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是真货
张谷阴冷一笑，灰白的手忽然抬起，对着王二宝勾了勾。
“二宝哥，想要钱？过来拿呀！”
王二宝瞬间如遭雷击，从头皮麻到脚后跟。
怎么回事儿？
我……我真的喝多了吗？
我竟然看到……张谷在动？
死了的张谷在动？
死了的发臭的张谷在动？
这他妈是真有鬼了！
妈妈救我！
他脚底一软，噗通一声瘫在地上，由于极度紧张，胃里猛地一抽，把晚上刚喝的酒刚吃的菜一股脑儿吐了出来。
这一吐，脑子倒清醒了不少。
他双手双腿用力，猛地从地上蹦起来，望着地窖门便跑。
张谷轻蔑一笑，进了我的地窖还想跑？
他刚要设法将王二宝拦住，却见他忽然又停住了。
“咦？不对劲！”
王二宝手扶着地窖的梯子，扭头看过来，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死瘸子，又差点儿上你的当！”
“我已经猜到了！”
“是鱼线！”
“张谷能动，是因为你在他身上挂了鱼线！”
“你之所以在地窖中只敢点蜡烛，不敢点火把，便是因为火把足够亮，能把张谷身上的鱼线照出来！”
“呵！死瘸子，你是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木偶戏啊！”
想通这一点，王二宝不再害怕，连手里的菜刀都插回了腰上。
“你啊！老家伙！让我说你什么好？”
“这一辈子，你除了卖乖弄巧，耍小聪明，一件正事儿没干成！”
“这下好了，你的小花招又被我拆穿了！”
他一步步向张瘸子靠近，一手握圆，包住另一只手，用力按压，指节便噼啪作响。
“死瘸子，你很好，彻底耗尽我对你的耐心！”
“看来今天不教训你一顿，你是真不知爷的厉害！”
张谷笑道：“那你何不走上前来看看，我身上到底有没有鱼线？”
“嘿？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王二宝来了脾气。
“行，我这就过来，把你那满身的鱼线扯了！”
他再不多心，大步上前，来到张谷身前。
他伸手，望着张谷的头顶猛地一抓！
耶？
什么都没有。
望着他的头顶猛地一抓！
耶？
还是什么都没有。
望着他的头顶猛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爷，我错了……”
张谷弯下腰看他，扑鼻的恶臭熏得王二宝睁不开眼。
“二宝，找到了吗？”
王二宝带着哭腔道：“没有……”
“呵呵……呵呵……”张谷干瘪的肺里发出风箱一般的呜鸣。
王二宝一手抹眼泪，大哭道：“爷……我……我错了……”
另一只手去伸向腰间，去摸挂在那里的菜刀。
张瘸子看在眼里，毫不迟疑，迅速抄起剪刀，手起刀落，狠狠扎在王二宝的右臂上。
“啊！”
杀猪似的一声惨叫。
王二宝的手臂顿时血如泉涌。
当啷！
手中菜刀跌落在地。
看着鲜血，张谷满眼放出异样的光，嘴里心里都是渴望。
王二宝一边惨叫，一边伸出左手，欲拾取地上菜刀。
张瘸子毫不犹豫，再次挥舞剪刀，狠狠扎在王二宝的左臂。
哎呦！
一声惨叫，王二宝的左臂被扎出贯穿的窟窿，可见力道之大。
张谷侧目看他。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父亲这样有血性。
又心生感慨，若是你早点如此，我又何必忍受半生的委屈？
第一次伤人，张瘸子只觉得心跳极快，一股股热血直往脑门儿上钻，令他头晕目眩。
甜腻血腥的味道令他胃里翻江倒海，混着张谷的尸臭，王二宝的呕吐物，在小小的地窖中，在王二宝挣扎翻滚中搅拌均匀，充分融合、发酵，构成成分复杂的恶臭，不断往鼻腔，往口腔，往眼睛，往全身每一处感官发起进攻。
张瘸子感到胃里的晚餐往嘴里回流，赶紧退后两步，用力捂住嘴巴。
王二宝看在眼里，以为来了机会，拖着两条伤臂扭头便跑。
刚一迈步，脚下却是自己方才吐出的酒菜，里面还有没嚼碎的虾仁。
他脚一滑，又摔在了地上。
张瘸子见他的背露出来，哪里肯放过这机会！
他单腿蹦着，两步到跟前，双手持着剪刀，猛地跳起，将全身的力气压上，狠狠砸了下来。
那把剪刀应声戳进王二宝的后背，不知捅穿了哪些地方。
到底张瘸子从没杀过人，这一剪子下去，并没有刺中要害。
只是盲肠的破裂，也让王二宝痛不欲生，险些命丧。
“哎呀~啊~”
“救命啊！”
王二宝惨叫连连。
压在他背上的张瘸子冷笑道：“这地窖极其隐蔽，密不通风，就算你喊破喉咙，外面也听不见！”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要不然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二宝嘴硬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要是死了，就是被你用剪刀扎死的！”
“还敢多嘴！”张瘸子挥起剪刀，又狠狠扎了下去。
“哎呀！妈妈耶~”
王二宝痉挛抽搐起来，将背上的张瘸子甩开，趴在地上像一只蠼螋，不断地弯曲伸展，伸展又弯曲。
“我错了，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他哀嚎着。
“两位张爷！你们饶了我吧……”
“我给你们跪下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王二宝痛哭流涕。
张谷冷笑一声：“二宝哥，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不不不……我不能死！”王二宝浑身颤抖，连连摆手。
“我还有家人……我还有父母……我还有孩子！”
“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不能死！”
“求求你们当个好人，放过我吧！”
好人？
好人！
好人……
小小两个字，却轻松刺穿了张瘸子的心。
我也想当好人，可谁给我机会啊！
他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怒火，指王二宝呵斥道：“你自己是个无耻混蛋，凭什么要求别人做好人？”
“难道好人欠你什么吗？”
他挥起剪刀，又一次戳进王二宝后背。
“噗~”
二宝又多了个口子。
“吼~吼~”
这一剪子戳进了肺叶。
血液灌入，与肺部的空气混合成血泡，在气管中生成又破裂，令他在呼吸之间发出风箱般嗡鸣。