认为我们的设备非正品，我要换个问题考验你。二十多年前，在白英中学时，有一个学生的恶名远扬，因为他跌入化粪池，那个人是你吗？&34;&34;
&34;&34;不是！&34;&34;
&34;&34;叮！&34;&34;谎话警示灯闪烁。
嫌疑犯眼神稍滞，一度停下的右拇指又下意识划过指甲，仿佛寻求一丝慰藉。
&34;&34;嘿，为此事我还去问过你的班主任。事实清楚，为了维护你的名誉，她才会隐藏 。&34;&34;孙佳明掏出录音机，&34;&34;你要不要听听这位班主任亲口怎么说？&34;&34;
嫌疑犯短暂沉默，然后忽然轻松一笑，仰躺回座椅，笑着说：&34;&34;你如此竭力证明仪器真实有效，不过是个小把戏，但它毕竟是机器。偶尔猜准也是正常现象。&34;&34;
这时专家插嘴道：“如果只回答过一个问题，后面的问题就只需提问便能得到答案，不需要再次重复回答。”一边还展示了说明书。
所有人立刻将目光聚焦到这位发言者身上，面露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用回答也可以说服人？这种事实在让人费解。
专家脸红了一下，讪笑道：“这是我按照说明书转述的……究竟真假，一试便知。”
“高科技产品有这样的能力并非不合理。”孙佳明假装镇定地道。
即使这个功能在嫌疑人心中荒诞不经，但从测试仪展现的效应看，也绝非完全不可能。
听到这话，大家静默，注视那位操纵测谎仪的探员。他清了清喉咙，接过专家递来的说明书，开始依照步骤启动特殊模式。
“叮！”清晰的声音响起。
“特殊功能已设定完毕。”探员宣布。
孙明凯点点头，双臂交叉置于桌上，锁定嫌疑人：&34;&34;我们来回归正题。紫霞苑凶案中，是你实施了 行为吗？&34;&34;嫌疑人没有作声。
“叮！”回应的答案依然未知。
当真实的话语被触动时，嫌疑人的手微妙地抖动了一下，孙佳明捕捉到这个瞬间，微笑着道：“即便不说也无妨，凶器应该仍在家里吧？”
叮咚！真话之灯亮起。
嫌疑人的瞳孔收缩，原本微小的抠甲动作突然放大了许多。“在卧室？”
叮咚！谎话之灯闪烁。
“是在客厅吗？”
叮咚！真话再次浮现。
嫌疑人刚要说什么，却被孙佳明打断：“不用说了，足矣。人就是你 的，因为他自寻死路。最初本不想动手，可是他逼不得已……”
嫌疑人猛然间高声叫了起来，仿佛彻底失去了理智。
测谎仪成功打破了对方的心理防线，每一次都能正确辨别谎言和 。这样强大的工具，让他感到无比惊异，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仪器。
“见鬼！这个 张启，究竟是打哪弄来这样一款机器？”
朱晓显震惊得无法自已，案件就这样戏剧性地被解决了。测谎仪的功效超越了他的预期：不仅能检测言语真假，现在连沉默也不放过，并且还拥有极高的准确性。
简直不可思议！要是没有亲身体验，任凭谁都会将其视作荒谬。
监控室内外，一群目击者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嫌疑人承认自己的罪行。难道测谎的结果并不是测出来那么简单？
短短几次问题就把嫌疑人击垮了，这意味着之前的测试内容……太不可思议了！
门外，李陈胜点燃一支烟，在掐灭烟蒂后，重重踩了几脚，叹一口气走进了监控室。室内鸦雀无声。
他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拍拍一名巡逻队员的肩膀，“余队，替我写篇检查，明早给我。”
“啥？写检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